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09 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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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 8：00
地鐵仍舊如兩個小時前那樣擁擠，這輛舊地鐵正忙著拼老命把這些人送到城市的另外一邊，如往常一樣。
陳嘉明找不到座位，甚至找不到一個有扶手的位置可以站，好在他的平衡力早已鍛煉到無需扶手都能定如泰山。
下課後接連而來的兩個小時英文補習令他的腦袋有一點雜亂，經過一番猶豫之後他還是沒有按下Mp3的耳機，他將剛剛戴上的耳機摘了下來，連同手中的Mp3一起收了起來，放回了書包。
Mp3裡存的是補習班的英語復習資料，下課之前補習班的老師讓大家在電腦裡拷出來的。如果是往常，陳嘉明會在回家的路上溫習這些內容，來加深印象，三十分鐘的車程，用來聽資料再適合不過了。
只是今天，他只覺得腦袋雜亂無章，很難再塞東西進去了。即便勉強讓自己面對這些，也不會起到任何效果。
即便只有半個小時，即便車廂裡塞滿了行色匆匆的陌生人，他只想要停下來，暫停追逐那些自己不知道在追逐什麼的東西，好好地，自由自在地發呆。不去想剛才學習了哪些內容，不去想即將來臨的考試，不去機械式地拿出任何適合在地鐵裡學習的工具。
他只想讓腦袋空一空，什麼都不去想。
上一次腦袋空空什麼都不思考的時候，應該是自己的嬰兒時期吧？
哦不，是看見倪采的時候。
倪采，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些什麼。
是不是也從某個校外補習班剛下課準備回家？還是跟郭昕玉，賀俊豪他們商討著什麼捉弄人的方案。
雖然相識的時間不上，但陳嘉明很羨慕倪采。羨慕她的生活可以有其他選擇，並不是只有學習。雖然陳嘉明也想試試那種不計後果的調皮搗蛋，但他不敢拿自己的前程來胡鬧。自己因為沒有抓緊學習才落到C班，已經落後了原來的進度。有時候跟之前A班的同學碰頭，聽他們討論著志向中的大學，自己不敢參與討論，好像那些名校只能屬於資優班的人，不再是自己能追求的。
原本大家都在同一個教室接受同一個老師的教育，討論著共同的成績和未來。同是一個賽道上的選手，而自己的座駕突然出故障而被拋在了隊伍後面，只能看著原本還在旁邊的隊友離自己而去，難過之餘，只能趕快修理好座駕，調試好自己的狀態，繼續出發。
已經被落後的人，怎麼還可以想著停下腳步享受路邊的風景。
陳嘉明已經被甩在原來的軌道之外，已經落後的他，如果不抓緊調整好自己，那距離將會是永久的。
也許遇得見不代表有緣，同在一個空間不代表不會是兩條平行線。不知道你是不是離我很遠，因為我連探究的條件都沒有，差距哪怕再小，也無力踏出第一步。
“後天是不是有一場考試？”
回到家不到5分鐘，剛坐上餐桌的陳嘉明還未來得及扒一口飯，父親便坐在他的旁邊一邊幫陳嘉明把留的菜往他面前推，一邊問他。
由於課後要直接去補習，來不及吃飯，家人都留菜等著陳嘉明回來吃。
現在很多家長都很習慣與小孩的老師保持聯繫，時刻關心小孩的學習進度，上課表現什麼的，陳嘉明的父親便是其中一個。也許在父親得知陳嘉明被發配C班的那天，他便已經與何天同老師取得聯繫了。
也許父親從何天同老師那裡得知自己的開學考試並不是那麼不可救藥，所以後來父親並沒有特別地“教育”自己吧。如果像往常一樣，遇到這樣等級的情況，自己多多少少是要脫一層皮的。更別提陽台外的鉛球，此刻它怎麼可能繼續躺在自己的小天地舒舒服服地睡大覺。
話說，真的很難得可以遇見像鉛球這般懶的狗了，慵懶得簡直是貓咪轉世。陳嘉明幾次試圖教它能幫主人提個拖鞋，甚至，撿個棒球什麼的，讓自己可以爭取多一點籌碼在身上。萬一父親某天一個不開心要送它走，它至少可以賣個萌博取一下同情。只是這個不爭氣的傢伙，一點也沒有過要自我增值的想法。
“是的，數學測試。”陳嘉明將目光從陽台從收回，繼續扒著飯。
“學習得怎麼樣，有信心嗎？”父親問到。
上一次的開學考試陳嘉明考砸了，所以他父親不免有些擔心他會對考試產生恐懼。一個學生如果害怕考試，還能有什麼前途。
“第一節的內容都比較簡單，暑假有預習過所以印象比較深，應該沒有問題的。”陳嘉明明白父親的擔心，雖然父親經常會問起考試的事情，但是這次情況比較特殊。之前考砸了他的心裡一直有種負疚感，覺得辜負了父親的期望，為了在這次考試中證明自己，他已經連續好幾天天學習到凌晨才睡，只希望這次能考到好成績讓父親放心。雖然心裡有90％的把握，但是他不想太早把話說死，讓父親抱太大希望，萬一，萬一！
“恩，雖然是小考，但是也不要放鬆。平時成績都能保持住的話，學校才會知道你有潛力，說不定會再給你一次機會。”陳爸爸說，“這個學期的英文成績進步不少，所以之前那個補習班還是繼續上吧，至於其他科，我跟你媽媽再研究下怎麼分配週末的補習時間吧。”
“恩，知道。我去溫書了。”放下手中空空如也的碗，陳嘉明起身回了房間。雖然有點衝動想去陽台弄醒鉛球，跟它玩一下，但是有父親在場，他可不想做任何有“玩物喪志”嫌疑的事情。
鉛球在家已經兩個多月了，但是陳嘉明與它一起玩的時間少之又少，而且都是父親不在家的時候才能陪它玩。就像兩個偷情的人，要時時躲著原配。或許這就是導致鉛球現在如此嗜睡的原因吧，有空的時候才想起我，我才不要那麼沒志氣，一看見你要陪我玩就要屁顛屁顛地跟過去，我還不如一直一邊涼快好一些。
起床－上課－補習－回家溫習－睡覺。
這就是陳嘉明的一天，確切地說，這就是他迄今為止的生活。假期時間也一樣，只是把上課去掉，換成無盡地補習。多年來日復一日地學習，學習，學習，令他聽到“暑假”“寒假”之類的詞的時候，心跳依舊平靜。
這樣枯燥嗎？確實是。難以忍受嗎？也不一定。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東西，令人忘卻過去，令人忽略將來。
與此同時，在城市的某個角落，郭昕玉正在房間裡悠哉悠哉地與倪采褒著電話粥。
“是嗎？我沒聽過有特價啊。”郭昕玉將剛剛翻開的數學課本又合了上去，可憐的溫書計劃，還未開始兩分鐘，就被倪采的電話給勒殺了。
不過從書本被合上的速度來看，郭昕玉原本也沒打算多用功在今晚的溫習上。只是一種習慣，吃完飯回自己的房間溫習課本，再加上媽媽已經知道了後天的數學考試。等下如果她突然進來自己的房間看見自己在溫書的話，她該多老懷安慰啊。也許能令她開始可憐自己，好歹也自己配一部手機。自己怎麼說都是高中生了，班上的同學基本上都有了手機，只有自己沒有。哦不，還有些坐在第一排經常被倪采取樂的呆子好像也沒有手機。也似乎正是因為不想與他們一樣，才令郭昕玉更加地迫切想要擁有一部手機。
“有的啦，剛才我放學經過時有看見，明天最後一天。”電話那頭是倪采的聲音。
“那行啊，我們明天放學後去吧。”郭昕玉立場無比不堅定地答應了。完全忘記了之前說的什麼後天要考試，明天要溫書之類的官方說辭。
倪采還未來得及取笑一下她的自制力，電話裡傳出了一聲極為小聲的“噠”，小聲到幾乎可以完全忽略的聲音，令郭昕玉的後背瞬間冷汗直冒。
冷靜，沉著，冷靜，沉著。
郭昕玉在心裡默念著。
“對的對的，那個式子可以，可以這樣解，呃，呃，但是，要小心不要漏掉小數點後面三位哦，都要加進去。”郭昕玉講完這句話後整個手腳都瞬間冰涼了，冷汗開始從額角往下滴落。
斷斷續續地拼湊完自己的話，此刻的她只能祈求電話那頭的倪采可以瞭解到為什麼她會這樣語無倫次。猶如生死一線般，如果倪采不能配合她的說辭，她就大難臨頭了。
電話那頭安靜無聲，郭昕玉的腦子卻像爆炸了一般，亂哄哄的。倪采或許還在猜測為什麼她會突然沒頭沒尾地轉變話題。誰都不知道她接下來會怎麼回答自己，或許她會大罵自己語無倫次，然後繼續剛才大逆不道的逛街話題。
那一聲細小的“噠”，郭昕玉太瞭解了。那一定是客廳外的媽媽想要悄無聲息地偷聽郭昕玉講電話，當年她就是用這種有效的手段探聽到了郭昕玉與倪采她們的種種劣跡，才會那麼堅定地要求郭昕玉與倪采絕交。也許正是為了方便監聽，所以他們才一直不肯買手機給郭昕玉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09 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