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赫连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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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拓跋舍眼中，小主子从出生就显示了她的非同寻常。
除了降生时的哭泣，便总是一脸平静的窝在自己父亲身边，那张脸庞承袭了雷州男人的清丽，还有像极了她母亲的一双眼睛。按说这样的血统不足以和其他孩子抗衡，但汗王心里若早已有了偏爱，便是任何可能都会发生，再怎么说，赫连瑾是赫连朔图的亲骨肉，还是两岁就失去了父亲，她最喜欢的男人的女儿。
“主子，从今往后奴才带你去雷州生活好吗？”汗王给了拓跋舍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只是背后的缘由，该怎么给这个小小的孩子说明呢。
“好。”小主子并没有让她费心，只是静静望着她，似要看进她的灵魂里。“这里无聊死了，换个地方也好。”
拓跋舍带着只有四岁的小主人，去了她父亲生活过的故乡。“请不要怪王，她是爱你的。总有一天会明白，她的苦心。”拓跋舍不解，那双小小的瞳仁里，怎么会那么平静荒凉。
“苦心吗……”又是那种凉凉的笑容，眉梢嘴角都弯到恰当的位置，“娶那么多，让他们互相厮杀取乐吗，还真是煞费苦心。”
拓跋舍无法回答，只好每日尽职的教授小主人武功。基本功练得很辛苦，也很枯燥。讨厌无聊的小主人却意外的没有抱怨过。“请严格要求我，”看出拓跋舍眼底的心疼，“虽然很无聊，但我还是想活着。不能总靠你保护。”
鼻青脸肿的小女孩重新站在桩上，依旧淡漠。拓跋舍突然觉得肩上的新伤不疼了。
“又要搬家？”
“是的，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我们去中原的京城。那有我们的暗探，就以连叶外甥女的名义吧。你看以后叫主子什么呢？”拓跋舍看着六岁的赫连瑾，两年民间的生活，小女孩结实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
“就算不喜欢，忘祖也不好。叫何莲吧。以后你就是何家的管家。”于是京城有了何府。何府小姐的舅妈连叶是京城的御史，托了关系把何莲送进了那个赫赫有名的私塾。
“那里面有很多王公贵胄。多了解她们，和她们搞好关系有利无害。”拓跋舍给小主人介绍情况，天资聪颖的赫连瑾，不会不明白。
“你觉得那老家伙还记得我吗？”鼻腔哼出浅浅的讥笑，“我都已经想不起他们的模样了……”不论是爹，还是娘……
拓跋舍的鼻子突然发酸，她，毕竟还太小，是想父亲了吗。可是这个论年纪也能算自己女儿的赫连瑾，仍旧没有任何哭泣的表示。只是好像明白她的想法般，又弯起了嘴角。“男人总是麻烦，既想自己的妻主一心相待，又要求她富贵荣华。既然无法平衡，何必怨天尤人，平白浪费那么多眼泪。就算搭上性命又有何用。”
何莲去了私塾，窝在角落，不同的面孔，相似的言行，无聊的终日昏昏欲睡。
“喂，你不去玩吗？”孤僻的人被强行拉住，“都不见你抬过头呢。”脸被一双手捏住，唇角被拉开，“干吗这样瞪我，笑一下啦。”
她是叫清矍吧。调皮的像只猴子。满屋子总是她在领头闹哄哄。害自己睡觉都不安稳。第一次参加集体活动，虽然是半强迫的，但，还不算太无聊……
其实并不是一直在睡的。何莲在心里自言自语。我记得所有人的面孔和姓名，还知道她们的家族和其中关联。当然清聆清矍姐妹是最大背景的孩子，王爷家的女儿啊，玩得巧妙可以保命顺便做富贵闲人，玩不好就会像皇女一样非死即伤啊。
依旧安静窝在角落，放课后会随同窗们出去乐乐。何莲发觉自己已经习惯性的勾唇角，宛如，那个聒噪的女孩偶尔露出的神情。有点不相称的感觉，却一时想不明白，总是缺心少肺般顽劣的孩子，却会在自己父亲来探班时像自己一样懒在座位上。真的只是怕父亲责罚吗。
不过无论如何，要承认她有个好姐姐。奇妙的家庭。居然在皇室看到如此贴心的姐妹。这算羡慕，还是好奇呢。所以才会一直注意那姐妹吗。
放在清矍身上的视线大概太久，已经成了习惯。引来了清聆若有若无的注视。何莲埋下头，继续睡觉。她是女孩子吧，怎么可以对董莫离露出那种眼神呢。可是自己，又在介意些什么？
她有个二哥叫花无缺。居然有男孩子来私塾上课。安静下来的清矍窝在自己二哥身后的座位日日酣睡。看着那相似的眉眼，突然顿悟。何莲松了口气，却又随即皱起了眉头。
能够以无缺为名的人一定有着让人惊叹的完美，花无缺正是如此。他是天生就应该骄傲的人，他的骄傲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因为他是花无缺。可是，可惜天意弄人。你们两个不可能的，花无缺，这你也该知道。这种毫无希望的爱，最终只会伤害你。
让小姐去私塾是对的。拓跋舍看着何莲领清矍来家里玩，至少，她终于肯交朋友了。相对于隐居般的修行，和同龄人打闹嬉戏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做的。
董莫离到底成亲了。新郎不是他。何莲以为他会哭，或者愤怒，或者，……谁知道呢。这世上疼他宠他者不计其数，撒撒骄也是正常的。何莲一边责怪自己像个变态跟到了兵部尚书府旁。一边惊讶的看到了那个落寞却不失挺拔的身影。还有一双，悲伤却没有怨恨的眼睛。
怅怅的叹口气，这叫人，如何放的开手呢。
“主子是不是……看上那位花公子了？”拓跋舍惊讶于自己的发现，又有些奇怪小姐的行为。如果有心，却为何不去争取呢。
“大概，我是喜欢他的眼睛吧……”将所有温柔和倔强，统统沉入眼底的，美丽的眼睛。就算充盈着淡淡的哀伤，依旧无法掩饰璀璨的光泽。还是最初，扭着自己脸庞让自己笑的时候，单纯而快乐的表情，比较适合他……
冒山关口，“你杀过人吗？”清矍看着何莲腰间的剑，问得一脸肯定。
凉凉的勾起嘴角，并没有否认。不杀人就只有被杀。就算你不用剑，也不会不明白。不过话说起来，还真的没见过清矍用剑呢。“你呢，一直就用你那扇子防身吗？”
轮到清矍旦笑不语。也是，有时候杀人不见的一定要用剑。何莲送清矍和花无缺到冒山，拓跋舍看他们走远后过来，“主子，京城那老皇帝不行了。我们还是在雷州吧。”
“知道了。”真遗憾，也许，跟去就能看到那姐妹不同的表情了吧。
“舍……”何莲看着从小带大自己的女人，如父如母亦师亦仆的女人，“谢谢你。”多亏你，让我有被爱的记忆，才能知道，如何去爱人。也正如此，才能体会这种心脏被绞拧的感觉。
“小姐……”拓跋舍一下流下泪来，“汗王始终想着你的，回去吧。”她的小主人已经长大，足够冷酷足够威严并且不乏温柔。只是对那花公子的执著，真的好吗？
十四岁的何莲依旧浅浅弯着嘴角。“其实如果病危的是你，也许我真的会伤心。”回去，也好。就将这些年给我的，尽数奉还。我并没有那么多多余的情感，对于那些没有任何相处记忆的姐妹，我根本不可能有半分心软。
再次相见，已经是诸事繁杂之后。雷州同城水蓝客栈里，远远看到他打马远去。找清矍去了吗。“再做笔交易如何？”奇怪的母亲，居然这样要把儿子推销出去。“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不可能嫁给普通人。”女人的表情仍不正经，却句句在理，“满朝子弟都了解我家情况，正常的不敢娶，不正常的，自然也不能嫁。”
“瑾姐姐……”回忆被呼唤打断。沈莘端着夜宵立在何莲面前。肃清王宫，一直被排挤压迫到不行的爹爹家的族人，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呼吸。这个据说和父亲很像的孩子，怯怯的叫自己姐姐。
姐姐阿……她们家的男孩就是被如此幸福的呵护着长大吧。那惊世骇俗的言行，恐怕也只有一直在他姐姐保护下能躲过世人诟病。如果，将这草原拿下的话，他是不是就有一方自由的土地了呢。何莲仍沾着血的手抚上男孩，没察觉自己冷酷的眉眼在霎那间柔软下来。平白震撼了温热掌心下的人儿。
“莘儿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个叫做花无缺的，自己还没有看清长什么样子。
“莘儿，做姐姐的是不会怪弟弟任性的……”赫连瑾皱着眉，不知看着何处，“不过这种包容，仅是对弟弟而已……”好像更理解她了，甚至可以想象，她下一步的做法。
“拓跋，将修好的国书送给那承平帝。”应你所求，我伸出了手，既已如此，无缺你还想逃到哪里去？这到底是女人的世界，那么就依照规矩来，男人选择一时，女人决定终生。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赫连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