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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命中注定(二) ...

  •   5.
      出来酒吧,戚凡就把整个身子的重量挂在了我的手臂上,我看见他的嘴唇在抖。
      “这是什么世道啊!男人竟然勾搭男人!”
      他的说法真是可爱,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在他脸颊上使劲拧了一把。
      “跑到酒吧干嘛去了?”
      他红了红脸,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出过所以然,我叹息,把他塞进车里。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不了!我自己走!”
      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近看之下他的五官还真是细致,不至于很女气,最起码比一般男人的线条柔和,听他如此一说,再看看他削瘦的身板,我打消了让他自己回家的想法。
      “走吧!不会把你卖了!”
      他咬了咬下唇说道“我……我的房租到期……没地方住了!”
      我很是理解,因为公司在没给我分配福利房之前,我也是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所以感同身受,当即毫不迟疑,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先住我家吧!”
      这个决定曾经让我无比后悔,可是现在我却很是庆幸自己当初的突发善心。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上天的宠儿,很多事情总是歪打正着,一不小心就走上了人生的康庄大道。
      把他载回家的时候母亲还在客厅里替我缝衣服,虽然现在我的工资以及奖金加起来,我的衣食住行完全不用担心,但是父母还是保持着朴实节约的本性,为我节衣缩食,说存够钱好娶媳妇。
      听到我打开门,母亲把针线放到一边接过我的外套,唠唠叨叨的说着今天买菜花了多少钱又替我熬了小米粥之类的琐事,我很乐意的听着。
      母亲看到我身后跟着的戚凡时,突然就停住了,从老花眼镜和眼睛之间的间隙里看着他,问道“这位是?”
      “我的同事,家里有点事,暂时借住一晚!”
      母亲点头,很是热情的让出位置,戚凡也很机灵,一个劲儿的伯母长伯母短的喊着。
      父亲从房间里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说道“真是个秀气的小子,若是在早些年,一定是个书生!”
      戚凡一听,顿时喜笑颜开,点头道“算命的那位老先生也是那么说!”
      这句话正中父亲的喜好,老实巴交的农民,总是相信这些迷信的东西,于是父亲很高兴的从房间里步出来,坐到母亲旁边,与戚凡拉家常。
      父母刚到这个城市两月不到,还带着浓重的家乡音,戚凡一半听一半猜的和父亲聊了一个钟头,终于在母亲的催督之下,父亲结束了这一次的座谈会。
      我也如愿以偿的喝到了母亲煲好的小米粥。
      整个过程中戚凡都是神定自若的,始终挂着那招牌的微笑,眼睑弯弯,笑起来的时候干净的一塌糊涂。
      6.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一阵食物的香气唤醒了,一看身边,空了,戚凡不在。
      我狐疑的穿着拖鞋走出去,看到的那一幕足够让我把下巴掉到地上。
      戚凡围着母亲的碎花围裙,正在厨房里挥舞着锅铲,小米粥的清香弥漫在空气里。
      那一幕,真是温馨。
      或许是听到我的动静,戚凡回过头来笑了笑“听伯母说你胃不好,只习惯喝小米粥,就试着煮煮,虽然不及伯母的手艺,不过,也不会很差吧!”
      我有些感动。
      也许是他的笑容太让人心动了!事后我这样的告诉自己。
      然后父母紧接着起床,吃完戚凡的爱心早餐,带着他一起去公司报道。
      刚到门口,就看到大厅的经理臭着脸,拖过来一大包的东西停在面前,戚凡的脸色有些难看。
      “人家把行李打包到公司了!”大厅经理愤愤不平。
      戚凡的眼泪泫泫欲滴,又一次成功的引发了我的同情心。
      “没关系,先住我家吧!”
      说完,我真想抽自己两耳廓子,我家又不是流浪儿收容所,凭什么他戚凡没地方住就一定要住我家?
      况且,限于公司的福利房是两室一厅的布局,从此之后,我就只能与他同床共枕了。
      光是想想不能随意的伸胳膊伸腿,心里就憋得慌。
      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宽慰自己。
      之后的每日,我都与戚凡同吃同住,同进同出,几乎连工作效率都如出一辙,同事都在猜疑,戚凡是不是我的某个亲戚,包括董事长都对他刮目相看。
      我只能沉默,否则说出去,冤大头的名号我绝对是戴定了。
      有些事我是后来才知道,比如说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戚凡练过散打,我才领悟过来为何可以一拳将麦迪打得鼻血长流。
      比如说他是万能黏黏胶,若是沾上了就不容易甩掉,而我,就是被他赖定的对象。
      比如说他有‘受气包美少年’的称呼,最擅长的便是装可怜博取同情心。
      等等……诸如此类的消息我是后知后觉,可是已经晚了。
      可我始终没有听到过一则关于他家庭的信息。
      我好奇,但是我不八卦,他不说,我便不会问。
      直到他住进我家三个月后,我才发现自己对他的关心程度超出了正常的范围。
      那天我恰好去机场接一位客户,回来的时候人事部经理通知我戚凡请假一天,莫不是不舒服?可是早上一起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打手机,关机。
      后来在和客户洽谈生意,一直很忙,一直到晚上回家,他却没在。
      心有些不安。
      看着时钟,指针已经滑过十二点,身边依旧空荡,门也没有开启的声音。
      我慌了,拉起外套便要出门。
      母亲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要去找凡凡吗?”
      这段时间,戚凡的表现深的母亲的心,看来母亲也是有些担忧。
      我点头。
      母亲提醒道“今天下午一个女人来过,说要找凡凡,和凡凡长的很近,是他妈妈吧!”
      是他母亲么?
      我返回卧室拉开他的行李包,找出一个泛黄的电话簿,上面只有两个号码。
      没有称谓,只有名字。
      打过去第一个,是女人接的,带着情爱之后的喘息“哪位?”
      “你好!我找戚凡!”
      “不认识,你打错了!”
      电话挂断之前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问找谁的啊,那女人冷笑着回答,找你宝贝儿子的!
      我茫然。
      接通第二个号码,是带着哭腔的女人“你找谁?”
      “我找戚凡!”
      那边传来一声惊呼,然后是断断续续的哽咽“不是我不要他啊,是身不由己……那个死男人狼心狗肺……”
      我想我有些明白了。
      不想再听她的唠叨,我挂断了电话,坐在楼下的石凳上,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7.
      夜风带着凉意,我不禁想起他出门前穿着的单薄的衬衣,他在哪里?现在会不会冷。
      指间的烟已经燃尽,脚边是一堆烟蒂,东方泛起了鱼白,可是戚凡还没回来。
      我继续蹂躏着短的不能在短的板寸头,重新点燃一支烟。
      这个时候,我看到了那抹削瘦的身影,摇摆不定、站立不稳,人还未到身边,浓烈的酒气就先扑面而来。
      他这一次没有哭,却让我比面对他的眼泪时更难过。
      他就那样靠在我的肩膀,浑身冰凉,大脑一定是清醒的,因为我听见他叫我的名字。
      他说“林翔,我好难过!”
      我也难过。
      我拍着他的后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想起方建离开的那天晚上,我也是这么忧伤的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四个字。
      我好难过。
      再没能有其他的词语可以形容。
      我找不到词语安慰他,只能把他抱得更紧,想要揉进骨子里。
      这个男人,我心疼他!
      或许那个时候还不算爱,可是我动心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也许,就是所谓的‘日久生情’。
      把他搬到床上,擦了脸换了衣服,没敢惊动二老,他们一向不喜欢醉酒的人,拿了一罐醒酒茶,一口一口喂他喝了,然后穿戴整齐去上班。
      走之前还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房门,后来发现,此举真是多余。
      开车的时候眼睛有些涩,在后视镜里看见自己乌黑的眼袋,不禁自嘲的想想,老了啊!才熬夜一晚上,黑眼圈就那么明显。
      结果,这一天喝了平时两倍的咖啡,终于把报告赶了出来,董事长在办公桌后面看了看我,玩笑道“怎么?昨晚偷人去了?”
      我不禁莞尔。
      下班的时候,正值堵车高峰期,停车的时候趴在方向盘上就要睡过去,结果造成一路上喇叭声不停,好几次还被人摇下车窗怨骂了几句。
      回去一定要找那个罪魁祸首算账。
      结果到家之后就没有那个罪恶的想法了,戚凡病了,高烧不退,母亲正在给他换毛巾,看到我进门责怪了一句“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我是下午才发现他发烧的!”
      “我错了!让我来吧!”接过母亲手里的毛巾浸了凉水敷在他额头上,又翻出温度计含到他嘴里,五分钟之后一看,烧到了三十九度六,赶紧横抱了他开车去医院。
      医生看到我心急火燎的模样还以为是重症,一看是高烧脸上严肃的表情就松懈下来了,有些好笑的瞄了我一眼,然后叫护士打了退烧针。
      戚凡一路上都在胡言乱语,因为着急听不真切,这会儿静下来了仔细听听,越听越是心酸。
      从他断断续续的话里我能拼凑出一个大概。
      虽然现在离婚在中国就跟下雨一样正常,却仍然无法缓解离婚对孩子的破坏性,如果是双方为了一个孩子争得死去活来,难免让孩子心下惶惶,反言之,若是双方都将孩子当球,踢过来踢过去,也难免让人心灰意冷,再或者,和平解决,谁要归谁,另一方毫无异议。
      但是不管是那种情况,都让人担忧,残缺不全的不只是家庭,还有人心。
      都说孩子是降临凡间的天使,需要父母的守护,每个孩子都渴望被爱,若是种子失去了土壤,幼苗失去的阳光,那是多么残忍的事。
      我不知道戚凡属于哪种,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心此时此刻正在黑暗里挣扎着。
      我不想让他难过!
      不,应该是说,我不会再让他难过。
      那一刻,我有了从来没有过的保护欲,我想要保护怀里的这个男人,戚凡。
      可是我没想到,伤他最深的人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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