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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看看/冬 ...


  •   “看看”每天都是早上外出溜一圈后,中午时分要回家的。眼看差不多到中午了,它果然按时回家。

      回到院子里,家里人都还没回来,只有姥姥还在忙活着午饭,随便舀了一些放到“看看”的碎了一角的瓷碗里。接着把瓷碗递到“看看”嘴边。

      姥姥抚了抚“看看”的脑袋,示意它快些吃,转身要走时似乎发现了“看看”长长的嘴边的斑斑血迹。

      “乖孩子啊,可不敢出门惹祸啊!”姥姥在“看看”油亮泛黑的脊背顺了顺,叹着气说道。

      我也蹲在他们两个之间,听到姥姥这番话忍不住想笑。老人总是这般多心,她若是看到“看看”那般机警又神勇的样子,决然不会发出这样的感叹了。

      **

      之后几日,姥姥总是感觉腹部绞痛,偶尔发低烧。而三姨也是厌食呕吐,全身乏力。姥爷留了大姨在家里照看姥姥和三姨。

      姥姥的身体不算太好,这我是知道的。

      我从小跟着她长大,她经常会腹部一阵绞痛,许就是这会儿得的,但她总是隐忍不发。

      有一次姥姥病发疼得厉害,赶上我妈来姥姥家接我,这才发现,于是赶忙送姥姥去医院。那时才知道姥姥原来得的是胆结石,而且此时的结石已经快有鸡蛋大小了。由于年岁较大,不适宜开刀,而且姥姥也坚持不开刀取石,只能吃些药来碎石。然而效果甚微。

      这会儿,家里算是有两个病号了。

      然而姥姥和大姨却是开心的,经常是姥姥忍着疼痛去给三姨煮些鸡蛋红糖水,鸡蛋手擀面什么的。随后找了村里的老大夫来家里给把脉,老大夫给家人道喜,说是三姨怀孕了。

      晚上家里人高兴的不行,宫胜更是难掩当爹的喜悦。

      有的时候我很奇怪,他不是喜欢余晓春的么,为什么从来不去抗争些什么!

      有的时候我很奇怪,她不是无感于宫胜的么,为什么从来不去拒绝些什么!

      又或者,对他们而言,所谓爱情,从来都只是生活。

      我突然想起了在我生前天天吵架的余晓冬和闫彬,他们俩的爱情是个什么形态?我原本以为他们也是不抗争,不拒绝的产物。可是看这两个人却也都不是个肯屈从的主儿,于是,我更好奇了。
      日子依然在过,眼看还有半个月时间就要再一次高考了。这一次的高考距离上一次仅仅半年之隔。

      大姨这些天也利用在家里照顾姥姥和三姨的空档顺便温习一下书。闫彬经常来家里坐坐,跟大姨借些参考书,不时讨论些考题之类。跟余晓冬却一句话也不说。有时我妈凑趣地挤到两人中间,却被闫彬伸手推开,气得我妈反而非要飞身扑上去。

      姥姥在一旁轻笑,拽了我妈让她到一旁去。我妈偏不,抓着闫彬衣服就不撒手。闫彬笑着跟姥姥说算了算了,没关系。可眼里分明闪现黠光,得逞了什么一般。

      眼看流火的七月已进入中旬,姥姥不时会在没人的时候捂着肚子疼上好一会,而三姨体重看上去不升反降,几乎是吃多少吐多少。这妊娠反应厉害的狠。

      这一天,姥爷和家里其他人照例下地干活,留了姥姥,大姨,三姨在家。

      眼看快到晌午时分,大姨去到外屋地烧火做饭。“看看”又一次溜好自己回到院子来。大姨也像往常一样舀了剩饭汤道“看看”的碗里。

      “看看”从不挑食,给什么全部都吃光。我蹲身在“看看”眼前,指了指它,心下道,就这么个吃法,不油光锃亮的才怪!

      我这边还在逗趣“看看”,院子外有很难听的咒骂声由远及近,转眼竟是进了我家的院子。

      大姨还在灶台下生火,听见院外有动静,直接拿着火筷子就跑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来人少说也有十来号,竟是各个手里有家伙什儿。

      为首的人年约四十左右,我乍一看觉得有些面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再偏头看过去,他身侧还站了个熟悉的脸孔——陶罐子。

      “你们这么多人,跑到我家来干什么?”大姨见来人各个面露凶光,手持凶器,似乎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最近家里人安分的很,并没有听说谁惹了什么祸事。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我们来为民除害来了!”陶罐子把手里的锄头往地上狠狠一砸,另一只手握紧锄柄。

      “放屁!”大姨拎着火筷子走近人群,伸手指在陶罐子脸钱,“别闲的没事,一遍一遍跑来我们家撒野。看我们家都是娘们儿就好欺负是么?”大姨也不管那许多,抄起火筷子就冲陶罐子抡了过去。

      这小子和余家算是结上梁子了,隔三差五的就来找茬,想来余家人对他也老早恨之入骨。

      尤其是大姨,隐忍不发许久了,这会儿这一火筷子里大概夹杂了许多的怨怒。

      陶罐子见大姨动真格的,赶忙举起身边的锄头搪了一下。却还是被大姨的大力震的退后好几步。
      “不是我来找茬,是,是你们家‘看看’出门祸害人去了,我是来替全村村民主持公道的。”陶罐子退后几步,嘴上仍是不依不饶。

      “就是,你们家‘看看’咬死了我们家好多只鸭子。”为首的中年人满脸气愤,“我说怎么一天少一只,一天少一只!原来祸害出在你们家。”来人越说越气氛,转身对上身后的一群人,“要不是我今天蹲在水塘边看着,还发现不了呢。你们家前两天不是也丢了好几只鸡么?说不定也是他们家这畜生干的。”

      听为首的这样一说,来的一群人再次被煽动了起来,纷纷细数着自家丢了什么东西,似乎但凡丢了东西,都先赖在“看看”头上再说。一时间群情激奋,各个举了锄头,要替村上除了这畜生。

      大姨叫骂着阻拦上前的人,可她一个女人如何抵挡来得众多男人。

      院子里响声过大,三姨和姥姥也被惊动了,搀扶着从屋子里走出来。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姥姥站在门口大喝。

      “老太太,我告诉你,你家这畜生在全村为非作歹的,我们今天必须除了它。”

      “对,必须除了它。”一众人附和着。

      姥姥心下一颤,手上开始不停地发抖。

      我担心地走过去,想要扶她,却是徒劳。我猜想姥姥许是想到了前几日,看到的“看看”嘴边的血迹,此刻才将二者联系到一起。

      “这都是谁呀,把我们家围的死死的?”

      这是我妈的声音,我听出来了。姥爷他们终于是回来了,连小舅也中午放学回来吃饭了。

      “看看”估计有救了。我悬着的一颗心算是稍稍平复一些。

      “让开,都让开。”我妈扒拉开众人,“都没事干是么?一大帮大老爷们跑我们家门口来种地啊?!”说着我妈推了推其中一个人的锄头。

      为首的中年人转头看向姥爷,脸上怒色不减,“老余大哥,你来的正好,这事你管是不管!”说着中年人把“看看”的事又说一便,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手里的锄头开始挥舞。

      陶罐子在一旁煽风点火,眼看着一众村民又被煽动起来。

      “还跟他们废什么话,都是亲眼看见的事实,先刨了这畜生再说。”陶罐子突然高声叫了一声,说着拎着锄头走向“看看”,众人见有人先一步迈了出去,都紧跟在身后挥舞着锄头开始大叫,竟是把“看看”围了起来。

      “你们住手,住手。”余晓冬这才反应过来,冲向人群之中。

      陶罐子见余晓冬没命一般过来,先是举了锄头砸向“看看”,“看看”惊,猛得扑了上来,一口咬在了陶罐子腿上,陶罐子疼得大叫,手上锄头也掉了下来。

      “你们快上啊,这畜生现在连人都敢咬了。”陶罐子嘴里乱骂,伸手抓了一个人过来。

      “看看”毕竟体型硕大,众人也略有些怯,中年村民上前挥了手里的锄头,“看看”见锄头挥来,松开陶罐子窜向一侧。

      陶罐子被咬得气急,拿起刚才被扔掉的锄头使劲朝看看刨了过去。

      “嗷~”一声惨叫惊透天际。

      这一锄头竟是狠狠砸在了看看脊背上。“看看”应声倒下。

      “啊——!”

      余晓冬扒开众人之时,恰好看到了“看看”被刨倒这一幕,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后猛得扑向了陶罐子。

      “陶罐子,我要你的命。”余晓冬抢了旁边一个人的锄头,作势就要朝陶罐子劈去,被身边的乡邻拦了下来。

      姥爷和宫胜,小舅也冲到了人群里,眼见“看看”瘫倒在血泊之中,后腿还踢腾着院子里的沙土地,扬起些微的灰尘。

      小舅像疯了一样冲到“看看”身边,颤抖着手,却不知道怎样抚上它的身体。

      “看看”挣扎着试图站起来,却是在后腿刚立,前腿半跪时再一次倒了下去。

      小舅声嘶力竭的喊着,猛得跳起身冲向来人们。

      “看看”依然在一次次地试图站起,嘴里不断发出悲鸣的哀嚎。那哀嚎直直穿透每一个余家人的心底。

      姥姥再也无法按捺,推开大姨和三姨颤颤巍巍走向那被包围的一个小圈,三姨已经满目泪水,隐忍的哭着,几乎要晕厥过去。

      见“看看”还在勉励站起,陶罐子似乎红了眼,大力推开冲来的小舅,拎了锄头砸向“看看”。

      这一锄正中“看看”头颅,“看看”应声倒地,连一声悲鸣都再也发不出。

      “啊——!”

      余晓冬疯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命推开了众人,要和陶罐子拼个你死我活。

      小舅被推倒一侧,眼睁睁看着“看看”再一次被砸,那迸裂出来的鲜血甚至溅了他一身。小舅被怒火烧红了眼,那鲜红的血液似乎滴进眼睛,发出喝人的恐怖。

      二人齐齐冲向了陶罐子,却在最后时刻被姥爷一声怒吼,伸手拦了回来。

      “都给我回屋。”姥爷眼里已有晃动的泪滴,却咬碎了牙齿隐忍不发。

      “我不要,我要他给‘看看’偿命。”余晓冬在姥爷怀里死命的挣扎着,嗓音已经嘶哑破裂。

      宫胜也走出来拦住了小舅,让他们两个冷静下来。

      姥爷死死揽住余晓冬,转眼看上陶罐子等人,“这下你们满意了,还不快滚。”

      “那怎么行,这畜生吃了人家雏鸡雏鸭就了事了么?不用赔么?”陶罐子仰头盯着姥爷,事已至此,他也不用害怕了。

      “你想怎么样。”姥爷眼里寒光冷冽。

      “让你们赔钱你们也没有,这畜生反正也死了,就给我们顿了吃了吧。”说着转身看看身边的人,不少人还附和地点着头。

      “滚——!”宫胜怀里的小舅再也忍耐不住了,难道他们还想要把看看剥皮拆吃入腹么。T 姥爷紧闭了闭眼,一颗纵横的老泪顺着沟壑的脸滑落,转过身去不愿看到他们,身后大手一会,随你们吧。

      陶罐子呵呵笑了一声,招呼身边人一起上,众人争相上前剥了“看看”的皮。

      “不要,不要——”余晓冬撕心裂肺,在怀里踢打着姥爷。

      小舅手里捡到的一个铁铲死命砸向陶罐子,铁铲砸落在陶罐子脚边,砸断了陶罐子的小脚趾骨。
      陶罐子疼得要命,却负伤跑到灶台下点火,煮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看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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