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通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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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早朝？刚登基居然就不早朝？满殿哗然。随即听到独宣董尚书的口谕又机警的禁了声。
皇室内斗拖累了整个国家，也刚刚拖垮了一位小皇帝。满朝的文武在等着看又一位小皇帝如何解决托了两朝的问题。虽然这一位貌似更强些，但西域成王一日不称臣就一日不得真正的安宁，何况还有一个态度暧昧的北疆。再让自己妹妹北伐？有些手段之所以神奇，是因为它只能使一次，可以说此刻看向王丞相的眼神绝大部分都有那么点准备幸灾乐祸的感觉。
王丞相对于投来的视线视若无睹。短短一年时间，自己竟然变成了三朝老臣，而俯仰之间的君主，也换成了自己宝贝儿子的女儿。不论皇亲还是朝臣，她都算做到了极致。清聆虽不是她看着长大，却也常常见面，曾几何时也暗自替她可惜，然而金鳞终非池中物，她这小小的私愿居然成真。只是那么温和的孩子真的能行吗？
既然已有上谕，王丞相睁开闭目养神的老眼，借口年迈身体不适婉拒了四散过来意图探口气的朝臣。一脸泰然的出宫。
“祖母，您已桃李天下，门生广播，可否告知孩儿亢字怎讲？”刚起事的清聆便装入相府，岂是为了一个字来讨教。
“亢，乃达到极点。”两鬓斑白的王老丞相心思灵通，“陛下的意思……老臣明白了。”
欲跪下的身子被清聆扶住，那双遗传自王家的桃花美目盈盈流转的是真挚的感动，“谢祖母大人体恤孩儿。”
这孩子，明明是她体恤自己，自古位极人臣之后，能善终者寥寥无几。外戚专权，这名声可不好听。就算自己再怎么自愈清流，也拦不住红了眼睛的悠悠众口。不过，一掌权就拿自己奶奶下手，凭这份果决那清敏澄也注定不是她的对手。这丫头，实在藏的很深。
这么内敛的孩子，身上可是有着她的血统呢。王老太太舒展了松弛的皱纹，笑的灿烂，“等陛下稳下局势我便告老，可用之人也自会给陛下说明。”
“不急。眼下正值会试，不久学女们将赴京，清聆仍想请祖母主持大考。可好？”清聆依旧恭谨谦逊，王老太太看着自己孙女哈哈大笑。小狐狸，人尽其用，榨干了才肯放人，不错。
“不错……”回丞相府的路上，轿子里的王丞相还在回味，不上朝，一干等着封赏严惩的官员一下子干瞪了眼睛。一腔乖古的心思暂时扑了空，晾在那里了。甚妙，甚妙。不上朝，可不等于不理政。清聆温和的表象早已在那日朝堂之上剥落，还不醒悟的官员，就等着为自己的一厢情愿付出代价好了。只是不知清聆，这会儿打算如何处理董家呢。
大家都在考虑这相同的问题。新皇帝打算如何处理董家呢？同是皇亲的董家，不会和清聆同心的董家。连奉诏前往偏书房候驾的董尚书心里也多少有些忐忑。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偏离了预计太多，本以为那清矍是个变数也就罢了，没想到连清聆也是如此。
她们这些人的印象里，清聆是个懂事的孩子。在自家小孩还在屡屡淘气的时候，她已经遵教导，知进退了。不过凡事皆有利弊，听话的孩子一般也都乖巧，太激烈的个性都已抹去，没有什么破坏性。她本注定是要做臣下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所受的教育和储君的培养是有本质区别的。
偏书房位于后宫熙凤殿侧，没有宣召任何女性不得擅入。书房门口董尚书被宫人拦住，虽说不早朝，却已经在这里等自己了吗？看着宫人进去通秉，董尚书整整衣冠，放低了眉眼。清聆夺位成功，是亏了她妹妹夺了兵权，还有那清敏澄莫名其妙的就禅位给她了。不然，就凭一个轼君之罪，也逃不过天下的口诛笔伐。想来想去，不过运气好而已。
是，一个还没自己女儿大的刚成人的孩子，没什么好怕的。董尚书进书房，跪下，口中的万岁还没喊出却卡在了喉咙里。
清聆没在书桌后端坐，也没有规矩的穿着明黄的朝服，珠帘之后，卧榻之上，横卧一小寐的佳人。长长的黑发纠缠过肩臂垂到了地上，一件雪白的袍松垮垮套在身上，脖领大开，锁骨尽露。弯着的腿使衣摆垂下露出了光洁的小腿，如羊脂玉般的一双脚也没覆盖任何东西就这么袒露在空气中。侧窗投进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美的几乎快要发出辉光来。
像是听到动静，原本搭在额头的手臂放下来，睫毛微微抖动，星眸流转，那双桃花眼睁开，整个人似又换了种感觉。微斜的眼珠锁定在董尚书身上，倦倦的一笑，坐起身来。“昨夜有些累，本想躺会等大人来，谁知竟差点睡着。”
清聆踩着双没有后脚跟的鞋，缓缓站起身来。白袍贴身垂下，长发伏贴其上，珠帘轻挑，此刻的她像从阳光中走出来的仙子，晃的人睁不开眼睛。“大人莫怪我失仪，睁开眼便直接过来了。”清聆轻托董尚书手臂，示意宫人赐座。“今日请大人来，本就是想敞开心扉和大人谈谈。”
董尚书看着从没见过的清聆，虽然怎么看都是和从前一样不食人间烟火，可那双眼睛，分明像被鲜血开了刃的宝器，萧杀的让人心悸。“陛下请吩咐。”隐隐有些明白自己女儿了。她为何会不支持自己对成王押下全注。可不过是一刚满十五的丫头，能怎么做，杀了董家全家给成王示威么？别忘了成王也姓清，灭九族的话，连她自己也跑不了。
唇角微微上挑，清聆的目光宁静而深邃，“董家成器的孩子不过莫离一人，大人希望董家继续高官骏马，还是从此满府绝绝？”
“你……”董尚书没想到清聆问的如此直白，直白的让她觉得有些像孩子气的挑衅，然而清聆的眼神那么认真，眼底那抹再次隐隐浮动的桃红衬在她本就精致白皙的脸上，本能的让人想到浓稠的鲜血。
“大人坚决反对无缺和令媛而费劲心思和成王结亲，也不过是觉得我娘行事乖张荒诞难成大事，希望成王有朝一日问鼎天下可以保你董家继续风光。可惜好像押错了，没想过扳回来吗？”清聆淡淡说着，眉宇间一片云淡风轻，“所以令千金为了母亲的伟愿去亲近新皇敏澄，一人押一边，总要把握大些。”
“不过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大概让很多人措手不及吧。”清聆越过脸色越发灰白的董尚书，依旧笑的轻柔，“清敏澄禅位给我我也很吃惊，省了我不少麻烦。至少某些人想给我扣个轼君的帽子就很难了。”
“如果当时真的没有禅位，你会如何？”似乎真的忘了君臣之礼，董尚书实在想明白，这份超越了年龄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也许庆王爷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不堪，不然如何教养出这种女儿。
“这种假设已经不可能成立，想它干吗。再说，想让碍事的家伙消失，有很多办法……”清聆还从没说过那么多话，好似有些累了，转身又踱到卧榻旁，坐下。“不过我倒是很感谢大人坚决反对令媛与无缺好。所以这次，她不过杀了你们家几个手下，何必把她关起来。”
董尚书的心脏负荷有些过重，暗杀的事情，女儿回家被气坏的自己关起来的事情，清聆一概都知道！她现在这么说是暗示自己继续冥顽不灵她也有办法让董家消失，满府绝绝是吗？满腔心思转了又转，还是跟着清聆的思路走了。“为什么？”
“他们不合适。”眼帘垂下，口气有些感叹，“令媛和我有些像，能做个好女儿，却做不了好妻主……”然而桃花眼复又明朗，再看向董尚书，“大人还没回答我最初的问题。”
“庄家还肯让我押？”董尚书缓过神来，渐渐明白了清聆的意思。看着那冷清的人依着软垫，阖眸微微一笑，试探问道，“那条件？”
“董尚书年纪大了，舞台还是留给后辈施展吧。”似是真的倦了，清聆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臣明白了……臣告退。”深深一揖，董尚书退下去。清聆软塌旁的屏风后走出也未梳妆的素锦，迎着自己小姐伸着的两条藕臂，将人揽进了怀里。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