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星揽月》不著方寸也风流

5、第五章

　　程星辰坐在桌边，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
　　面前摆放着一本书，书页被风吹的哗啦翻动。程星辰抬起左臂，压住书页。
　　他左手臂被衣衫遮掩的严实，右手臂却露出了一截，好去方便翻动书页。
　　……残骨被包裹在一团肉中，微微鼓动。每每看上去总是觉得好生奇怪。程星辰如是想着，不由微叹口气。
　　他原先并不爱看书，现如今却是规规矩矩的，一副迷途知返的样子。缘由是他将所有遇到的，和他差不多一般大的都吓唬了个遍，终于是觉得没有趣味了——每个人都那个样子，真当他是怪物啊！
　　其实书也不必读了，考官入仕是没有希望了。过一段日子便会随着去学账房账目。
　　程星辰半身趴在桌子上，闭着眼打瞌睡，微风拂面，忽然觉得一样东西落在了他的残腕上。轻轻的，微凉，感觉十分熟悉，就像是……
　　大蛇？！
　　程星辰猛一睁眼，却见是一片微湿的花瓣沾在了上面。想来是昨晚被雨水打的不牢靠，风一吹便落了下来。
　　……看那神志小说里，都说妖物们懂得知恩图报，不是送个金银满箱，也来个以身相许……唔，那个，当个看家护院的也挺威风的啊。可为何到了他这里……
　　程星辰看了看他腰间所挂的香包，前十几日，从大蛇那里得到的鳞片便是藏在了这个里面。香包味道太过浓烈，难道大蛇是辨别不开了？！不对，它明明知道他就是住在这里的！
　　程星辰“嗖”的站立起身，愣了半响。看了看另一张桌子上趴着酣睡的长贵，直接骑上窗户，翻了出去。

　　空山新雨后，道路稍微有些泥泞。程星辰一路走的小心，心里却是压抑不住的冲动和说不出缘由的欢畅。
　　越走越远。不知道那些天发现的大蛇洞穴是在哪里。
　　一只会说人话的大蛇……不，妖怪，怎么会被抓呢！？
　　程星辰慢慢走的累了。下摆衣衫，包裹着手臂的袖子上，都沾满了泥土，于是干脆就坐在了路旁，稍加休歇。
　　山风萧萧，程星辰身上出了层薄汗，此刻不由打了几个冷颤。这风却越来越是诡异了，似乎旋着不停往身旁靠近，身后的草木也发出一种细琐的奇特声响。
　　风声中夹杂着一种令人无法呼吸的气氛，围拢包来。程星辰觉得全身都像是僵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蓦地，四周忽然风停声歇，凭空一行脚步声慢慢踏来……
　　程星辰顿觉身周压力骤轻，灵机一动，脱口而出：“你来了？！”
　　“唔。”身后还真的有人答话，声音极是熟悉。
　　程星辰扭头，果见一人就微垂着头，站在他的身后不到一尺处，惊道：“你是谁？！”
　　来人头抬起来一点，却没有答话。程星辰仔细打量，只见那人身披了一件蓝中发白的长纱纱袍，长发高高束起，露出的肌肤惨白惨白，唇色艳红，眉眼处还有妖异的刺青……
　　长成这般样子！自然是！
　　“大蛇妖怪！”程星辰竟觉得几分惊喜，抬腿凑近几步。
　　那人却是不易察觉的浑身一泠，点点头。他头还是略微低着，往前迈了一步，似乎有些迟疑，探出手伸了过来。
　　“啊？！”程星辰看着他那双惨白、修长手指的手慢慢伸过，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顿时一股凉意透了进来，一时很是不解。
　　“我并不经常化作人形……不太习惯”人形的大蛇微微躬身，像是为了确认，鼻尖凑到了程星辰脖颈处，深嗅了一口：“我眼睛不好。”
　　耳后忽然被这么一嗅，程星辰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想起刚才像是凭空突然出现的脚步声，应该是他刚变成人形吧。抬眼看去，果见他一只眼睛的眼角外伤还未消退，些微狰狞的拉扯着往外咧去，眼睛透着红，敛合着只露出一条小缝儿，不由问道：“因为，你的伤还没好？”
　　“蛇的眼睛本就是不好的，”大蛇偏头看他，果然他另一只完好的眼睛也是半敛着，瞳色暗沉。
　　“其他地方的伤呢？……你那天怎么不变成人的样子？人形都可以变，你又怎么会被抓呢？！”程星辰心中一团的疑问。
　　“我带你去一处地方……到那里再慢慢讲与你听。”
　　“哪里？！”
　　“我住的地方。”
　　于是，一个少年当前走着，身侧后半步却跟着个身材修长的成人，一只手还搭在少年肩上。这大蛇妖怪虽然视力不好，路走的磕磕袢袢，倒是识得路。程星辰甚至见他有时不觉的伸出半截舌头来，但作为人的身体舌头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于是只好又收回口中。
　　“……大蛇？……妖怪？！我该叫你什么好呢？！”路上程星辰忽然问道。
　　“揽月。”
　　“什么？！”
　　“我的名字。”
　　“……揽月揽月，咱俩名字倒是顺口，承星揽月，哈哈哈哈！”
　　两人到了地方。程星辰抬头一看，竟然是山坳丛林间的一所破败小寺庙。歪歪斜斜破烂的几乎挂不住的山门牌匾上，刻着三个字“揽月寺”。

作者有话说

　　双残出没，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