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波澜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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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体育馆后，朝仓同学说：“多亏有叶月在，小唯才重新振作了起来。不过她胆子太小，没人陪着她就不敢道歉，所以我刚才给她发了一封邮件，让她到学校外面的超市门口等着我们。到时候她会好好向你道歉的，希望叶月不要介意哟！”
这个时候，其实我只需要笑着说“没关系”就可以了，然而我却无力回答。
我想起放假前的牧野唯每次看到我都会移开视线，虽然她在我耳边说过很多次“谢谢”、“对不起”、“都是我害你受伤了”这样的话，可她从没直视过我，这才是让我不舒服的地方。我知道牧野唯只是单纯地在内疚着，但她并没有欠我什么。决定要救她的是我自己，而我救她也不是为了让她活在自责中。生命太宝贵了，既然不是真心想死，那就该好好活着。
自责，然后自怨自艾，这样的心理包袱，牧野唯还要背多久？
我对朝仓雨说：“我啊，在复健的时候差点就想放弃了，因为那真的很辛苦。长时间不活动，就算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会生锈的吧？但是医生说，我必须坚持，不然我的右手就永远不能像以前那样灵活了。”
朝仓雨说：“对不起，我不……”
我打断了她的话，继续说道：“即便是这样，我也从没有抱怨过一句，更不觉得这是谁的错。我这么说，也许你会在心里笑话我有圣母情节……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救人到底值不值。”
朝仓雨停下脚步，脸色很差地看着我：“叶月茜，你什么意思？”
我坦然地回视着她，尽量把我心中的想法用最诚恳的言辞表达出来：“我不习惯别人总在哭哭啼啼地对我道歉。如果她确实有反省过，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那就应该努力活下去。道歉也好、道谢也好，只要诚心，一次足够。”
“呵呵。”朝仓雨忽然笑起来，“喂，叶月茜，我开始有点欣赏你了啊！”
——果然。
之前我就隐约感觉到朝仓雨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才主动和我搭话，现在她变相承认了这点，我反而轻松不少：“方便的话，请你多劝牧野同学几句，让她别再把道歉当口头禅了。”
朝仓雨很干脆地就答应了我的请求：“可以啊，没问题。”
说完，她就拿出手机，一边走着，一边发起了邮件。
也不知道朝仓雨做了什么，总之当我在超市门外看到牧野唯的时候，她终于肯正视我了：“叶月同学，谢谢你！”
我说：“牧野同学，我第一次知道你的眼睛原来是漂亮的琥珀色。”
朝仓同学上前揽住牧野唯的肩膀，笑着对我说道：“我们快点吧！不是还要回体育馆看下一场比赛吗？”
受时间限制，我没有买太多东西。结账前，我接到十三发来的邮件，说她正欢快地围观青峰君被阿绿满场追着打的奇景。我回复邮件告诉她，我已经先买好了一些必需用品，剩下的东西可以下次再说，所以她不必急着赶过来。
收起手机，我对朝仓同学说：“十三有事脱不开身，我们直接回去就行了。”
朝仓同学说：“啊，等我一下，我忘了买香皂！”说着，她就把装有饮料的袋子塞给了牧野唯，然后又跑回货架旁去找香皂了。
我和牧野唯站在超市门内等着她。
惊.变就在一瞬间。
刚把购物袋放在地上的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什么人狠狠地推到了收款台边。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的胳膊撞到了收款台上的收银机，疼得我差点没站稳。
牧野唯慌慌张张地扶住我：“叶月同学！你没事吧？”
我捂着手肘直吸气，“怎、怎么了？”
没等我弄清当前的状况，门口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许说话，不许乱动！全都蹲在地上！如果有谁反抗，我就打死他！”
随着“砰砰”的枪响，超市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不过这些尖叫很快就在第二轮枪响后停止了。匆忙之中，我抬头扫了几眼开枪的那个黑衣人，却看到他的脑袋上蒙着面罩，只露出了一双杀气冲天的眼睛。
——居然是劫匪！难道我的幸运值又变成负数了吗？！
超市里安静得可怕，不过我隐约听到有人在啜泣。
我和牧野唯都乖乖地蹲了下来。我们互看一眼，我从她的眼中发现了惊恐和担忧，于是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别怕，朝仓同学在里面，应该不会有事的……”
“喂！那边那个女的！不许交头接耳！”
蒙面劫匪抬起胳膊朝我开了一枪。子弹打入我身后的收款台，吓得我赶紧闭上了眼睛。只听收款台里面“哐当”一下，我睁开眼悄悄看过去，之前还笑容满面地为我结账的收银员此刻一脸惊恐，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而我身边的牧野唯已经被劫匪的威胁吓哭了。
我惊魂未定，不敢动弹，只能趁劫匪驱赶其他顾客的时候叮嘱牧野唯：“别哭，听我说！等会儿那家伙转身的时候，你就藏进后面的收款台里去，然后打电话报警……知道了吗？”
牧野唯惊喘：“我？那，那你怎么办？”
我说：“笨蛋！我刚才已经被他威胁过一次了，他肯定会注意我在不在这里。我来堵住收款台的入口，你去报警。一定记住，打完电话立即删除通话记录，关机之后就乖乖藏在里面，千万不要弄出动静被他发现！”
牧野唯抓着我的胳膊，又开始掉眼泪：“可是你……”
我拨开牧野唯的手，被她气得也想哭了：“这个时候还有空讨论我吗？保命要紧啊！”
通过这个劫匪闯进超市后进行的一系列威吓，再结合他并不关注收款台的反常行径，我直觉他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其他目的。我想起前段时间与服部平次的某次对话，当时他说过，如果劫匪的目标不是钱财，问题就会变得更麻烦。不过，正因如此，才能创造出报警的机会。既然收款台是一个盲点，不妨试上一试，尽管这么做有点冒险，但报警总比不报强。
我偷眼关注着劫匪动向，片刻后，我低声说道：“牧野！就是现在！快！”
我余光一扫，看到牧野唯确实已经迅速藏进了收款台，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不管怎么说，即便报警失败，她也能躲一阵子了。
好景不长。劫匪刚把顾客驱赶到一起，牧野唯就从收款台内探出头来：“我报警了……”
我大惊，感觉自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我瞪着牧野唯，示意她赶紧把头缩回去。然而，令我绝望的是她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忽然响了几声。
“小雨的邮件！”牧野唯低呼，“哎呀！我忘了关机……”
——现在再对她说“快闭嘴”是不是晚了？
我惊恐地看向劫匪，随即发现他已经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异动。
坏事！
我脚下一滑，直接坐在地上。
当劫匪向我们走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切全完了。
牧野唯犯了两个错误：第一，她不该和我说话；第二，她不该忘记关机。然而，我才是犯下最大错误的人，因为我不该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牧野唯的身上。
我脑内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劫匪走到我面前。
蒙面劫匪用枪指着我：“是你的手机？”
我吞吞口水，一句话都不敢说。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如果我措辞不当，激怒了这个劫匪，只怕后果会更加严重。
可我没想到牧野唯竟然钻了出来，挡在我的面前。
“……是、是……是我的手机！”她嗓音颤抖得厉害，但她依然为我挡住了枪口，“刚才是我的手机响了！你、你不能伤害我们，因、因为我已经报警了！”
哦不！
我的心脏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在劫匪开枪的瞬间，我真的什么都忘了，我只记得我头脑一热便奋力扑向牧野唯，拖着她躲开了子弹。
侥幸，这绝对是侥幸！
可是我甚至连庆幸这种侥幸的时间都没有。我听到劫匪在装弹——他为恐吓顾客而开了几枪，子弹估计用光了。尽管我们因此争取到了一点时间，但据我目测，超市里貌似没有会拳脚功夫的人，所以我和牧野唯依然处在生死关头。
我按住牧野唯的肩膀，努力将她塞进收款台的最内侧。我听到外面传来了警笛声，只要我们能再多坚持几分钟……
我浑身发抖，和牧野唯挤在收款台下狭小的空间内。
外面枪响不断，求救声和尖叫声也在不停地刺激着我的耳膜。
牧野唯冰凉的双手抓住我的胳膊。我低头，看到她眼中溢满了悔恨。她语带哭腔地问我：“叶月同学，我……我是不是又闯祸了？对不起！”
我咬咬牙：“别想太多！”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当外面枪声停止的时候，一双陌生的鞋子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我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方才还在砰咚直跳的心脏如今却连跳的力气都快丧失了。我转动僵硬的脖子，慢慢抬起脸。
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我的额头，死神在向我招手。
外面的警笛声还在持续着，我听到超市大门被轰开的声音。但是同样的，我也看到了劫匪的手指即将扣动扳机。
我自知大限将至。不过，也许人在濒死的时候会想到很多无聊的事情。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内，我的脑海中竟然闪过好几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啊，幸好十三有事没来，幸好牧野唯被我塞在了最里面，幸好……
“小心！”
有人大喊着扑向了劫匪，本该正中我脑门的那一枪打偏了，尖锐而灼热的剧痛顿时袭击了我的左眼。我脑袋一懵，扯开嗓子大叫起来。而牧野唯却趁我捂眼惨叫的时候挤开我，一下子就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听到劫匪怒吼着又开了好几枪。
流弹擦着我的发梢飞过，有热乎乎的液体一滴一滴落进了我没有受伤的右眼里。
“叶月同学，欠你的人情还给你……好好活下去……以后的一切……”我听见牧野唯在我耳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就拜托你了……”
“不要！”
我惊叫一声，随后便痛到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波澜再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