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葵[DNF/气功相关]》暴躁的大猫猫

4、【____参】

　　「——你喜欢虚祖吗？」

　　在素喃城将近十年的光景，还是第一次有人问蒹葭这样的问题。少年孤单地立在池中，青蓝色的池水一直没过了膝盖；嘴角弯起，是一如既往的笑容。

　　……

　　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更深的交集。蒹葭想，自己大抵是停在了那扇美好的画中门之外，而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却是不可能触及的。

　　素喃•罗葵依旧是个非常奇怪的人，喜欢我行我素地出入皇宫各处，喜欢开让人哭笑不得的玩笑，喜欢晒月亮。喜欢站在玄青色的池水里，盯着池子里半开的荷花默不作声。
　　他喜欢笑。但蒹葭发现罗葵一个人时几乎是不会笑的。

　　他依旧年轻俊秀，容貌和十年前并无差异——冥冥中，却像是让人觉得，他比常人苍老得更快。

　　……他们说他身染重疾命不久矣。蒹葭也确实曾见过他一个人站在月牙弯的池子边，赭红色的眸子平静地盯着宫墙外浑红的天空，然后便忽然地咳嗽起来，鲜血从苍白的指缝间溢出来，红艳得发紫。

　　他只笑着说那不是病，是毒。是……命。

　　「我们所处的地方，其实正是一潭深水……是吞命的失活之地。而我也…最后我……将以这副不会枯朽和衰竭的容貌，被这大泽所蚕食。」

　　——就像谢时断头的花般，保持着盛放时鲜艳的模样，然后「啪」地一声，连着宝蓝殷丨红的色彩一起落在土里。生得寂寞，死却精彩。

　　罗葵拭掉嘴角的血污，回过头来看着她，道：「可惜你显然很不明白。也…无法阻止。自始至终，你都不信我。」

　　「你会早死的。蒹葭。——比我更早。」

　　其实她不是没有参透，只是，未免太迟。
　　在大神官信奘告诉她…那把黑玉梳子的主人正是「枭皇」索因勒时，她便像是忽然明白了，那个少年当初把它交给自己时的想法。

　　他大抵是希望有一个人能来阻止他——或者说，是救他。
　　可惜她自始至终只站在门外；对于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并无兴趣，也无力涉足。

　　而包括后来所发生的事，也都是她所未曾料到的。

　　『那个人……骨子里才真是孤独得要命，发狂。不爱别人，恐怕也不愿爱惜他自己——否则，就不会使用那种恶毒的咒术来折磨自己的。』

　　一潭无底的深水，人们各自囚于其中。罗葵终是步上了「枭皇」的后尘，用自己去装载了虚祖王室最疯狂和隐晦的秘密。那些再也无法洗去的血写的纹路，拖着他在吞命的大泽里，一路下沉。

　　于是她想，如果说索因勒的枷锁是他的忠诚，那么，罗葵呢。…………是独涉深水的寂寞吗？又或者是……呼救无门而又四面楚歌的绝望和仇恨。

　　其实蒹葭也不知道。

　　她只像是一根稻草。这水里，有太多像自己这样沉浮事外的芥草，救不了他这样困在水中的人，反而，会成为了一些间接缠他下水的毒物。
　　他的任性妄为或我行我素，他池中形单影只的模样，他真假参半的玩笑话。他想求生，或死，她都不了解。大概……
　　也不想了解。

　　好在她想他最后也并非败者。带着鲜血流淌而白骨森露的伤口停下，坦然的神情………
　　大概也是，他在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就像他当初站在月牙池水里，嘴角挽起，光影明灭中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你喜欢虚祖吗？」

　　……

　　「我说过你是个好女人的。」
　　素喃·罗葵稳下步子，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满是带着血腥的呼吸。念气铸就的长矛握在手中，迅速地吸收着四下的光芒，如同整个世界都暗淡了一半——

　　不带一丝杂色，纯粹，浓烈而不可思议的，黑暗。

　　「但我也说过，这水太深，你会早死。」

　　罗葵，完。

　　.

　　.

　　……

　　——「你喜欢虚祖吗？」

　　我喜欢虚祖。
　　因为它实在是让我，伤心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