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殇》碧晴

2、第二章

　　彼时，我还在信武将军府当差。因为我是将军独女徐昭佩的贴身丫鬟，又虚长旁人几岁，大家都尊称我一声云姑姑。

　　犹记得那日春阳晴好，我随徐昭佩策马出游。扬子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江畔芳草萋萋，春花盛放。

　　她灵巧地翻身下马，爬上燕子矶，冲我挥手笑道：“云姑姑，你快上来，这边风景独好！”

　　豆蔻少女袅袅婷婷，笑容纯净美好，不着一丝忧愁。

　　我一边攀爬矶岩，一边急道：“小姐，您悠着点，要是摔下江去可不得了啊！”

　　话音刚落下，她不慎踩上一颗小石子，猛地一滑，整个身子便趔趄着朝后仰去。我来不及伸手拉她，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好在，这一落没有落进滚滚江水里，而是落进了那白衣少年的怀中。大概是他用力过猛，薄唇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她的脸颊上，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瞬，却足以催开旖旎。

　　她蓦然怔忡，俏脸涨得通红。

　　他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唇畔勾起一抹淡笑，“姑娘，你没事吧？”

　　少年清俊疏朗，风姿卓然，正是足风流的年纪。她失神地将他望着，好似被人夺去了魂魄，喃喃道：“没、没事……”

　　他的那双眼眸本该比星辰更加夺目的，却不知何故，左眼略失几分光彩，仿佛没有焦点。她发现了这一点，小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即便是如此细微的异样，他也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将她从怀里放下来，不自在地别过脸。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她很快就回过神，毫无顾忌地报出芳名，“小女子姓徐名昭佩，可否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他恢复微笑，“萧绎。”

　　“萧绎……”她喃喃轻念他的名字，“公子看着长我几岁，我唤你声哥哥可好？”

　　他愣了愣，旋即轻轻颔首。神色仍是风轻云淡，可唇畔的笑意却加深了几分。

　　她忽然黠慧一笑，“绎哥哥！”

　　徐昭佩的脸上有几分娇羞的绯红，而萧绎的眼中，也不是没有动心的波光。那日春花烂漫，她亦为他开出了心花无涯。

　　往后的许多岁月，我时常会想，倘若初见还是这样的初见，人也还是相同的人。却换了个身份——她不是将军之女，他亦不是回京述职的湘东王。那么故事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