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话 想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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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天后，阿斯兰登。
消失近一个星期的黛夜和杰拉尔，突然从空中降落在公会的后院里。正在那里打扫庭院的丽莎娜，被突如其来掉下来的两个人吓得半死。就这样，她醒来后也没忘记第一时间回到公会，通·风·报·信。
一个公会的气氛如何，就要看消息传播的速度快不快。
很明显的，妖精的尾巴是一个八卦比风来得还要迅猛的公会。
然后，围观党强势来袭。
格雷围着他们绕了一圈又一圈，挑着一双大白眼，单手托腮作审视状：“你们两个……不是私奔了吗？”
“胡说！明明是……哪个啥？度蜜月度蜜月！”纳兹冲去人群，完全不顾在场的人是谁，指着格雷大声纠正道。
作为被无视主权的当事人之一，黛夜的脸色黑得骇人。她的双手紧握，骨节捏得发白，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额头上的青筋蹦跶得很是欢快，黛夜抬起头来，嘴角微微抽搐，对着眼前的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露出一个阴测测的冷笑。
杰拉尔站在一旁，目光中满是无奈。最后定格在“你们自求多福”的表情。
一手拳头一手爪，疾风迅雷。
（哔——消音中。）
“唉——！！艾德拉斯？你们掉到艾德拉斯去了？”露西的反应惊讶得像是刚刚吞下去一个哈比，想吐又吐不出来。
“你们见到杰……那位密斯特岗了吗？”温蒂从人群中探出头来，脸上带着几分羞涩，小小声地询问着。
“艾德拉斯的艾露莎——奈特沃卡，她还好吗？”艾露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语气吞吞吐吐，打听消息中。
…………
所以说，好奇心会杀死猫的名言，在妖精的尾巴就是个笑话。公会里的人有事没事都来找个热闹，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黛夜是没人敢打扰的主儿，解释工作被全权交给杰拉尔。
好脾气地一一回答，杰拉尔从未觉得待在这个公会中，是一件如此值得珍惜的事。听着这些熟悉的声音，他似乎才找到回归原本世界的存在感，不再是刚刚在艾德拉斯醒来的时候，一个人身在异地他乡，什么都没有。
坐在一边的黛夜，拨弄着自己的指甲，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她并没有参与任何谈话，脸上却没有一点不耐烦的表情。
还是老样子啊，这个公会……
一直坐着实在太过无聊，加入他们的讨论又很危险。黛夜想了想，终于还是站起身来，向杰拉尔示意后，离开包围圈。
悠着步子，在大厅中乱逛。回到这里，黛夜的心情甚好。
天空之上的魔法阵，她和杰拉尔联手处理掉了。两个世界之间的门扉被彻底关闭，再也没有打开的可能。
公会内部，也已经恢复到以前的模样，除了公告栏上的委托还是寥寥无几，根本贴不满一面硕大的版面。其他的一切，仿佛从未改变过。
说到改变，人倒是有些变动。
3天前，基尔达斯又一次离开公会，独自一人去旅行了。只留下一张卡片给卡娜，作为联系的工具，却被卡娜撕得粉碎。她说“我不是说过像以前那样相处就可以了吗？臭老爸！”
但是，基尔达斯不负责任拍拍屁股就走的行为，恨得马卡洛夫牙痒痒。他把卡娜撕碎的卡片碎渣全部收集起来，重新拼好，然后挂在墙上射飞镖。
拉克萨斯在天狼岛的支援行为，众望所归的，让马卡洛夫重新接纳他，再次成为公会的成员，正式回归妖精的尾巴。
至于她和杰拉尔意外掉落艾德拉斯的事情，黛夜简单地向他陈述了一下。不过马卡洛夫从来到尾都没有好好听着，一直盯着黛夜盯得她浑身发毛。
黛夜隐隐觉得有些异样。不带这么……为老不尊的。
那个奸诈的老人看她的眼神奇怪得像是她突然长出三个脑袋，贼兮兮的不怀好意。黛夜喝着水，不发一言。马卡洛夫卿，请不要这么敏锐。
实在沉不住气，某只转身跑路。
上了钟楼，黛夜靠在石柱上，静静地注视着前方。
已是黄昏时分，太阳的光芒不再刺眼，仿佛褪去了一身的锋芒，变得柔和起来。金乌的羽翼被收起，高傲的头颅却不曾低下。绝不泯灭的光之源头，尽情挥洒着最后的荣光。
又是一天的日落，黛夜最喜欢的时候。
天与海交融一色，深深浅浅的天蓝和海蓝，包裹着落日的残红，晕染出一道奇异的旷世美景。一轮被拉长的夕阳，挂在天海交接的地平线。那般绚烂的颜色，红得像是雪地中的一滩鲜血，红得像是冰山之间的一团烈火，红得比世间一切红色的生物加起来都还要美。
残阳一点一点西沉，缓缓归入大海的另一端。那抹红色渐渐变得深邃，四周的尘埃中的温度，随着太阳的光辉散尽，慢慢冷却、消退。
黛夜感觉到一丝凉意，她抱紧双臂，下巴埋在膝盖上。身体中有一个声音疯狂地叫嚣着：闭上眼、闭上眼……但是，她的目光还是那般贪婪地凝视着最后的一缺落日。
注定失去的一切，为什么又要留恋呢？
一只手突然从黛夜的身后出现，径直蒙住了她的眼睛。红色骤然被黑色替代，眼前顿时一片昏暗。
知道那只手的主人是谁，黛夜并没有反抗。她扶上他的手背，想要把遮住视线的手拿开，但是，手的主人却没有如她所愿。
稍稍一用力，将黛夜拉到怀里，硬按着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那股温暖的气息瞬间充斥着黛夜所有的感官，整个身体仿佛被融入日落之前，包裹着光的热度中。
“别看了，睡一会吧。”杰拉尔低下头，附在黛夜的耳边。宛如叹息一般的口吻，低声述说着，“我会叫醒你的。”
像是一个古老的咒语，催眠着黛夜残余的意识。头脑变得从未有过的沉重，似乎长年累月积攒的疲累都压了下来。鼻尖萦绕着身前的人的青草香气，好闻的味道让她不自觉地更加靠近。黛夜垂了垂眼帘，终于枕着杰拉尔的肩头，最后沉沉睡去。
留意着黛夜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杰拉尔扯过一旁的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她的身上，然后背靠着还带着黛夜的温度的石柱，目光转向眼前的海上夕阳，她一直注视着的风景。
杰拉尔不止一次，和黛夜在相同的时间，看着相同的落日。只是黛夜在钟楼上，而他在钟楼下。
迟暮的残阳是一日轮回的结束，结束的黑夜背后，往往孕育着新生。但是黛夜从来看不到，因为她不喜欢白天，所以从来不会在日出之前醒来。
他不知道黛夜眼中的日落，是怎样的风景，也不知道黛夜凝望着夕阳沉下海面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至少他在看过一次又一次后，只觉得这样的落日，太过悲凉。
一如黛夜封闭的心。
太阳终于落下海平面，只留下一片残红如血。
杰拉尔的双手搂紧怀中的黛夜，感觉着她轻微的吐息，一夜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清晨。
“黛夜……醒醒黛夜……”杰拉尔摇了摇她的肩膀，轻轻地唤着。直到黛夜迷迷糊糊地醒来，意识恍惚地看着他。杰拉尔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犹如是一个小孩子，打开了他珍藏十多年的宝贝匣子，“天亮了。”
催眠的魔咒被解开，黛夜揉着眼睛，意识渐渐清明。她听从地坐直身子，顺着杰拉尔的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这一刻，黛夜和杰拉尔肩并着肩，依靠着坐在钟楼上，看着相同的风景。
远处的浮云层层叠叠，犹如一团雾气升腾在大海的边缘。夜晚的漆黑慢慢退去，白色的云朵被染作漂亮的橙红色。像是一桶巨大的颜料打翻在海面上，深蓝的海平面飘浮着一抹淡淡的浅红。有一点光亮，出现在天与海相连的地方，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
时间在推移。那一点光亮，渐渐近了。似乎是此刻所有的微光，都聚集在那一点之上，原本若隐若现的影子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大。最后，犹如一颗种子，汲取雨水后破土而出。那一团光芒，终于跳出大海，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光明之花。
旭日的光辉，极致地展现着自身的璀璨绚丽，一圈一圈的日晕刺激着眼睛，让人的视野有些模糊不清。
黛夜下意识地抬起手，遮住那道太过刺眼的光芒。初升的太阳的温度落在手心，温热得恰似一团小小的火焰，炙烤着经历黑夜后，略带凉意的身体。黛夜突然眷恋起这种感觉，舍不得放弃。
手指一动，握成拳头。好像只要这样做，就可以把那股温热的光，永远握在手心。
杰拉尔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落日虽美，却没有日出的阳光来得温暖。”
白昼与夜晚的交替，仿佛是光明与黑暗的碰撞。
她是象征着光明的妖精，却比恶魔更加依赖着黑夜。一如白龙为她取的这个名字——黛夜，黑色的夜晚。
怀着不知名的心情，回避着来自自然的善意。她像是被侮辱的穷人从此拒绝施舍一般，拒绝着清晨的太阳。因为日出代表着新的一天又来到了，日落代表着旧的一天终于过去了。她数着手指过日子，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但是不老不死的生命，永远没有尽头。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害怕看到太阳升起，执念地守着一轮易逝的落日。
而现在，杰拉尔半强迫地，让她又一次看到久违的景象。
他在日落的最后一刻遮住了她的眼睛，他在日出之前唤醒了她。皮肤的表面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时隔这么多年的夜晚，她不再觉得黑夜是如此的寒冷。然后，初升的太阳的光辉，又一次照耀到她。
她以为，失去的一切不可能被找回。就像每一天的落日都是一样的风景，然而终究不是前一天的光和温度。但是现在，日出的光辉覆盖着日落的残红，她的心里射/进了一束光。
也许她还可以期待什么，也许她还可以守望什么。
太阳落下后，只会留下越来越冷的黑暗。太阳升起后，才会带来温暖。
杰拉尔想告诉她的，不过是这句话而已。
两行泪水划过她的脸颊，汇聚成下巴尖上的一颗泪珠，在晨曦的映照着，折射出美轮美奂的光芒。
黛夜带着泪花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杰拉尔。颊边漾起的笑靥，恰似此刻的晨曦之光：
“杰拉尔，谢谢你。”
从钟楼下来，回到公会大厅。
看见黛夜和杰拉尔一起出现，露西的眼神一亮。她用手捂着脸偷笑，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突然冒出来，露西一把抓住黛夜，眼珠子转了转，装成好奇心发作地问道：“黛夜……你见到那个世界的自己了吗？”
“艾德拉斯……不可能有我吧？”黛夜皱着眉头，不太确定地回答道。
杰拉尔听到这句话，心里暗道可惜。不知道那个世界的黛夜，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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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拉斯，王宫。
一只黑猫轻巧地越过王宫的重重高墙，轻车熟路地穿梭在一座座宫殿之间。目标明确地直指最高最华丽的那个宫室。
纵身一跃，跳到窗台上，推开半掩的窗户，进入其中。
猫科动物独有的柔软脚垫，落在卧室的地面铺设的厚实的毛绒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黑猫踩着步伐，来到床边，躬身跃起，跳上床。然后来到那个熟睡的人的枕边，找到那头熟悉的深蓝色的碎发，习惯性地蹭了蹭，把小小的身子整个埋进去。
感觉到头上的异物，正主不舒服地动了一下，浅眠中的黑猫也被惊醒。
密斯特岗睡意惺忪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暗金色的竖瞳。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伸出手揉了揉那个毛绒绒的脑袋，然后一把拉进自己的怀里。
“迷路的小家伙，终于舍得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话 想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