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男孩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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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尔纳在城堡里待了半个多月，但寄给雷特子爵的书信却一直没有回音。管家先生开始从古板变得会看人眼色，李成生夫妇也已经冷战半个多月了，塞尔纳还是不怎么主动开口说话，但李尧要是问他事情他还是能回答。
李尧盘腿坐在深红色羊绒地毯上，穿着李成生为他定制的暗红色唐装，几乎要和地毯融为一体。塞尔纳现在门口看着他，李尧感到他的视线，抬起头对塞尔纳微笑，塞尔纳移开视线，盯着李尧的下巴。
“你从不出门吗？”塞尔纳问：“我以为你会有很多朋友。”
“你怎么会这么以为？”李尧失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朋友是可遇不可求的，你知道，一个真心的朋友比一块富饶的土地还要难得。”
在塞尔纳的世界里，他总认为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光明和幸福属于像李尧那样的孩子，黑暗与孤独却独属于他自己。在与李尧的朝夕相处中，他感到了对另种生活的渴望和对完整家庭的向往。
“少爷，点心准备好了。”佣人出现在塞尔纳的身后。
李尧：“知道了。”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和裤腿。走到门口，自然而然地拉过塞尔纳的手，面上平静无波，内心像偷了腥的猫一样窃喜。
塞尔纳怔了怔，转头看着李尧的侧脸，并没有甩开他的手。
这几天塞尔纳一直是与李尧同吃同住，一刻也不离开对方。塞尔纳从一开始的冷漠谨慎慢慢为李尧打开心扉，带他去自己最喜欢的花圃，给他看自己听自己收集的明信片，塞尔纳把自己的一切剖开给李尧看，他的内心里也期待拥有一个李尧这样的朋友——聪明、温柔，令他感到安心。
李尧当然也没又让塞尔纳失望，与其说他是一个忠诚的朋友，倒不如说他是一个合格的导师，他在塞尔纳不知觉间教授给他多年后的知识、世界观、以及善恶的分辨。他小心的走进塞尔纳的世界，立地扎根，绝不离开。
“小少爷，有客人来找您。是一位姓萨特勒的少爷。”女佣将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饼干点心放到李尧面前的桌子上说：“先生让管家领那位少爷过来。”
李尧错愕的站起身，就听门口传来少年稚嫩的声音。
“我的朋友，我来看你来了，你想我了吗？”尼尔张开双臂，热情的和李尧拥抱，亲吻对方的脸颊。李尧有些尴尬的说：“你怎么呢来了？也没有提前给我写信。”
尼尔一点也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的身份地位使他从不看别人的脸色，也无需顾及别人的感受。塞尔纳不动声色的打量他，又把目光投向李尧，这时候尼尔终于注意到坐在他对面的塞尔纳。就直直的盯着塞尔纳的脸，对李尧问道：“他是谁？你的兄弟？”
塞尔纳似乎有些微的紧张，他看向李尧。李尧却微笑着说：“他是比亲生的兄弟更亲近更让我信任的人。”
尼尔也看着李尧，又问：“那么我呢？”
李尧简直无法理解这孩子脑子里想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他们不过只是见过一次面，连交情都谈不上，哪来的亲密的关系呢？但是李尧却只能假笑着说：“你是位很有见识和教养，值得交往的朋友。”
“哈哈！”尼尔大笑起来：“你可真有意思！”
塞尔纳板着脸，李尧看的出塞尔纳十分讨厌这位不请自来的小客人，但他无能为力。自己是不能够得罪以为未来的贵族公爵的。
房顶的水晶吊灯投射出一种让人迷茫的光线，李尧在刚到这城堡里的时候因为好奇还拿小石子去打过，那些漂亮的水晶球不过是人们做出来的玻璃工艺品。这时候的玻璃已经没有那么值钱了。倒是黄金的价格越来越高，普通的家庭每月连三克左右的黄金都负担不起了。
李尧觉得自己真是幸运，他出生在一个贵族看不起的商人家庭里，但他能享受贵族子弟所能享受的一切，且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上辈子他不理解，觉得商人是一种奸诈的昧良心的职业，等一切重来，他才知道从前总和父亲唱反调的自己是多么的不懂事。
塞尔纳看着尼尔，尼尔也看着塞尔纳。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个体，尼尔有金黄色的头发和海水一样蔚蓝的眼睛，他小小的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看着十分可爱，再加上两对翅膀就完全像一位受宠的天使了。塞尔纳却是一头乌黑的短发和一双森林般深邃的绿色眼眸，脸蛋消瘦，长手长脚，已经初步具备了男子汉的标准，高昂着头，似乎随时准备冲锋向前。
“我叫尼尔，尼尔·萨特勒。”尼尔向塞尔纳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塞尔纳看着尼尔，似乎在思考什么，他最终还是伸出手说：“塞尔纳，塞尔纳·雷特。也很高兴认识你。”
但老实说，尼尔并不喜欢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他看着比自己还要大。已经变得像个男人了。而自己每天照镜子，却依旧觉得自己像个奶娃娃，他之所以来找李尧，很重要的原因是李尧看着比他还要小。
“你家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尼尔拉住李尧的手，李尧愣了愣，却没有甩开。倒是塞尔纳双手环胸看着他们两个。
李尧觉得十分尴尬，他心里也觉得莫名其妙，总觉得塞尔纳和尼尔就是两个在争宠的小孩，自己就是给予他们宠爱的大人，这联想使李尧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努力使自己笑的更幼稚一点，细着声音说：“尼尔，你喜欢爬树吗？”
“爬树？”尼尔重复：“爬树很容易摔到地上受伤感染，我父亲说那是穷孩子才玩的游戏，一点意义也没有……”
塞尔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尼尔，一点表情也没有，眼睛深处就像一潭死水一样。李尧暗自心惊：塞尔纳现在的表现就像上辈子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那时候他是真正的九岁半，一句话戳到了塞尔纳的痛处，塞尔纳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看着他。问他也不说，李尧还以为是塞尔纳脑子有问题。
其实越沉默的人，对伤害的反映就越大，就越容易被伤害。
李尧打断尼尔的话，他尽量使自己平息下来，不带有那么强烈的愧疚：“尼尔，我觉得游戏是使人开心的一种手段，我爬树的时候感觉快活，那这个游戏就是有意义的。如果我感到不快活，那它就是没有意义的。”
这时候，李成生从走廊里过来了。李尧简直都能听出自己父亲那虚浮的脚步，李成生年纪慢慢变大了，每天还是喜欢吃油腻的大鱼大肉，也从来不运动，眼睛和脑子里全是钱，他教导李尧说：“儿子，钱才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它能给你带来名誉，给你带来荣耀。没什么是它不能给予你的。”
当时的李尧问：“但亲情和爱情是它给不了的呀？”
李成生神秘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笑着说：“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穷人都会生很多孩子吗？因为能够卖钱，卖出去了，他们就能吃一顿饱饭。卖不出去，就只能掐死那婴儿——因为他们太穷了，根本养不起。漂亮的姑娘们会爱上一个英俊的穷光蛋，但更愿意和一个丑陋的富翁结婚。”
这位李先生就像一位辩论家一样在自己儿子的内心埋下了一颗奇特的种子，而这颗种子在李尧青年时期以一种扭曲的方式生长，导致了李尧后来悲剧的产生。
“小萨特勒先生，你好吗！”李成生腆着大肚子和萨特勒打招呼，他肥胖的臃肿的身体显得十分可笑，相比之下他的头颅就太小了，简直不成比例，十分怪异。
尼尔笑起来说：“李先生，我很好。谢谢您的招待。”
李成生摆了摆戴着金戒指的手，那金戒指几乎要把他的手指勒成两段，很难想像他曾经有过那么纤细的手指。他和蔼的笑着说：“我还怕招呼不周呢！”
“不。”尼尔说：“已经十分周到了，尧尧和您一样，是一个十分有教养的人。”
没有一个父母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李成生笑的有些夸张，他摸了摸李尧的头说：“尧尧什么特长也没有，就是十分有教养和听话。”
塞尔纳就像被他们统一忽略了一样，他只是直直的看着和李成生谈的正愉快的尼尔，忽然生出一种奇特的心思，他觉得自己和尼尔应该是一样的，他们都是贵族的儿子，都同样拥有继承权，但是自己却没有他那么好的运气，被自己的父亲喜爱罢了。
于是，塞尔纳又开始记忆自己那久未蒙面的父亲，他对他的映像已经很淡了，似乎还记得雷特子爵有一个硕大的鼻子，可是是怎样硕大，他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似乎这位“父亲”已经完全从他的记忆中被抹去了，只留下一丁点淡淡的痕迹。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男孩男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