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云风情》暗香飞花

8、第七章

　　很快，因为生不逢时而理想受挫、努力工作却招致天怒人怨的季云云，就迎来了她回到古代以后的第一次“地位危机”，换种角度的话，大概也可以算是“忠诚考验”了。

　　没错！

　　象风拭镜这样有家世、有名声、最主要的是有个强势兄长的人，即使本身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是个人尽皆知的“疯癫少爷”，还是依然会有人怀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愿意屈尊下嫁、来和季云云抢老公的。

　　这天，季云云正在房间里面和风拭镜玩五子棋，风大少爷的贴身小厮跑来通知他们：大少爷命令，请务必出席稍后的宴席。

　　季云云原本是不想参加的。

　　搞什么嘛？！看到那张阴沉的脸，她就吓得吃不下饭，好象总感觉对方对自己纤细的脖子比较感兴趣！她还是觉得和风拭镜一起窝在自己的屋子里面吃饭比较容易消化啦！

　　可是，在小厮惟妙惟肖地把风大少交代任务时的语气神态学了那么一遍以后，季云云就很没志气地屈服了。

　　她拖着两条沉重的腿，以媲美蜗牛的速度向饭厅前进，最后，还是风拭镜看不下去，把恨不得在地上“爬爬走”以拖延时间的季云云半搂半抱地送到了饭厅口。

　　因为饱受威胁而不得不出席这样的公开场合，季云云实在是很想溜，可是她很快就被另一件事情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她怎么也没想到：进门以前还对她温柔体贴、关怀备至的风拭镜，在跨进门的一刹那，犹如变脸一般，马上换了一副“嘴歪脸斜流口水、走路东倒西歪”的臭德行，好象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突然就变傻了。

　　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让季云云吃惊地瞪着风拭镜，同时，嘴巴也大张着忘了合上。

　　于是，在众人的眼睛里，看到的就是一对标准的傻夫憨妻，绝对的“门当户对”，绝对的“瘸驴配破磨”！

　　“二弟！弟妹！快入席吧，就等你们了！”主位上，当家的风大少轻描淡写地发话了。

　　季云云的神志被成功地拉了回来，她本能地往声音的来源地一看，顿时又接到了风大少凌厉眼神里面甩过来十几把警告的小飞刀：你再给我耍宝试试看？！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我哪有耍宝啊！也不看看你的宝贝兄弟？！要不是他突然变了这副德行，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吗？季云云努力用眼神为自己伸冤。

　　你是干什么吃的？！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他吗？他现在这样，还不是你害的？你难道还打算嫌弃他？风大少恶狠狠地瞪着季云云。

　　他并不知道：风拭镜在和季云云相处的时候实际上很正常，只是一直在他面前还装疯卖傻而已，而这次的行为尤其卖力，逼真的简直超乎想象，所以，连见怪不怪的季云云也看傻了，所以才跟着露出一副白痴像，夫妻两个一起玩“丢人”的把戏——除了丢自己的人，当然就是丢他风大少的人了！当然“丢风大少的人”效果比较明显，因为“白痴”是不会计较自己丢人的。

　　要死了！季云云一缩脖子，眼看风大少的眼神杀气渐盛，赶紧抓住身边的免死金牌——风拭镜，左手握住风拭镜的右手，还刻意晃了两下，讨好地向风大少示意：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他的，请您老放心！

　　看见风大少渐渐和缓下来的神色，季云云终于松了口气：暂时安全了。不过我还是得顾好身边这位“活祖宗”，小心伺候才能安枕无忧，混完这顿饭，回自己房间再慢慢逼问他到底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主意打定，季云云牵着风拭镜的手，拉着他入了席，尽管很不情愿，却还是不得不坐到了风大少的旁边，为了不被风大少浑身上下发出来的寒气冻感冒，她很聪明地推风拭镜坐在风大少的旁边，自己则在风拭镜的右边坐了下来。

　　“叔叔，婶婶，让你们见笑了，二弟自从大病以后，一直就没有恢复过来，好在我终于把当初害他的女子找了回来，二弟的病最近已经大有起色了。”

　　睁眼说瞎话！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有起色了？！

　　坐在对过的中年夫妇看看风拭镜，又看看风大少，神情摆明了是不相信他的话。也对，任谁都相信“眼见为实”，亲眼看见风拭镜的这副蠢样子，想相信“他稍微有点正常了”都难，更何况是说“他正常了”。

　　“大表哥！你为什么还要让这个坏女人和二表哥在一起？！就是她害二表哥这样的，你应该杀了她！”姿容妩媚的年轻女子开口建议，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瞪着季云云。

　　蛇蝎美人！亏你长得那么漂亮，心地居然这么恶毒！季云云恨恨地白了对方一眼：竟然撺掇风大少杀我？！我哪里得罪你了？！

　　“大表哥，以她这样子照顾二表哥，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看，大表哥还是另外找人照顾二表哥的好。”另一个容貌稍微逊色一些的少女说，看起来她的年纪要比刚才的女子小上好几岁。

　　“是啊，是啊！贤侄，我女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和你婶婶也是这么想的。”中年男子忧心冲冲地表态。

　　“叔叔，婶婶有所不知，此女如今已有悔意，曾在我面前发誓，一定会用她的余生来好好陪伴二弟、照顾二弟的，弟妹，你说是吗？”风大少优雅地说着，顺便丢了个眼神给季云云。

　　多次以眼神交流的经验终于派上了用场，季云云马上机灵地表态：“叔叔，婶婶，云云知错了，云云一定会用一生的时间，好好地与二少爷相处，照顾他，哄他开心，再也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来了。”

　　桌子底下，被她握住的风拭镜的手轻轻地挣脱，然后反过来握住她的，季云云心中一动，抬眼一看，风拭镜依然是那副蠢像，可是，她仿佛看见风拭镜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柔情。

　　“贤侄，我看……还是不太妥当……”中年男人还是一副“不敢苟同”的样子，却有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什么。

　　风大少的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招呼大家：“大家快吃饭吧，家常小菜，叔叔婶婶尝尝，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有事吃完饭再说。”

　　既然主人都已经表态了，其余的人当然只好照着做了，于是大家开始用餐。

　　可怜风拭镜，为了扮傻，居然忍着没对一桌子的菜做反应。好在季云云关键时刻，还是很有良心——当然也是为了在众位看扁她的人面前表现一下，所以，她给风拭镜喂饭喂菜，忙得不亦乐乎。

　　由于自己也很饿，所以偷闲地，她还要给自己的嘴巴里塞点东西。本来是两个人各用一双筷子，可是到后来她嫌麻烦，索性一双筷子用到底，喂风拭镜一口，自己吃一口，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和风拭镜间接接吻了好几次。

　　对过的中年夫妇和那双姐妹花，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好象在说她不知羞耻，大庭广众和男人调情，季云云也不去管他们，反正她只要知道风大少看着她的举动很高兴就好，至于其他，管他是长辈还是亲戚，有风大少顶着，都不关她的事，毕竟这里是风大少当家作主，只要在意风大少的想法就好了。

　　这算不算“势利眼”呢？季云云在心里为自己辩解：应该说是“识时务”吧！

　　吃完饭，大家继续坐着开始说正事，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季云云才真正明白了人家来访的目的，也才第一次充分意识到：自己身边这个“傻相公”还是很有女人缘的，这不，叔叔婶婶就拉着自己的两个千金来投亲了？——人家想把如花似玉的二姑娘嫁过来。

　　当然啦，最好的情况么，是：风大少娶大姑娘，风二少娶二姑娘，亲上加亲，“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这样一来，原本是“一表三千里”、远得都数不清是第几代和风府有关系的他们，就理所当然地可以以“岳父”、“岳母”的身份名正言顺地留在这里作威作福咯！

　　至于她季云云这个害人的“祸水”么，自然是一脚踢出门，“老死不相往来”还是便宜她，最好把她就此处理掉，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从此世界上就没她这号人物的存在啦！

　　这帮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果然是风大少的亲戚！一样的冷血！一样的草菅人命！

　　季云云满含控诉的眼光瞪着天花板：两个臭小鬼！竟然让我面临重重危机！你们等着，一旦我死翘翘了，就算要面对刀山火海，我也要跑到阎罗王跟前告你们一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桌子底下，风拭镜紧紧握住季云云的手，很用力，好象是在承诺什么。

　　“这个……不好吧……”风大少满脸地为难，“当初二弟娶妻的时候，闹得沸沸扬扬的，可说是人尽皆知，我也不好委屈二表妹做小不是？再说，二弟现在这个样子，也配不上二表妹啦。”

　　“没关系！他们谈不拢没关系，你和大妹谈也可以啊！”风婶婶心直口快，说出了自己的如意算盘，一边的大表妹故意含羞带怯地推了自己母亲一把，然后抛了个媚眼给坐在上位的风大少，低着头扮清纯。

　　“抱歉，婶婶，你知道我不会娶大表妹的。”风大少满脸微笑地拒绝。

　　“为什么？！大妹哪里不好了？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哪里不配做这里的女主人了？”风婶婶大言不惭地说。

　　“这个么……你问大表妹自己好了。”风大少敛下笑容，冷冷地说。他已经有点厌倦扮“恭敬的小辈”这个角色，阴冷狠辣的本性也快藏不住了。

　　“大妹？”风婶婶疑惑地看看自己女儿。

　　“大表哥！你、你什么意思？！”妩媚的容貌变的有些狰狞，艳丽的女子此刻看起来竟犹如市井泼妇一般。

　　“你非要我说吗？我原本还是想给你留点面子的呢！”风大少的脸已经开始阴沉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苏州做的那些好事……”

　　季云云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似乎有些明白他们在讲什么了。

　　“王家绸缎庄的小掌柜，赵家当铺的大公子……”

　　“住口！”女子声色俱历地喝住了风大少的点名。

　　“大妹……你……”风叔叔似乎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爹，女儿一直是把大表哥当自己的亲兄长一样看待的，并无儿女私情，也不愿意嫁给大表哥！”大表妹尴尬地朝自己父母解释，想为自己找个台阶，“女儿一直都是跟着爹娘的意思走，如今既然大表哥不愿意，我们也不应该强求不是？”

　　“可是……”风婶婶有些意外，没明白女儿的转变竟是如此之快，刚才还是一副“小鸟依人”的待嫁女儿心，一眨眼，怎么说“并无儿女私情”了呢？

　　“叔叔，婶婶，两位表妹都是貌美如花的女子，你们既然来投亲，小侄自会为两位表妹物色好人家，到时候，再请两位审查一番，若是中意，由小侄筹备嫁妆婚礼，保证让两位表妹风风光光地出嫁，两位也可以安渡晚年，和女儿女婿共享天伦之乐了。”风大少嘴里说得漂亮，脸已经阴沉地不得了。

　　他已经忍得够了。一个朝三暮四想嫁有钱人、被人家占尽便宜却永远也飞不上枝头的“麻雀”，居然还妄想赖上他？！也不想想他是怎么样的人？难道他的脑子还不如那些普通生意人吗？那些家伙都知道这个女人娶不得，他就更不可能会和她有什么瓜葛了！

　　这两个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还真是“有趣”！居然还妄想打他们兄弟的主意！要不是看在他们好歹算是个长辈的面子上，他早就要佣人们把他们丢出门去了，哪里还会在这里陪他们吃饭？没想到他们居然还得寸进尺！

　　不过，他还是不愿意让这两个亲戚太难看，传出去对风府的名声也不太好听，所以他给他们找了台阶，如果这样还要不识相地说“不”，他也只有掀桌子赶人了。

　　“那就多谢贤侄了！”总算风叔叔懂得察言观色，看到风大少面色不善，拽了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风婶婶一起向风大少道谢。敬酒不吃，难道还等着讨罚酒吃不成？！现在这样的结果也不错啦！

　　“等会儿，我就让下人们把你们安排到后山的别院去休息，这里地方小，没有多余的房间安排你们住。”风大少面无表情地解释。

　　“好、好的，好的。”风叔叔一个劲儿点头，拉着老婆，带着两个女儿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风、风大少，你为什么和他们说这里地方不够？明明有空的院子啊！”季云云实在想不通风大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另外安排住处。

　　“哼！把他们留在这里，凭他们的本性，肯定会搞‘生米煮熟饭’的把戏，”风大少难得地对季云云露齿一笑，但在季云云眼里看来，怎么看怎么是“充满阴谋诡计”的笑容，“我倒是不会上当，可二弟就难说了，你这个二少夫人的位子，到时候也就汲汲可危了！”

　　“这么说，您还是为了我好？”季云云疑惑地看着他：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为她着想了？他不是一直恨不得宰了她的吗？

　　“那是当然了，怎么？不领情？那我就给二弟再纳个小妾好了！”风大少做势要走。

　　“不要！不要！谢谢大少爷的恩德，我一定听您的话，照顾好二少爷！”季云云急着讨饶。开玩笑！真要是给风拭镜再娶个老婆，她怎么办？！真的上演“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她不要啦！

　　“这就对了！”风大少的心情显然很好，笑眯眯地扫了她一眼，甩着袖子慢悠悠地走了。

　　“云云！相信我！我保证不会娶别的女人的！你一定要相信我！”警报解除，风拭镜恢复正常，一脸焦急地向季云云表忠心。

　　“风拭镜，你大哥今天是不是有点反常？”季云云呆楞了半晌，一把揪住风拭镜的袖子，“他冲我微笑耶！阳光般的微笑！没有阴谋诡计的微笑！他、他居然没有掐我脖子？！”

　　“这说明大哥已经承认你了嘛！”风拭镜微笑着解释，“难道每次见面，让他掐你脖子才算正常？”风拭镜调侃地反问。

　　“当然不是！”季云云大声反驳，“人家一时习惯不了嘛！总感觉你大哥笑起来没好事，谁叫他刚见面就掐我脖子，以后每次见面也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啊！”

　　眼珠子一转，季云云的心思又天马行空了起来，“喂！我问你，你大哥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讨老婆？没道理你这个做兄弟的都有妻室了，他还打光棍吧？他是不是有毛病啊？啊？！他不会是那个吧？！”

　　“什么那个啊？”风拭镜一头雾水，他还没有跟上季云云的跳跃性思维模式——刚刚不是还在讨论他纳小妾的问题吗？怎么话题一下子就转到“大哥是不是有毛病”上面去了？

　　“就是那个嘛！”季云云掀掀眉毛挤挤眼，拼命给风拭镜做暗示。

　　“什么啦！”风拭镜还是没明白。

　　“玻璃嘛！”季云云压低声音说。

　　“什么是玻璃啊？”风拭镜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哦！现在没玻璃，那我换种说法，他是不是有断袖之癖啊？”季云云眼看暗示不行，只好明示了。

　　“你别瞎说！当心被大哥听见真的掐死你！”风拭镜好笑地揉乱了季云云的短发，“大哥娶过亲，可惜嫂嫂过世的早，大哥也一直没有续弦的意思。”

　　“哦，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他是玻璃不算，还打算闹不伦之恋咧！”季云云小声嘀咕着。

　　一个俊美的、没有女人在身边的强势男人，对一个同样很好看又有那么点神智不清的弟弟关怀备置、全心全意着想，最主要的，是经常威胁她这个兄弟的老婆，动不动就要掐死她，这让她怎么会不想到别的地方去嘛！没办法，她在大学里也是大名鼎鼎的动漫同人社团成员之一，经常提供点创意、文案什么的给绘画组和COS组做脚本，想象力丰富又不是她的错！

　　“你说什么？”风拭镜没听清楚季云云嘟嘟囔囔地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季云云死也不承认自己曾经有过的龌鹾幻想。要命了，别说被风大少听见了，就是被眼前这个传说的“傻子”听见，她也肯定没好果子吃的啦！

　　“你肯定有事瞒我！”风拭镜不依不饶，“告诉我，到底是什么！”

　　“这个……那个……”季云云左顾右盼，终于找到一个借口，“我还没吃饱！”

　　“哎？”风拭镜很吃惊，“那么多菜，你还没吃饱？！”

　　“废话！我不都在忙着给你张罗嘛！”季云云理直气壮，邀功请赏。

　　风拭镜笑了，“好吧，我让厨房再做些点心，送到我们房间去。”

　　万岁！顺利转移话题！季云云偷偷比了个手势，庆祝自己的胜利，然后开心地跟着风拭镜回房间。

　　这天晚上，季云云翻来覆去，一宿没睡。

　　吃了太多的东西，胃涨得好难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