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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请你记得我来过 ...


  •   第一章记忆的重叠

      这是锦西伤愈之后第一次坐火车,在售票厅取票的时候手机响了,是熟悉的《卡农》曲调,锦西习惯性的在裤兜里掏手机,却发现旁边的男人已经把手机接起来放到了耳边,那铃声也就这样中断了。

      不是锦西的手机响,他们只不过用了同一款铃声。

      男人右手需要递证件,左手上挂着西服,只得把手机夹在耳朵和左肩之间,脸上挂着微笑,不停的‘嗯嗯’出声,说道最后,男人呼出一口气,温柔的说“亲爱的,我要是不会照顾自己还怎么照顾你?你放心了,我会把自己照顾的好好地!”

      听着男人的这番话,锦西有片刻的失神,似乎自己曾经也在类似的场景里用类似的表情说着类似的话语,可是,这个记忆只是在脑海里闪过片刻,再之后,就是售票员温馨的提示“先生,您是要去哪里呢?”

      锦西回神,把自己的身份证递了过去“去凤凰城!”

      售票员把北京到吉首的票递给了锦西,从售票窗口出来,锦西跟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涌进候车室,几个扛着行李的农民工横冲直撞,差点把锦西推倒,身后伸出一只手扶住锦西的肩膀,清朗的声线友好的提醒了一句“小心!”

      “谢谢!”锦西回头,看见白衬衣的领口,是刚才那个接电话的男人。

      “你是去凤凰城?”男人微笑,露出亮白整齐的牙齿。

      锦西点头。

      “好巧!我也是!”男人微笑,用身体替锦西挡住拥挤的人潮“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同路!”男人将自己的车票递到锦西的眼前,锦西惊讶的发现,他们买的竟然是同一车厢挨着号的卧铺。
      锦西把自己的票摊在手心“同路!”

      “缘分!你叫顾锦西?我姓‘安’,单名一个‘东’,你可以叫我阿东!我们一个西,一个东,还真有趣!” 男人看了一眼锦西实名制的车票信息,爽朗一笑,说。

      可是锦西却笑不出来,当听到‘安东’两个字的时候,锦西的心脏就不受控制的收缩、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咬一般,记忆里有什么东西在挣扎,挣扎着从被封印的空间里挤出来,锦西的头狠狠的发痛,痛的他连站都站不稳。

      “锦西,你怎么了?”男人着急的扶着摇摇欲坠的锦西。

      安东……安东……

      锦西在心里不停的重复着这两个字,为什么那么熟悉?为什么那么熟悉?为什么这两个字可以让五脏六腑都那么痛?

      你叫顾锦西?我姓‘安’,单名一个‘东’,你可以叫我阿东!我们一个西,一个东,还真有趣!……

      这段话好像很久以前就听过!可是,那是在什么时候呢?为什么记不起来?为什么……

      锦西抱着头跌坐在地上,男人站在一边为他撑起一个安全空间,行人用揣测不明的眼光看了几眼之后匆匆离去,身边的人不停交换,唯独只有那个男人不离不弃的守在那里,见证着锦西的煎熬。

      过了很久,锦西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神色恍惚的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安东,我们是不是见过?”

      男人微笑“不,我们没有见过!”

      “没有么?”锦西低下头,提起装了干粮水果的袋子“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男人没接话,只是拉起锦西的胳膊“该检票了!”

      男人全程保护着锦西,直到上车,找到了自己的卧铺位,软卧已经售空,锦西和安东只捞到了两张硬卧,两人正好是上下铺。

      男人坐在上铺悬空着两条腿,居高临下的看着锦西,轻笑“我想起一首歌叫《睡在上铺的兄弟》,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有创作灵感?”说着,还晃了晃脱鞋之后的白袜子。

      锦西看着两条晃荡中的脚丫,又晃神了,似乎这个场景曾经出现过,只不过说这句话的人,不是眼前这个轮廓刚毅的男人,那声线,也比眼前这个男人柔软的多。

      锦西没回答男人的玩笑话,而是躺在铺位上闭着眼,不断的强迫大脑运转,想要去触碰大脑里已经被封印的禁地,锦西这下子完全的确定了——自己真的忘记了很多东西。

      原因是那场车祸意外。

      和很多狗血情节一样,锦西是在医院醒过来的,那时床边坐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正在和医生讨价还价,那话语听来似乎是想要放弃对锦西的治疗。

      锦西认得,这个人是他的舅母。

      锦西的父亲从锦西出声就不知所踪,母亲早逝之后,锦西跟着姥爷,姥爷去世之时又把锦西托付给了唯一的小舅,小舅接手锦西那年,锦西十五岁,不大不小的年纪,正准备上高中,锦西中考的成绩非常优异,因为学费是全免,舅母没法推脱,勉为其难的让锦西继续读下去。

      锦西醒过来的记忆,只停留在这个阶段,但是女人沧桑的容颜不复当年,不用医生开口,锦西知道自己失去了很多记忆,但是没有人能告诉他,他到底失去了一些什么记忆。

      醒来当天他就出院了,回家之后锦西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家里已经不是青瓦房了,而是小镇上的三居室套房,虽不豪华,却装修的异常温馨,主卧是舅舅和舅母在住,次卧是两个表弟睡。

      打开仅剩的那个房间,锦西看着满屋子崭新的婴儿用具发愣,这些东西是谁的?

      锦西不记得表弟小的时候有用过这些东西,但是那堆放一边的婴儿床小推车却让锦西的心变得很柔软,仿佛这些东西里面倾注着他的希望,可那希望是什么呢?锦西记不起来。

      第二天,有亲友过来探望,那神色间带着或多或少的同情和怜悯,这让锦西不知所措,有好事之徒趁独处的时候告诉锦西“锦西,你舅母霸占了你这套房子,你不生气吗!”

      锦西一脸茫然,他的记忆停留在刚上高中那会儿,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挣钱买下这套房的,他也不认为自己有能力买下一套房,因为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和当下的年月算起来,锦西才23岁,刚大学毕业一年。

      锦西空洞的眼神让那人很着急,那人疑惑的问道“你不记得了?当初你还把房子租给了你的同学来着?”

      听他这样提示,锦西便努力的回忆,结果只换回了一阵尖锐的头痛,从那时候起,锦西便放弃了一切回忆的念头,老实本分的重新开始生活。

      直到半年后,锦西收到了那封匿名信,简短的两行字——‘小西西,阿东在凤凰城等你!’落款的地方勾着一个大大的笑脸,那俊秀的字迹让锦西觉得亲切,同时也让锦西的心抽了一下,莫名的。

      也是那时候,锦西决定要去凤凰城看看,他总觉得自己把什么东西丢在了那里。

      列车到了第一个站,锦西对面的那个人下车了,男人从上铺爬下来,递给锦西一个苹果,锦西不好意思的推脱“谢谢你,我有的!”

      男人‘咔嚓’咬了一口,优雅的露出八颗牙“这就是你的!”说着,往小餐桌上眼神示意了一下。

      锦西愣住,看着陌生的购物袋“这个不是我的!”

      男人怂了一下肩膀“我把你的提不见了,就只好把我的赔给你了!你要是不介意,我也可以蹭着吃!反正现在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现在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锦西在小声的默念这句,大脑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场景,同样的卧铺车厢,同样的白色衬衣灰色西裤,记忆里那个男人的脸非常不清晰,温和的声调说“你要是不介意,可以把这都当做是你的,嗯,就像……我的就是你的,而你的还是你的……”

      那个人是谁?锦西痛苦的紧闭双眼,为什么记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锦西,你不舒服吗?”男人把手贴在锦西的额头“要不要睡一下?到站了我会叫你!”

      锦西顺从的躺下,在男人不轻不重的英文歌中很快睡过去,男人坐在对面的空床上,合十双手,看着锦西熟睡的侧脸、若有所思,良久之后薄唇微微上翘,语气苦涩的低语。

      “锦西,你难道真的忘记了那个叫‘安东’的男人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请你记得我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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