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辑》林先森

19、命中注定（三）

　　8.
　　在我的悉心照料以及药物的治疗下，戚凡很快退了烧，把他弄回家丢到床上，我也疲惫不堪的睡死过去。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事，手机上竟然没有一个未接电话，有些诡异，我查看通话记录，已接来电却是不少。
　　难道我还自备了睡梦中接电话的功能？
　　踢踏的拖鞋声在门口响起，戚凡生龙活虎的捧着一碗小米粥放到桌上，神采奕奕的模样格外阳光，笑眯眯的将一个写满笔记的本子推到我面前。
　　“今天的安排都在这里了！”
　　我狐疑的翻着写满了四页纸的笔记，然后拨通了某客户的电话，听到那头爽朗的笑声，夸我的秘书真是礼貌周到。
　　我看了一眼戚凡，当即明白过来，挂完电话之后忍不住心下愉快，揽过他的脖子狠狠的亲了一口。
　　脸颊随着那个吻痕一起红透，戚凡目瞪口呆的看着我，表情很可爱。
　　呼哧呼哧喝完粥，我穿上衣服出门，却看见戚凡卷缩在床边上，丝毫没有要去上班的意思。
　　“你旷班？”
　　“不是，你忘了你准了我三天的假？”
　　有吗？我仔细想了想，那是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随口答应的，当即毫不妥协的将他从床上揪起来，换了衣服塞进车里去上班。
　　也是在那天，我见到了八年未见，我却始终念念不忘的那人。
　　依旧是纯白的衬衣笔直的西裤，以及纤尘不染的皮鞋，身边站着一位楚楚动人的女子，看样子是他夫人。
　　岁月似乎没在他身上留下过多痕迹，依旧那么清秀斯文。
　　他很显然记得我，修长白皙的手不是客气的伸直，而是亲昵的搭在我的肩头。
　　“终于长大了！”
　　那口吻，像是多年不见的长辈。
　　我们以客户的身份谈完生意，很是愉快的签下了合同，然后单独坐进了楼下的咖啡厅。
　　“什么时候改行的？”
　　“五年前，在阿坝州的支教结束之后，就跟着我叔伯下海经商！你呢，这几年过得好吗？”
　　“不好！”我坦然“你突然从我生命里消失，我一直想着你！”
　　我毫不避讳的说出心中所想，他显然没有料到我竟然执着如此，明显的愣了一下。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借口！”我锁定他的视线“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你也接受了不是吗？”
　　他在我灼灼的视线里无所遁形，眼神有些许的暗淡。
　　“是，虽然你比我小七八岁，那时的你也还是一个孩子，我确实对你动心过，但是你要明白，这样的事是败坏伦常的，我的家庭不允许我这么做，社会舆论也不允许！”
　　听着他冠冕堂皇的借口我忍不住一声冷哼，他的脸色难看之极，咗了一口咖啡却没再说话，我们的第一次重逢不欢而散。
　　回到家，我将珍藏的那支钢笔丢出窗外，良久之后又跑到楼下摸索着找了回来，如此来回的反复，戚凡将我反常的举动看在眼里，却始终一声不吭。
　　终于发泄够了，我在他身边躺下，有些越矩的将他抱进怀里，他没有拒绝。
　　然后我吻了他，实际意义上的亲吻，唇齿相接，舌尖交缠。
　　我是在卑鄙的寻找慰藉。
　　戚凡或许明白，但他没有推开我。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喜欢我了，就算他死不承认。
　　10.
　　生活还是要继续，工作也不能懈怠。
　　只是我和戚凡之间，有了微妙的不同。
　　戚凡不抽烟，因此始终保留着他最纯粹的体香，带着不知名的清香以及甜味。
　　我爱死了那个味道。
　　就像吸食鸦片的毒犯一样，我迷上了他嘴里的味道。
　　每天晚上都会情不自禁的索取更多，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欲血膨胀，却始终没想过要跨过那条禁线。
　　那种适可而止的折磨，很让人崩溃同时也让人迷恋。
　　这种平衡一直维持了一月有余，那天，我亲手打破了这种距离美。
　　还在上班，接到一通电话，是方建打来的，他安静的述说着歉意，最后说了一句，他爱我，他想见我。
　　我真的也很是高兴，毕竟，这是我等了八年之久的一句话。
　　然后，我应邀去了他定好的五星酒店，敲开了他的房间门。
　　走进去的时候，我的腿在颤抖，我很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我一直期待着，这一天真的来了我却胆怯了。
　　方建慢条斯文的关上门，其实我知道他的心也是不平静的，因为他的指尖一样在颤动。
　　他抱住了我，就像八年前的那个夏夜一样。
　　我的心仍然止不住的颤抖，他修长的手指解开我的纽扣，好几次都因为过于紧张而没有成功，索性用力一扯，纽扣全部散落地上，露出结实韧性的胸肌。
　　我一向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那是自幼锻炼出来的结果。
　　方建的眼底明显的燃烧起熊熊的火焰，我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一把撕开他的衬衣，布料破裂的声音无比动听。
　　干材碰上烈火，欲望决堤一发不可收拾，我们相拥在米白色的大床上翻滚，肌肤相接，耳鬓厮磨。
　　当他嘴里淡淡的烟草味传入神经的时候，我竟然无比的想念那干净的清香。
　　当他抚上我的胸膛时，我竟然想念怀抱里那瘦弱的肩膀。
　　当他的炙热抵在我的小腹上时，我竟然想念那青涩的颤抖。
　　我努力闭上眼想要甩开戚凡的一切，全身心的投入这一场期待已久的欢爱，却发现越是刻意逃避，越是挥之不去。
　　笑的弯弯的眼睑不合时宜的在眼前浮现，我刹那间兴致全无。
　　挫败的坐起身来，方建很不解的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看着自己疲软的fen身，叹息一般的低语“我不行了！”
　　方建惊讶，呆愣在床边看着我穿上衣服，衬衣纽扣已经损坏，看来只能流氓一次了。
　　我伸手拉开门。
　　“是因为我吗？”方建突然问。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仅哑然失笑“不是，并不是一直都不行，只是今天状态不行！”
　　都是男人，我想他会明白。
　　11.
　　我就这样衣衫不整的晃到‘放纵’，乔克一见我的模样就乐了。
　　“你被人强了？”
　　坐在一边的麦迪随即很默契的接口“怎么可能，他不强别人就是好事了！”
　　我依旧沉默，两人一对眼，当下知觉的闭了口，乔克递过来一杯威士忌，然后拿着一块白棉布专心的擦着他的高脚杯。
　　“爱上一个人什么感觉？”
　　麦迪明显没有反应过来，瞪大眼看着我。
　　“有他在身边便觉得拥有了全世界！”乔克放下杯子看着我“若是不见他，便会加倍想他，你们中国话不是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麦迪点头，后知后觉的问道“Mr林你是不是也陷入情网了？”
　　我喝了一口威士忌淡淡一笑，算是默认。
　　麦迪立刻表示惊讶。
　　呆坐片刻之后他晃到了舞池，去勾搭看上眼的白净男子去了。
　　乔克停止了擦杯子的动作，坐到我身边，拿出一副打算掬心长谈的模样。
　　“Mr林，你今天去找了不该找的人吧？”
　　“这也看得出来？”
　　“当然！”乔克瞟了一眼我扯坏的衬衣，神秘兮兮的说道“我祖母告诉我的，一个人的喜怒哀乐是可以分析出他所遇到的事情的！”
　　“那你分辨出什么来了？”我饶有兴趣的摇晃着酒杯。
　　“欲求不满，张皇失措，以及，摇摆不定！”乔克似笑非笑。
　　真让他说准了，被人看穿的滋味很不好受，我放下杯子就走人，乔克故作吝啬的扬高声线“怎么就走了？还没付钱呢！”
　　摸出手机开机，来电通知震到我手心发麻，全是一个号码，我觉得很窝心。
　　回过去电话，那边是略带担忧的询问“你在哪里？”
　　我说了地址，合上手机，蹲在街边等着戚凡到来，十五分钟之后，白色球鞋从计程车里面出来，走到我的面前。
　　“你这是怎么了？”看到我的衣服，他明显的吃惊“是不是打架了？”
　　看看，我的老婆当初是多么单纯，有见过打架身上不带伤，单把衣服扯破的么？
　　我一把将他搂进怀里，重新走进酒吧，麦迪搂着一小男生看到我进门之后，表情变化的很是丰富。
　　哆嗦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完整的一句话“还说是你的下属，原来是你的爱人！”
　　乔克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戚凡有些尴尬，但终究还是很给面子的没有否认。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站立不稳了，戚凡消瘦的身躯承载着我的重量实属不易，我尽量的支撑起自身的重量，却屡次失败。
　　艰难的打开车门把我丢了进去，戚凡已经累的大汗淋漓，坐进车里之后身上的体香更是浓郁，诱惑着我的感官。
　　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于是，我伸臂揽过他的脖颈，覆上他的唇瓣。
　　一如往常的挑逗汲取，另一只手不安分的游走在他身上，点燃一簇簇的火焰。
　　他轻哼，双手抵在我的胸膛。
　　我顺势将他扑倒在车座上，握紧他的双手举过头顶，以牙齿代替手，一颗一颗的咬开他的纽扣，戚凡看着我如狼似虎的表情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那个动作真是性感，我俯身啄住他的唇，堵住他所有的抗拒。
　　如果他这个时候感喊停，估计我也会不顾一切继续下去。
　　所幸的是，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拒绝，甚至还用那未经人事的身躯，青涩的迎合着我。
　　我一直小心翼翼的照顾着他的感受，却还是伤了他，看着坐垫上殷红的血迹，我的心一阵阵的抽搐。
　　戚凡靠在我的胸口，脸色有些苍白，却是只字不提‘痛’这个字，我很是愧疚，发誓对他一定要加倍的好，可是没想到，仅仅一月之后，我就伤透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