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雨天总容易让人怀旧--银时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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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骤雨初歇。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斜倚栏杆，邀二三至交好友，一杯薄酒遣怀。
坂田银时坐在万事屋的沙发上，突然就想起高小三写过的那句诗——
往事を思うて英魂を慰めんと要す自ら愧ず未だ能（よ）く旧冤を雪（そそが）ざるを
墓下の回看す少年の日若林の村景は松村に似たり
要思往事慰英魂 自愧未能雪旧冤
墓下回看少年日 若林村景似松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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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红樱之战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面。
毕竟当初把话说得太绝——下次见面，就是不死不休了。
即使话一脱口就满心后悔，那又怎样呢，既无法改变对方想要毁灭整个世界的决心，也无法抹杀曾经并肩战斗的生死相交，那就只好——
就此别过，相见无期。
哪怕狭路相逢，也要擦肩而过。
也要笑着告诉身边的人，‘啊，那才不是高杉那混蛋呢，只是一个很像的人啦’，然后在对方满心疑惑的眼神中向街角处投下最后一眼。
不能承认，不能相见，不能向你微笑，因为这意味着下一秒，就要对你拔刀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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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时还记得很久之前，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高杉还没有穿上现在像个娘们似的紫金蝴蝶和服，也没有在额头上系上攘夷时像守丧一般的白布条。
那时候自己睡在私塾墙角的最后，懒洋洋地眼皮一抬，就看见了那个松阳老师所谓让我们好好相处的新同学,撇了撇嘴，瞬间就在心底对他下了定义。
——一个恋师控外加包子脸的绿眼睛正太罢了。
——一点都不可爱。
事实证明第一眼的印象是很重要的。
哪怕过去那么多年，高杉晋助在坂田银时的眼里，也没有变得可爱多少。
现在的他还会把指甲剪得很短，因为要时不时地弹奏三味线；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多少吟诗作对的兴趣了，因为早就无人欣赏；连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只能在层层绷带的缠绕之下，投出一抹晦涩黯淡的光。
而他所喜爱的仰慕的老师，他们的老师——也早已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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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田银时知道，安政六年松下私塾的那场大火，无论是桂，高杉还是自己，怕是一生都无法忘却。
——那是属于他们不能提及的伤痛与悲哀。
但是无论怎样，逝去的都无法挽回。
无论是谁哭得声嘶力竭，那个曾经给予他们温暖的男人，再也无法从沉睡中醒来了。
本来银时以为，像桂那么认真又较劲的孩子，一定会因为这件事情伤心好久好久，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真正走不出来的，却是高杉。
——那个一直很理智很清醒的高杉晋助。
直到最后连桂都能够在时光的日复一日中学会强颜欢笑，学会安慰身边那些伤心不已的人们时，高杉却仍像个孩子一般，深陷于过去的泥潭，一遍又一遍地向命运质问。
不肯从过去醒来，也不愿从过去醒来。
——松阳老师的死，已经将他生命中的很重要的一部分带走了。
——把那个曾经的会笑会傲娇温暖的鲜活的属于吉田松阳的高杉晋助，给带走了。
银时想，也许这就是他们后来会分道扬镳的原因。
在他和桂已经学会向世界向时光妥协的时候，高杉他依旧还在向整个世界呐喊抗争。
殊途，不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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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自己的表白方式和高杉的完全不同，但是银时有时候还是会想起。
相信桂也一样。
——想起小时候每年夏天都会到来的烟火祭，想起私塾旁那些高大谦卑的树木。
——想起那个把自己从尸骨遍野，只有秃鹰盘旋的战场上领回来的男人。
——【啊，听到这里有食尸鬼的传闻所以来看一看。】
——【一点都不像，完全是个可爱的小孩子么。】
——【呐，愿不愿意和我回家？】
——【呐，愿不愿意和我回家？】
像是之后无数次的熟悉的呼唤——
【回家吧，银时。】
还是会怀念，还是会想起，明明那些被拉面酱沾到就抛弃了的过去。
——我亲爱的，松阳老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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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攘夷战争的时候，在临时驻扎的休息的破庙里。
高杉坐在墙角抱着刀闭目养神，桂则在纠结那插满了稻草的一头黑发，而辰马，则笑嘻嘻地问自己：“呐，金时，战争结束后，想做点什么啊？”
“啊，不要忘记我还有银时这个名字啊混蛋！”
“呐，大家，战争结束后，准备做点什么啊！”
“我要上天去！天上一定充满很多新鲜奇妙的东西吧！”
“恐高还晕船的人没资格畅想这种未来。”
“哈哈哈哈哈哈，金时你不要那么苛刻嘛，这种小事忽略就好了！！！”
“这种事情是不能忽略的吧，还有，不要无视坂田银时这个伟大的名字啊混蛋！”
“我决定了！”加入战局的桂一脸正直，“我想要创造出江户的黎明！”
“这种事你也就想想吧，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
“——哼。”这是一脸不屑的高杉。
“呐，金时君，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银时的愿望的话。”桂头顶杂草貌似深沉地思考，“应该是吃够一年份的红豆饭吧。”
“你以为我是吃货么混蛋！”无力去纠正辰马的称呼问题，银时得意洋洋地开口：“阿银的愿望，当然和你们幼稚的愿望不同，绝对是美好又成熟的哟！”
“等到攘夷战争结束了，阿银就去谈个恋爱。”
无视眼前同伴诧异的表情，银时再次重复道。
“等到攘夷战争结束了，我就去谈个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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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还在松下私塾时候的事情了。
小小的银时扒到松阳老师的身边大声地说道：“老师，你看！”
属于孩童的小小的手心里，是两颗在阳光下显得流光溢彩的糖果。
“大和那家伙给我的，漂亮吧！”因玩耍而显得灰蒙蒙的脸上是难掩的得意洋洋。
“恩，漂亮极了。”男人忍不住亲昵地揉了一下孩子软软的头顶，“大和同学为什么要给银时君糖果呢？”
“因为大和是个BAGA(笨蛋）！”
“呃？”
“说什么只要不把他和美美子一块出去的事情告诉别人，就把糖果给我。”孩子的声音因为含着糖果而变得有点模糊不清，“不就是个会脸红的小丫头么，哪有糖果可爱！”
“松阳老师，大和果然是个大BAGA，对吧！”
“恩。”像是听到什么好玩的事情，男人的声线中难掩笑意，“银时最聪明了！”
“不过，银时，大和之所以把糖果让给你，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笨呦！”
“因为他觉得和美美子在一起，是一件比吃糖还要幸福的事情哟！”
“比吃糖，还幸福？”
“啊，有一种情感，或血浓于水，或一见钟情，或历久弥新，当你真正拥有的时候，银时，你就会发现，哪怕你可以一辈子不吃糖果，也是不愿意将这份感情失去分毫的。”
“更不用提拿小小的糖果来交换了。”
“总有一天你会懂的。”男人轻抚孩子满是疑惑的双眼，静静地微笑起来，“那就是爱啊，银时。”
那就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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攘夷战争结束后，准备干些什么呢？
银时想，那就试一试吧，那所谓的比糖果还要甜蜜的感觉。
会不会比红豆特制拌饭还要美味呢？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推开窗，雨后特有的草木清香扑面而来。
银时笑眯了眼，欢快地和走过万事屋楼下的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吹了声口哨。
回应自己的，是那双万年不变的青光眼。
“多串君，真是辛苦啊，雨刚停就来巡逻。”
“你有什么意见么，银毛混蛋！”
“嘛嘛，阿银我只是觉得看到你连美味的红豆拌饭都变得不好吃了！”
“那种东西就没有好吃过吧！”
“总比你的蛋黄酱狗食好！”
争吵还在继续，时光总在不经意间悠悠流过。
那曾经的痛彻心扉的难以忘怀的往事，就让它随着夏天的最后一场雨的消逝而深埋。
伪装也好，装傻充愣也罢，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高杉一样活在昨天。
——昨日之事不可留。
岁月教会我们每个人微笑，生活教会我们每个人插科打诨。
我们也终于将这些技巧运用得得心应手，炉火纯青。
嘛，就这样，向着明天前进吧。
——管它疾风暴雨。
银时跨在阳台上，目送着那个黑色挎刀的身影远去。
终于无声地笑了起来。
大雨已经停歇，战争早已结束。
好好睡一觉吧，孩子。
——然后，起来谈个恋爱。
_____________END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雨天总容易让人怀旧--银时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