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如手足》瓶中有泪

2、清聆

　　午饭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清聆漫不经心的往自己院子里溜达。听着娘亲带回来的消息略有些意外，本以为宫中的主子们还要再过两年才会考虑到她们家头上。虽然庆王府也是皇室，可毕竟老皇帝自己就有三个女儿。呃，活到现在的还有三个。孙女也有几个。

　　唉，大概好孩子的名声传出去了，也是呢，荒诞不经的娘亲，来历各异的爹爹们，当年娘为了他们闹的那么惊天动地，如今同样吸引人注意力的兄长和弟妹……我这样乖乖上下私塾，不惹事不打架不进青楼楚馆的王爷千金在世人眼里倒成了另类。

　　真的另类吗？清聆摇摇头，嘴角浮起一丝笑容，世人的一厢情愿而已吧。我这样的要做坏事，只怕更容易吧。

　　正待推门，觉得不对，清聆身子往后一躲，果然就见无缺从树上倒挂下来，笑盈盈的一双眸子正在眼前，两条腿就那么勾着树杈，晃啊晃的。“你这家伙，刚吃饱也不怕倒空出来。”嘴上明明在责怪，口气却还是那么轻柔，嘴角也翘起来。

　　“远远就看你笑的奸诈，又想什么坏事了？”无缺翻身跃下树来，一张周正的小脸终于正过来出现在清聆眼前。

　　“要是被爹爹们看到又少不了一顿唠叨。”笑的奸诈？笑话。看相的说了，我这面相少见的富贵，要多端正有多端正。

　　“别打马虎眼，要进宫了，还不好好巴结我一下，万一你闯了什么祸，弟弟我也好去救你。”说着拍拍我肩膀，无缺依在门框上，笑的那叫一个花枝乱颤。唉，清聆心中暗自叹气，我们家的放任式教育还真害人，挺好的一男孩子在这样下去怕是嫁不出去了。

　　“你呀，少惹点祸别总让清矍给你擦屁股就好了。”还都说清矍怕爹爹们的红眼圈，被这小子克的死死的才是真的吧。抬手敲了下光洁的小脑门，清脆的一声响，清聆大笑着闪身进了屋里关门。不再管那小子哇哇乱叫。反正等他叫累了觉得无趣就会又找别人的乐子去了。

　　“又惹二少爷了？”素锦抿着嘴迎上来。

　　“是他惹我好不好。”下巴一扬，方才的笑意尽数敛进眼睛里，对着贴身大侍童佯怒。纵使如此，脸上洋溢的却是外人不曾见过的孩童般的率真。

　　“是～反正我们大小姐最后绝对不吃亏。”

　　“谁不吃亏啊？”没等清聆坐下门外就响起了娘的声音。

　　“娘。啊，爹也来了。”这话清聆自己都觉得多余。几个孩子本来就都在各自爹爹院子里。清聆待的地方，当然是她爹的海棠阁。

　　“素锦去门口守着，我和清聆说会话。”清宁少见的一本正经，而王洛凝漂亮的眉早已隐隐拧着。不就进个宫吗，陪着老皇帝钦定的皇太孙，还有其他软软嫩嫩的男孩子女孩子们，又不是要把我送到北疆被蛮子砍了。呃，这话怎么像清矍的口气。清聆偷偷叹口气，还是被这两个皮蛋同化了？京城第一有名的最有前途的正直有为好姑娘吗？不过，仍然是世人一厢情愿而已。我只是，哄爹娘，不对，爹爹们开心罢了。

　　素锦行个礼出去了。清聆垂首立在爹娘面前，准备聆听娘亲不可多得的单独教诲。

　　“宫里形势知道多少？”清宁开门见山。

　　“老皇帝的身子已经不行了，表面风光而已。而且皇储还没成人，为了她培养自己人当然要开始尽早选拔。只是三个女儿不立直接立了隔辈的皇帝，三位皇姨娘虽然年纪略大并且各有缺点……还是不太明白，不怕万一么……”这么尖锐的问题娘亲每隔两三年才会单独提问，而且从来都不评价只是笑笑而已。如今问得正是时候，虽然平日会对学堂师父有所隐瞒，可这问题还真的没想透彻。

　　“她赌得就是这个万一。”娘亲看着我愣住的表情慢慢勾起了嘴角，在看到清聆随即恍然的眼神后哈哈笑出了声。“洛儿，不用担心这丫头了。咱走。”

　　老狐狸，居然装了半辈子糊涂。不过正是这样我们这世袭的王爷才稳稳的当着，风花雪月的日子悠然的过着吧。“娘，”忍了几下没忍住，清聆居然真的开口了“您最重要的目标是什么?”

　　拉着爹爹起身的娘亲早已恢复了松垮垮的吊儿郎当样，清聆甚至可以断定这就是清矍以后的德行。“当然是和你爹爹们白头到老啊，还有你们几个，平安幸福。”

　　杏形的那双眼波光流转，真肉麻，有个感情外露的娘亲还真不习惯，清聆垂下头，嘴角却不可自抑的弯起，“爹娘慢走。”

　　目送自己爹娘出门，清聆慢慢坐下来。“素锦。”侯在门外的人儿麻利的进来，“请月影姐姐来下。”

　　月影是清矍的姑姑月牙的女儿，论生日并不比自己大多少，不过清聆和清矍一样唤她声姐姐，处于某种心思。

　　再进屋的月影便看着清聆端着茶杯半垂着眼帘细细品着，眉宇间一片超越年龄的淡然与从容。刚才已经听说了让她进宫的事情。还真的觉得快的有些突然。再见素锦来请，便已经明白了清聆的用意。

　　“月影姐姐。”见到月影的清聆忙放下茶杯，脸上漾起的笑容与对自家姐妹的无异。“平时你帮忙收拾清矍的烂摊子就够费心了，可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还是要尽量快些吧。”

　　“嗯，我明白。”月家人特有的清冷在月影身上淋漓尽致的体现，与清矍隐约相似的五官，大相径庭的性格，老成持重的总是让人忘了她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不过人和庄稼一样，虽然苗子好，却也要到火候才好，怎么说也要再过几年。”嗯，怎么就忘了，她和我们一样，都是被娘亲那些古怪论调灌输长大的孩子啊。

　　是啊，再过几年……还能如此平静的过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