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红莲狱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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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府其实也是有秘密的。
只有她们母女三人，还有素锦知道的秘密。
在清矍还不介意脸上挂着鼻涕虫的时候，姐妹俩人被招进宫里。浩大的皇宫，娘被皇姨姥姥留下说话，她们俩则被后宫的老头子宣去。没有娘，没有爹爹，没有漂亮的男孩子，清矍拉着姐姐的衣角，不喜欢这个处处要跪，逢人要拜的偌大庭院。
这里的下人没有表情，眼神空洞缺乏人气。这里的院墙太高太厚，路经曲折，层层院落却是一个模样。似是察觉到清矍的不安与不快，攥着衣角的手不知何时已被清聆握在掌心。明明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两只差不多大的小手，热乎乎的牵在一起，就格外平静下来。
清矍学着姐姐的样子，给那个她觉得看起来比自己姥爷丑很多老很多的男人磕头，就算男人金缕玉饰，眉眼间满是慈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好一双漂亮的女儿，三岁看老，阅尽沧桑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泽，聊天，赞美，赏赐，甚至让人端来酒杯。
美轮美奂的酒杯，凝结了工匠的智慧与手艺，金丝可以拉成那么复杂的形状，小小的杯身可以点缀那么多宝石。清矍还在犹豫挑哪只更好看些，从没抢过自己东西的姐姐却已经谢恩，将两杯尽数灌进口中。
“妹妹酒品不好。”小小的清聆从容笑着，那时清矍才发现姐姐居然可以这么坦然的颠倒黑白。错愕的清矍已经忘记了反应，只记得眼前晃过的清澈液体和淡淡香味，以及那老男人打量在姐姐身上转瞬即逝的复杂眼神。
大概就是从那时起吧，对那种眼神抵触到了极致。偏偏自家亲戚望着姐姐的表情，最后都会定格在这样的眼神上。
从宫里出来，清宁问清矍为何噘着嘴。
“姐姐抢我酒喝。”向母亲投诉，不过看着仍旧淡淡笑着的姐姐，清矍随即又大度的补充，“要是别人我一定揍她，不过姐姐的话……抢就抢吧。”
“呵呵……”一向只是微笑的清聆忍不住耸着肩膀，红润的唇瓣间露出雪白的牙齿，颗颗晶莹。
“酒？”清宁看着长女对自己点头，并无异样，勉强压下心中的疑惑。
日子就这么过去，清矍仍靠习武和男孩子们打发时间。随着成长而加速进步的思考力，偶尔想起那日姐姐口齿间残留的腥甜香气，也因那波澜不惊的面庞而烟消云散。
直到那一天，梓楚爹爹教了更深一层的内力修炼方法，而清聆就这么拧着眉头倒了下去。
正常的脉搏下潜伏着不易察觉的异常。清宁把梓楚拉到一边，片刻之后梓楚对几个孩子宣布了这样的断定，“清聆的经脉不适合练武。”从此练武场清聆成了看客。
骗人。清矍不肯相信。脑间一闪而过的，却是当年那精美酒杯里剔透的液体。鼻间似乎还能闻到那隐隐味道。姐没有异常，只有越来越不耐寒而已。真的只有这样吗？夜里爬上姐姐房间屋顶，看到素锦怀里缩成一团的人儿。
“因此才和我抢吗。”站在姐姐床前，清矍看着姐姐从素锦怀里抬起头，原本拧在一起的眉展开，依旧柔和，依旧美丽，依旧淡淡的，对自己微笑。
“不用介意，就算那时候是你喝了，以后也会有其它的等着我。” 那笑容让清矍觉得心脏被灼烧，为何那么笨，为何不早点想到，居然那么天真，居然，还在那时候显示自己的大度。
“明知如此，拒绝不就是了……”话出口，清矍望着那美到不真实的笑颜马上意识到了这想法多么愚蠢。攥着的拳头几乎将自己手指捏碎，什么王爷，什么皇亲国戚，不过是，生死都不在手中，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的可怜人而已。
眉头被冰凉的指尖抚平，“干吗这副表情看着我，一点都不像你了。”清聆抬着的手收回，缩进薄被中。“替我好好习武吧，你的架势很漂亮。”姐姐的安抚和她的关爱一样，永远不着痕迹，在你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完成了。
是，怨天尤人不是我的作风。被欺负了就要讨回来。清矍的习武时间延续的越发的晚，清冷孤寂的夜里，仿佛要替清聆斩断寒冷般，每天到深夜。
终于查到了，清矍将终于翻到的书页给娘看。弱水得渡。失传的毒草。性极阴寒。毒性极慢但绵绵不绝并且霸道。慢到要潜伏十年才会侵入心脉，绵绵的如寒冰炼狱最终冻结整个机体，霸道到都不容其他毒药侵入它的领地。
哈，不靠渡船狱使也能过这冥河水，冻结成冰就行了是吗。好美的名字，就算渡得弱水又如何，彼岸仍是幽冥地狱，而非希望之乐土。攥起拳的清宁，指甲刺进自己掌心。
“丫头，这种事只是开始。”清宁在女儿面前克制着情绪，唇角上挑，眼中浮现旖旎的光芒，“你姐姐既然用她自己换来十年平静，那我们就用这些日子做点什么如何？”
“好。”望着自己娘少见的戏谑后认真的表情，清矍扬起笑脸，眼中笑意如同她娘的翻版。
那年清宁依旧做她的风流王爷，清矍仍窝在花满楼的男孩子堆里，江湖上的隐风阁风云乍起，带着挡我者死的霸气从无名小辈很快名震江湖，并以其深不可测的实力牢牢捍卫住了自己无冕之王的地位。
想要让可冻结冥河之水的冷气消散，除非有太阳的光芒。然而那幽暗深渊里，阳光是照射不到的。水火汲汲，相生相克。能解弱水得渡，除非红莲狱火。
“红莲狱火……原来你在我们南疆伐木无数，巡山无数，填平沼泽无数，实际是为了找它吧？”陪清矍坐在庆王府自家屋顶，夜风卷起她的发，纠缠在紫销伸出的手指上。
世间万物，刚柔相济，任何毒物十步之内必有解药生长。可惜弱水得渡本就生长条件苛刻，又早在多年前消失于世间。与其相伴而生的红莲狱火，也随之绝世。
“嗯，明知不可能，还是不想放弃……”清矍身子一歪，靠近紫销怀里。
“我想，你姐姐是真的不怪你的，如果换作是你，也会这样吧。”这便是她的心结吗，将痛苦深埋心底，磨砺了心智，反而如珍珠般让她加速璀璨夺目起来。
“你倒是蛮清楚。”清矍干脆枕着紫销的腿，扯了扯嘴角。
“是啊，你曾经那么一本正经警告我说过，她们都是你心爱之人。伤任何人如伤你，杀任何人如杀你。”紫销的声音厚重绵长，低低的，夜风中略有缥缈之感。一直相信，你那玩世不恭的背后定有与常人不同的成长经历，没想到会沉重到如此地步。
“嘿嘿，还记得啊。”清矍翻个身，仰卧夜空，“知道我为何不用兵器吗，我的剑是杀人用的。”天上晃白的月亮映在幽亮的瞳仁里，沉淀成冰冷的锋利，“可惜老家伙居然死了，死在我有足够能力手刃她之前……”
身子突然被环住，被紫销拥进怀里。“别逼自己太紧，总有办法的……”还是更喜欢，看你飞扬跋扈的样子，肆意张狂的笑容。
“嘿嘿……”清矍片刻呆滞，换上了平日的笑颜，抬手勾住了那个冷峻却又温暖的下巴，“是，上苍是公平的，她容不下我们，她孙女却对姐姐……”清矍撇撇嘴，“反正托她的福，找到线索了。”
“哦？那是不是说，天下又要不太平了？”不，也许这天下，从来没有太平过。紫销放柔修长的眉梢，对着对自己佯怒的人微笑，“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老太婆死前单独召见了尚太傅，给了她一样东西带出了宫……”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红莲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