《古艳歌》颜语

18、跳槽周公府

　　南宇脸上又露出微笑：“我看很适合你。”顿了顿，“听说你昨天去地府找我？”

　　我点点头，但又觉得此时不适合再讨论那件事，便提议道：“我要先去淳锦那里将此事解决，再寻玉帝让他派给我个新的职位，然后我再去找你可好？”

　　“这倒不必，”南宇将头转向青洛，“我碰巧刚办完事情，就由我陪着青泠去吧。”

　　青洛看看他又看看我，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因为南宇自身慑人的强大气场，原本平和的一句话也带着让人不敢置疑的命令语气。

　　青洛估计在心中做了几番思量，方作出妥协准备离去，临走前又回头对着我：“你办完事就尽快回来，天孙的信想必已经到了，莫要让他等急。”

　　我见他这几日颇有些莫名其妙，好像比我还要惦念景辰的信。但青洛行事向来有些不走寻常路，所以我也见怪不怪，只点头答应，示意他可以放心离去。

　　一旁南宇忽然道：“看来景辰颇受拥护。”

　　我看着青洛的背影，摇摇头：“拥护不拥护倒罢了，只是青洛最近忽然对景辰上了心，让我颇有些忧虑。”

　　南宇瞧瞧我，轻笑一声，没再接话。

　　这件事情的处理顺利得让我不敢相信。按照往常天庭的办事效率，我要先在淳锦那里耗上大半个上午才能获得批示，而后辗转于人事司和官务司，再来回耗去一个下午，方能最终将请示呈在玉帝面前。

　　然而这次淳锦不过象征性地挽留我几句，便飞快地将请示批好，仿佛生怕我会后悔一样。后来又大约因为有南宇陪着，人事司和官务司亦非常爽快，批了条便一路顺利地前往天宫。

　　“你说你有意去周公府上效力？”玉帝问道。

　　我拱拱手：“不过只是一个提议，倒也没什么强烈的意愿，还是听凭玉帝的安排。”

　　谁知玉帝却将眼睛闭上来回把头转了一圈，缓缓道：“唔……我看青泠倒是很适合，不如这么定了吧。”说完睁开眼睛，啪，章一盖，我立刻就变成了周公府上的人。

　　出了天宫我忍不住唏嘘道：“原来青洛如此有远见，倒是我一直看错了他。”

　　南宇微微一笑：“要不是玉帝动作太快，我原本还打算让你去我府上做事。”

　　我于是想到他那个比槐安还要胜一筹的话痨兄长，忍不住暗暗庆幸幸亏玉帝快一些。

　　“说起这个，南宇兄想必已经知道我昨天为何去找你了吧？”

　　他停下来，转头望着我，并未答话。

　　我犹豫一下还是问出口：“我听人说，你是因为一些事情被贬至地府？”

　　他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青泠想知道什么？是我曾经杀戮无数的事情吗？”

　　听南宇亲口说出我也还是不敢相信，因为在我看来南宇是难得温和又体贴的人，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又或者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我将疑问说了出来，没想到南宇摇摇头：“哪里有什么苦衷，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说毕又轻笑一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不提也罢。”

　　南宇既这么说，我便不好再问，但私心里仍然认为他绝不会是滥杀无辜之人。想了想，将心里另一个疑惑问出来：“南宇兄可还记得我投胎之前的事？”

　　他听闻脸上微微一动，但很快便平静地道：“还记得些许。”

　　“那可否给我略讲一二？”我有些欣喜，提醒道，“比如我之前是什么样子，那些年里都发生过什么大事件？”

　　他笑道：“哪里能记得那么多。只依稀想起你那时也是整日里四处乱跑，虽然和现在长得不完全一样，但仍然是一副机灵古怪的样子。”

　　“是吗？”我越发有兴致，拉住他的衣袖，想再多问一些。却听身后有人道：“原来在这里，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我回头，是微然朝我走来。我迎上去抱着她的胳膊：“今天可能是有南宇陪着的缘故，不多时便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只待下午去周公府上应个卯即可。”

　　“果真去了周公那里？”微然笑道，“那你一定要每晚都给我留个好位置才是。”

　　“不仅让你每晚都有位置，还要多给你安排些好梦呢。”

　　一旁南宇微笑地看着我们，过了会儿方开口：“我下午仍有事情需要办，既然此事已经了结我就先走一步。”说毕又看着我，“周公性情颇为随和，你去了他一定觉得高兴。但他年事已高，你莫要太过调皮，惹他生气。”顿了顿，“我明日再去看你。”交代完方腾云离去。

　　微然看着他的背影，极轻微地叹了一口气，但还是被我听到：“微然叹气做什么？”

　　“没什么，”她摇摇头，“只是忽然有些想念凡间。”

　　听微然这么说也勾起了我的回忆，禁不住有些怅惘地叹道：“天庭固然很好，可是凡间的一些好处却是做神仙也无法代替的。”

　　“哦？”大约难得一见我叹气的模样，微然笑道，“青泠有何高见？”

　　“你看，”我忍不住又开始比划，“在凡间，有夜市可以逛，有热闹可以看。每日里跟邻街的王小九吵吵架，跟隔壁的杨小花一起玩儿次过家家。总之心里从来没有过忧虑、疑惑，也没有感到无聊怅惘的时候。”

　　我顿了顿，“又或者，凡间比天庭最大的好处就是，人生苦短。想到那样的人生在天庭不过如弹指一瞬，便觉得再难的事只要自己喜欢也要奋不顾身地去完成。”

　　微然望着我，漂亮的眼睛仿佛一潭漆黑的古井，几乎能折射出我的影子。

　　我因为说出这样一番话也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太伤情，说得恐怕太造作了。

　　然而她却微微一笑，捏了捏我的脸颊：“怎么忽然觉得青泠长大了，似乎不再是我记忆中的淘气包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一直都很明白事理的，我只是从不去想太多而已。”说完，我忽然想到如果景辰听到我这话又不晓得会怎么讽刺我，或许他会说：“青泠，明白事理是一回事，缺一些心眼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让你很喜欢即使很困难也要奋力完成的事是什么？”微然问道。

　　我想也未想便答道：“那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和景辰顺顺利利地白头到老，不对，不顺顺利利也可以，只要一起白头到老就行。”

　　微然脸上又浮起微笑来，似昨晚一般恍恍惚惚。不知为何，我看到她这样笑便觉得其实她心里是在难过。

　　“那姐姐呢？想要完成什么？”

　　“我啊，”她轻叹一口气，“我只希望时光能倒流，回到最初，然后再也不执拗于现在的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