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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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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济予爬上床,铺床叠被,把枕头拍松。
“你真贤惠。”
周济予双手一滞,握住蚊帐挂钩,平静无波地说:“你再说一遍!”
商有端指着窗外,顾左右而言他,“听,又下雨了。”
挂钩直挺挺刺过来,周济予冷哼:“是这句吗?有胆你再说一遍!”
商先生拦腰抱住,哈哈大笑,一挺身把小予压在床上,“你真贤惠,哈哈……”
周济予手脚并用拼命挣扎,“你起来!起来!”
“我只是说出了事实,你不用恼羞成怒……”商先生一只手抓住周济予两只手腕,小予动弹不得,商先生突然吻上他。
周济予大惊,身体僵直,眼睛瞪得溜圆。
绵绵细吻,唇舌交缠。
不知过了多久,商有端凝视他空洞的眼神,低低地微笑,鼻尖摩挲鼻尖。
周济予眼睑抖了两下,终于回神了,大怒,双手被钳,拼了命地蹬腿,“商有端!放手!放手!”
商有端放开手,周济予连滚带爬下了床,慌忙跑到门边,手刚碰上门闩,“不跟我一起睡了?请便。”身后传来一个轻松闲适的声音。
周济予一哽,豁然拉开房门。
“外面可能有巡逻兵。”
周济予“砰”又把门关上。
“过来,”商有端拍拍床沿,“我们谈谈。”
周济予拖了把椅子离他远远的坐下,“有什么好谈的?”
商有端坐起身体,“明天才能回家,在此之前,我们两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至于回了家……”
“立刻分道扬镳!”周济予冲口而出。
商先生摇头,“你看,我把我的工资卡都上交了,密码六个零,我们分得了吗?”
周济予陡然瞪大眼,直愣愣地望着他,半天咽了口唾沫,“工资卡?那是工资卡?”
“是啊。还有一张灰色收入的卡,密码六个一,回去交给你。”商先生似笑非笑,“连我父母都说我是个模范丈夫,你要不要试试?”
周济予突然跳起来,甩开两只胳膊翻箱倒柜满世界地找啊,连香炉里的灰都扒开了捣腾了好几遍,一无所获,周济予哭丧着脸,瘫在桌子上。
“不见了?”
“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了吧,一个月也没多少钱。”
周济予一惊,“你不补办?”一脸渴求地望着他。
商有端又躺下来,“为什么要补办?”
周济予靠着桌子趴了好几分钟,右手狠狠拨弄着蜡烛,炽热的蜡泪把手指烫的通红,周济予突然站起来,蹲在商有端面前,讨好地说:“你还是补办一张吧,就算你拿的是全市最低的工资,好歹也是钱啊,整天锻炼出任务,风里去雨里来的,这是辛苦钱,不拿白不拿,你说是吧。”
商有端把腿伸开,“你蹲着也是蹲着,顺便帮我捶捶腿吧。”
周济予还真听话,当真不轻不重地捶上了。
商有端闭上眼,舒服惬意!
周济予狠狠白了他一眼,语气却温和之极,“你这卡不补,最后全便宜银行了,他们拿着你的钱放贷,赚得盆满钵满,末了还制定霸王条款,到头来吃亏的全是老百姓……”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怎么听怎么扯得没边儿,悻悻地笑了两声。
商有端舒了口气,“往上捶捶。”
周济予低下头,见自己的双手正放在他大腿根上,还怎么往上捶啊?坐在床踏上气鼓鼓地瞪着他。
窗外细雨绵绵,时间流逝,远远传来敲更梆子声,二更了。
周济予推推他,“我知道你还没睡,你难道要我养你一辈子?你还赖上我了?”
“赖?你用词真不恰当,我是受害者,工资都上交了,我只是在维护我正当的法律权利。”
“你还理直气壮了!”周济予使劲推他,“你看上我什么?”
“你没发现自己的优点?”
“我什么优点?”
商有端翻了个身,“你什么优点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周济予猛抬头,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就着商有端侧躺的姿势,一巴掌把他掀到床里面,和衣躺倒,斜眼瞟瞟他,翻过身,屁股对着他。
听着商有端匀细的呼吸声,周济予心中忿忿不平,可又无计可施,辗转反侧,直到凌晨时分才睡着。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枕着商有端的胳膊,正窝在他怀里。周济予一挺身坐起来,“起床!起床!今天要回家了。”率先起来,出门打水,刷完牙洗完脸还不忘喊:“喂!过来洗漱。”
商有端系着腰带出来,拍拍小予的脸,对着耳朵吹气,“你果然很贤惠。”
周济予扭头就走,高声喊:“陈老汉,上早饭。”
吃完饭,外面还在滴滴答答地下着小雨,一人举一把油纸伞,并排漫步在青石板路上。路旁的排水沟水花翻滚,下了一夜的雨,城市排水系统跟不上了,凹凸不平的路面积水颇深。
小予拎着7斤多银子,商先生伸手接过来,“带银子回现代不值钱,还是去换成金子吧。”
周济予点头,“有见地!”
随后,俩人进了家钱庄,掌柜的一听要换9两金子,惊得直伸脖子,“客官,小店5两金子镇店,全兑出去,我们靠什么活着?”
好说歹说,换了二两。
这一早晨,光跑钱庄兑换就花了三个多小时,从城东跑到城西,拎着一口袋金子,小予快虚脱了,靠在土坯墙上呼哧呼哧喘粗气,笑嘻嘻地说:“赚不义之财真是大快人心,人民币十几万,赶明儿我贩它两卡车手表到明朝来卖。”
商有端掂量掂量钱袋子,“嗯,夫妻共同财产。”
小予震惊,抬腿就踹,商有端哈哈大笑,吧唧一口亲在他额头上。
旁边两个挑担子卖桃子的小贩,见此情景破口大骂:“逗龟孙子逗到大街上来了,还有风化吗?淫棍!”
周济予这个面红耳赤啊!又变成小倌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心说:我就这么像小白脸?
堵着气朝前走,拐了个弯,进了家玉器行,反手推商有端,“你离我远点!”
“这么多翡翠手镯,能卖几十公斤银子吧,你拎得动吗?”
“跟你有关系吗?有关系吗?”抓着门板就要关上。
“怎么没关系?这是夫妻共同……”
周济予抄起门闩,高擎过顶,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姓商的!再废话我让你缺胳膊断腿!”
商有端叹气,“这私房钱藏得也太明目张胆了……”
周济予一棍子兜头劈下来,商有端哈哈大笑,连人带棍子一把抱进怀里,“好了好了,我还有些东西在齐岭川家,在这儿别走,我去取东西。”
“滚你的蛋吧!”
商有端雇了辆马车,没几分钟到了尚书府,从围墙翻进去,穿过回廊,临近书房,门口站了四个小童子,商先生走到窗下。
书房里传来一声叹息,齐岭川的声音说:“……早已准备就绪。”
一人“嗯”了一声。
一阵瓷器轻触桌面的声音,齐岭川接着说:“从栖霞寺下山时,您猜我遇到了谁?”
“谁?”竟然是魏季麟的声音,漫不经心地问。
“燕家三公子,带着两个小童,在钓鱼。”
静默了好一会儿,魏季麟笑问:“他说什么了?”
轻缓的喝茶声,齐岭川慢悠悠地开口:“他说他是来旅游的。”
“是吗?”魏季麟轻轻笑了一声。
“不过……”
“不过什么?”魏季麟问得慢条斯理。
又是沉默,估摸着齐岭川又卖上关子了,说:“不过他问我,你是不是住在秦大人府上。”
“你告诉他了?”
“圣人有云:言之以诚。”
一声幽幽长叹,“我魏家与秦家世代交好,住在他府上在情理之中。”
“嗯,言之有理,特别是,秦大人面如冠玉,容貌之俊美文武百官无人能出其右。秦大人的美名广播于大江南北。”
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更何况……”齐岭川停了很久,不疾不徐地说,“众所周知,应天府这些天,全城捉拿商有端,此事燕公子一清二楚。”
“都传到京城了?嗯,确实尽人皆知了。”
“他问我这位商公子是不是气度非凡神采卓绝。”
“你回答是了?”
齐岭川突然笑了起来,“圣人有云:言之以诚。”
难熬的沉默,就剩下魏大人循环往复的徘徊声。
齐岭川拍拍他肩膀,“放心吧,我告诉燕公子,商公子没看上你。说真的,燕公子温文尔雅,你为什么看不上他?”这文词儿拽着拽着,说上大白话了。
魏季麟也不遑多让,大白话说得也是溜得很,“他确实雅致,他爹雅致吗?手握重权,对我打击报复。”
齐岭川冷哼一声,“你是北京兵部尚书,我是南京的,你对我也是打击报复!此前,抓了周济予,你为什么不审问兵符的下落?”
魏季麟半天没说话。
齐岭川语气一变,温声细语地说:“魏大人,我告诉燕公子,您窥伺我的身体多年而不得,怀恨在心,以至于处处为难我。”
“是吗?你觉得告诉他有用?”魏季麟笑了笑,再也没人说话。
商先生走到门口,四个童子眼睛瞪得像铜铃,推门进去,屋里俩人转过头来,大惊失色,齐刷刷站起来。
“坐。”商有端关上门,从床脚拎出军用背包,放到桌上,拉开拉锁,一件一件仔细检查。
齐大人凝视他的后背,魏大人大皱眉头。
拉上拉锁,走到门边,背后齐岭川说:“商公子……”
商有端扬长而去。
到玉器行找到周济予,小予正撑着雨伞靠在墙上垂头丧气。
“怎么了?”
“唉,别提了!”周济予摊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一颗蚕豆大的碎银子。
“多少?”
“一两五钱。”
“成本是多少?”
“50块钱。”
“这银子是一只手镯的价钱?”
“一袋。”
商先生唇角上扬,“让人看出是赝品了?”
“唉……”掏出个有裂缝的手镯,“这个有瑕疵,倒贴人家都不收。”
商有端失笑,“不会是把零头拿出来糊弄我,整银子藏了私房钱了吧。”
“商有……”“端”没出口,被“端”字的主人捂在了手心里,“回家再喊。”贴到耳垂上,“最好把姓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