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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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二年，西北再起战事。赫连瑾亲自率兵出征，那场战争虽短暂却炫烈，让边疆的子民不由自主记住了那个戈壁西风中凉凉笑着的女人。
史书上奇怪的记载着这个年轻的汗王并没有趁机南侵，也没有强占到手的西北的二州八城，反而向承平帝献上了成王的首级。史学家们将这场战争定性为聘礼。喀笪谒的王迎娶了承平帝的二弟。
不过丢失在史书字里行间的细节是，赫连瑾大婚当晚并没有进洞房。这个与承平帝同垂史册的女人，这个给她后辈留下无数争议无数猜测却又无数钦佩的女人，在迎娶她唯一的夫婿当晚，带着微醺的酒气爬上了新房屋顶，吹着北疆的夜风，直到愤怒的新郎拎起她的衣领。
“你今晚就打算睡这了吗？”一身红衣的无缺，晶莹剔透的眸子，让人想起初见时嬉笑的模样，还有毫无预警拉扯着自己的手。平日高筑的冷漠就这么被不屑的打破，火焰一般侵入自己灰白色的时空，然后……毫无保留的，为了另一个女人燃烧着……
“其实……”赫连瑾觉得自己当时非常的清醒，就算手脚不太利落，脑袋有些昏沉，可思绪却异常清晰，“如果你执意嫁给她，你姐姐一定会帮你的……”
“你后悔娶我了？”黑耀石般的眼睛，带着驱除阴暗的力量，愤怒的燃烧着。两国联姻，嫁过去的男子为正室，带有他血统的孩子将继承女人的位子，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联合了。
“不，我不希望你后悔……所以，在我后悔以前，你可以选择离开……”为何要放开他呢，为何就这么退让了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必要再作好人了吧……眼前的男人就算生气依然那么漂亮，为什么？为什么呢？因为……生命可以有所坚持，但生存却可以随遇而安。无缺阿，我还是希望，看你开怀的样子，笑着的样子，只对我一个人。
“笨蛋。”看着已经快要睡过去的女人，要自己选择离开却死死抓着自己衣角的女人，花无缺突然笑了，“我喜欢这里的草原和空气。”
任他不太温柔的扛回屋内，被丢在床上的女人唇角不着痕迹的微微上扬。清聆，你弟弟放心交给我好了。不过，你自己呢。
袈裟本无清静，红尘不染色空，悠悠古刹千年钟，本是痴人说梦。清净寺的老方丈圆寂了。陛下命线未断，自然能劫后重生。
昏迷了三天的清聆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爹爹们，扯了扯嘴角，“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太上皇听政的任务结束。清聆照例日日早朝，上午议事，下午论政，晚上批改奏折。没有多余的闲暇，没有多余的表情，更深露重之时，便钻进素锦怀里，一言不发沉沉睡去。
没有人敢劝她休息，好像那忙碌的身子一旦停下，便会陷入永眠。
“不累吗……”清钰端着药，送到清聆跟前。虽不能解毒，却可以续命，只是从小到大，药剂越来越大。不过幸好，终于不用再担心了，还有两个多月。
清聆抬起头，微弯的桃花眼，烛光下氤氲缭绕。“哥……”
“嗯？”
“对不起，月影姐坚持要等那药长成才回来。”
“这不是自然的吗。”清钰努力微笑。
“那种东西，其实无所谓的……哥……”清聆的笑容仍然淡淡的，如小时候般，却在此刻，让清钰心里越发难受。
“嗯？”
“成亲吧。等月影姐回来，不要再拖了……”清聆的声音袅袅的，带了丝疲倦，和异样的平静。
药碗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破碎了。“求求你，清聆，如果难受就哭出来好吗……”再也忍不住的清钰，“哥求你了……”将那仍旧浅笑的人揽进怀里。泪眼婆娑。你终是不会哭的，多少泪只会流进肚里，化成血……
十天后，清矍回来了。静静的熙凤殿，多了蓝釉不会再动的身体。
“一个侍卫而已，本想就地埋了，不过孬好是你的救命恩人，带回来你安置吧。”清矍憋了一路的火气，在看到自己姐姐那双凝滞的眼睛后，变成了无奈。
看着站在蓝釉跟前发呆的清聆，清矍挥挥手众人随她下去。长老，也许真被你猜对了呢。如果那样，该如何谢谢你呢。
这日起身，素锦发现桌上多了副画。不过就算不看也知道，那画上提剑的少年，是小时候的蓝釉。画旁题有诗句：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语多时，依旧桃花面，翩然美少年。
“小姐……”轻轻喟叹，几丝欣慰，几丝惆怅。
两个月后，据说参与赫连王西征的月影回京。承平帝大悦，封辅国大将军，命与大皇子清钰完婚，举国欢庆。
承平帝在位三十年，一直勤勉，除去病恙，仅有两次不早朝。一次是初登基封兰君，剩下的便是这次原因不明。不过野史有说是家逢喜事，也有说是治病解毒，不过自那之后后宫中多了位挺拔俊雅的竹君是不争的事实。
“喏，你输了哦，那我们先去找二姐玩。”天荡山上，随着一声响那洞口坍塌下来。连同里面的毒草彻底埋葬。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缓缓下山。
“可你怎么那么肯定长老的法术能起效呢？如果她真的直接埋了，那个蓝釉就真的会死了啊。”另一个身影不甘心的发问。
“我的大姐我了解啊。”略带骄傲的声音，带着甜甜的笑意。“你快点啊，灰鸣。”两个身影隐没在林间。
云川边境凡城，自从那闹匪的豹牙山当年被庆王爷南征时顺便清缴，便一直荒废。如今却被人买去，翻盖了院落。陡峭的豹牙山只有一条上山之路，范利夙范大人看着那连接山顶的木桥变成了一根孤零零的铁索，感叹的摇摇头，这根本就是说闲人勿进嘛。
“哟嗬……范大人，要来玩吗？三缺一啊……”不知何时立在对面的白色身影对自己笑得人畜无害。
“王……不，庄主，谢了。下官还有事。”您家人那么多，怎么会缺，怕又有什么新乐子了吧。范大人越来越聪明，手脚越来越利落，溜吧。她的老心脏可受不了这小祖宗这么折腾阿。
不过，有她坐阵还真不错呢。要知道，那山庄的名字，可是曦月山庄阿。只是那匾额，为何曦字并没有象其它三字般描金呢。成功脱身的范大人在清静的大堂上感慨着。不过，人要活长久，要懂得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是吧，装糊涂也是高深的学问阿。
陡峭的崖壁，只有采药人偶尔可见彩衣仙子上下。紫衣的，橙衣的，红衣的，还有只在崖边伫立的碧衣公子……远远的看不真切模样。不过要是贸然上前，还会有黑衣人出现。真没想到，江湖上隐风阁的阁主声明退隐，居然会挑中她们这地方定居呢。
承平帝在位三十年，轻徭役薄税负，重农耕促工商，广办学堂，整顿吏治，国内尊之，国外敬之。再创中兴盛世。人们感慨着她的英年早逝，却也有人固执的认为传位给女儿后携夫婿出宫游荡。因为据说那豹牙山上的曦月山庄终于都成了金字牌匾。
多年后，清氏宗庙里祭祀着承平帝的画像，和她并立的还有其妹清矍。她们的母亲被追封广德帝。
“母亲，为什么皇姨姥姥没加封号？”某年祭祀后，宗庙响起稚嫩的问话。
“因为那个变态姨娘不乐意。”
“变态是什么？”
“就是像你祖姥姥一样。”
“那姥姥也是变态吗？”
“这……某种程度也是……”
“孩儿明白了。就是很厉害，很精明，……很有趣，很让人想念……”
很久很久之后，朝代更替，人们在言简意赅的史书里已经搞不清那位帝王和她家人会被当时人们如此敬重和迷恋的原因。不过相关的故事却没有遗失，一直流传在民间。故事听多了便有人想写点什么。比如作者。于是有了此文。
不是历史，只是故事。
终
瓶中有泪
戊子年丁巳月壬申日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