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我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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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众人好奇的不行的谈话五日之后有了结果。董尚书告老。清聆挽留不住，封开国县公，从二品爵位，在京养老。十日之后清聆正式登基，号承平。仪式恢弘却简单，敬天祭祖，大赦天下。当然，天牢之内也有未放之人，比如清敏铮，比如清矍从大梵带回来的杜伊。
此次南征一干兵将皆有封赏。其中韩英为工部从五品右司郎中下放到泸州修凌江河堤，许涵琦为礼部正六品朝议，吴坤擎封兵部正六品校尉，至于清矍从兵疣子里挑出来的王熙，贺盼儿，袁宜，蔡洁也都封了从六品的监门校尉。董莫离更是封了正五品的宁远将军，兵部内常侍。
太上皇清宁自然也出现在宫内，难得一本正经的受了百官朝贺。不满十五的清矍承袭了庆王爷的封号，但因为一直担心姐姐报复，国宴之上吃的并不踏实。
后宫依旧素锦一人，清聆把芷兰苑给了他。皇帝后宫，有品衔的为一夫四君八侍十六伺。芷兰苑，所住应为兰君，位列四君之首，仅在皇夫之下。然后宫并无他人，素锦依旧埋首打理着清聆的吃穿用度，可当今皇上独宠兰君的说法愣是不比各地封赏、调任的诏书跑的慢，在百姓茶余饭后传颂着。
小道消息的传播靠人，在某处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别说八卦，就是猎户也很少见。但不妨碍生命的存在。
“喂，开饭了。”几块碎肉丢到他脚边，灰鸣甩甩尾巴退开几步。
“谢谢。”原本窝在那里不动的人坐起来，捡起灰鸣特意给他留出来的口粮，向洞外走去。
“还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啊……”洞内有其他声音，有的不满，也有的不屑，“居然还坚持吃熟肉……”
走出洞外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生了一小堆火烤肉的少年静静坐在篝火旁，那些本该是野兽的低鸣尽数灌入耳内，却都成了有意义的语言。
不能怪他们，怕火是天性，肯容忍自己在他们家门口放火已经很不容易了。因为它们是狼。扑杀猎物噬其血肉只是为了生存。那自己呢，坚持吃熟食的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吗？人怎么可能有尾巴，有耳朵，还能听懂狼的语言？
“好啦，该放哨的放哨，该休息的休息。”一个苍老的声音，制止了洞内传来的抱怨。慢慢来到洞口，离火堆远远地，虽然自己年纪比较大，勉强可以忍受，却仍不喜欢那刺目的光。“不要介意，它们只是有顾虑……”狼是团结的队伍，但让它们接受一个嚷着自己是人类的混血少年并不容易。毕竟它们和人类的纠葛已久，山脚下零星的人类散户，就是靠屠杀它们和其他动物为生。
“嗯……”少年依旧面对着火堆蹲坐着，头颅埋进膝间，一头银白的发，同样雪白毛绒的一对兽耳和他本人一样无精打采隐在发间。人类的面孔，黑眼珠却泛着淡淡的金色。人类的身材，除了多了条长尾巴。“谢谢长老。”
那夜他一声长啸，呼唤的声音，惊动了在附近觅食的它们。离他最近的灰鸣听到临近的马蹄声，将他从一片血肉模糊的尸体中衔出来。
刚成精的小狼吗？那他不该有那瞬间爆发出的强大力量。还不会控制吧，如果有那种力量，他完全可以自由转化形体。将他满身血迹洗净，愕然发现他的毛皮竟然是纯白色的。刚才爆发的力量慢慢退去，锐利的脚爪和利齿也都消退，纯白色的未成年的狼，原来不是刚修炼成精，而是本来就有一半人类血统。
决定救他。只为那纯白的毛色，太稀有，太尊贵。还有他那自己都不知道的力量，庄严又纯厚。不过等到他本人醒来，才发现他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因为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而茫然起来。经过了最初的震惊害怕和焦躁，便成了现在近乎沉默的状态。
“熟肉很好吃吗？”看他灭了火，处理了地上的痕迹。灰鸣凑上来。这个族群与其他地方的狼群不同，它们相对都是老弱的，失去了配偶或者亲人被猎杀的遗孤，偶然游荡到这个偏远的地方，被常居此山的长老收留。
灰鸣属于后者，但最初它被人类小孩捡回了家，因而侥幸在最脆弱的时候没有冻死饿死。可小孩的父母坚决反对养它，因为他们认出它是狼，虽然稚嫩，但狼是不会被驯化的。就算不想承认这点，但它们的骄傲却世代相传。
小孩把它藏在离家不算很远的山洞，偷偷喂它剩饭，偶尔还会偷只母亲打的兔子给它上营养。灰鸣渡过了它本该死去的冬天。后来小孩的举动被爹娘发现而被禁止，灰鸣在被那么多猎人的追赶下逃进了山里。
那已经算是久远的记忆了。长老是很厉害的狼，已经活了一百多岁。受到她的指教，大家多少都懂得些调息的方法来延长寿命。灰鸣是这里面最小的，当它看到这个有人类血统的少年时，才又想起了曾经的往事。
“要尝尝吗？”少年客气的弯起嘴角，将肉串递到灰鸣嘴边，虽然他心情一直不好都没有笑容，但看得出他很有教养。没有像有些无知的人类，像对待狗一样将东西丢过来。看到自己冒险下山给他弄了套衣服，他很礼貌的对自己表示感谢并问自己有没有遇到危险。
“不，我饱了。谢谢。”如果他能变成狼，一定是非常优雅非常俊美的吧。而且还是很有力量的狼。灰鸣很清楚的记得最初看到他的情景，他周围的人类被他撕成了碎块。虽然他本人好像忘记了。就算是雄性的，但狼追求力量无需置疑。强者为王。过去不是也曾有过狼王啸的传说么。
“我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除了吃饭几乎一直在睡觉的少年居然又开口说话了，灰鸣觉得这是个好现象，也许他终于想通加入它们了。长老也许可以帮他弄明白为何他变不成一只完全的狼，虽然长老也还没有让灰鸣明白怎么变成人形。
“不会。它们只是嘴上说说。”灰鸣试着眨眨眼，压低声音，“年纪大了都会有些罗嗦。”有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玩伴是件很快乐的事情吧。
少年似因灰鸣的话微微弯了眉眼，但随即深吸口气，“我……想去你发现我的地方看看，能带我去吗？”既然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消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至少总要亲自去打听下大哥是否真的无事吧。虽然，他现在的样子，也不见得有人认识。手脚和个头都已经伸展开，还有这头和爹爹一样的银发。爹爹……
灰鸣无法拒绝少年，他的眼神太坚定，让它感觉就算自己不答应他也会自己找去。这是偏僻的山地，只有穿过山谷的一条官道。虽然不远，但山脚下有猎户，还有捕兽陷阱。他这样的要是被逮住，恐怕会当怪物烧死，或者卖给有特殊嗜好的收藏者吧？灰鸣点头。看少年撕下一条衣摆缠在头上，又把尾巴揣好。一人一狼下山。
远离城郊，消息传递就慢。最近才有府县公文张贴在山脚。本来还愁着怎么找人打听，少年和灰鸣隐在路旁草丛，灰鸣看着少年突然激动的双眼，不禁也朝那张黄纸看去。有几个字还不认识，大概意思明白，又换了皇帝。新皇帝诏告天下的表文，落款是新皇帝的名字叫清聆。
人类不能直呼皇帝的名讳，那样据说就要砍头。不过那对灰鸣没有效力，“你认识她吗？”
少年眼眶湿润了，“她是我大姐。”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