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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话、在我的小岛-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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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坐在舒适的皮椅里,依旧面无表情。而隔着宽大的办公桌,主要负责政治新闻的福田吉兆正在滔滔不绝的进行着述职演讲,一副自信满满经验丰富的样子。
今天是流川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所有的职员都要与他进行单独谈话,而流川有言在先——他会根据情况对晚间新闻组的人事进行适当的调动。
而“适当的调动”一词一出,整个节目组立刻又一副草木皆兵的气氛。
“福田前辈怎么那么久还没出来。”相田彦一拚命瞪着眼睛,企图穿透厚厚的百叶窗,看清里面的情形。
“你紧张也没用,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次肯定会有人被踢走的。”相对于相田彦一的紧张,拿着咖啡的越野却显得一派悠闲。
“是啊。”彦一不满地哼哼着:“你是摄影师,当然用不着担心了,可我们记者可不一样啊。”彦一紧张的掰着手指:“我、福田前辈还有神前辈,都很危险啊,咦……”一个忙碌着的身影突然引起了彦一的注意:“对了,我怎么把他忘了?”
越野也随之转头:“哈,你是说宫益啊?”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人唤起,负责民俗新闻的记者宫益义范抬起了一颗发丝凌乱的头:“叫我有事吗?”
“没……”越野慌忙摆摆手,而宫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头继续着手边的工作,将摄影器材全部装好,宫益背起背包就往外抬脚。
彦一奇怪的叫住他:“喂,你要去哪里?”
宫益回过头腼腆的笑笑:“我要去赶新干线,去海老原……”
“你没搞错吧?”彦一大叫起来:“一会儿我们都要和制作人单独谈话的,再大的事情也要先放一边~”
彦一的话令宫益眉宇间登时浮现出为难的神色,不过很快就变得释然:“没办法,现在是白雪枭产卵的季节,晚了就拍不到了。”
说完,他挥挥手,急匆匆的往外跑去,却正撞上了对面的樱木。
“搞什么嘛?”看着宫益一边急急道歉一边向外冲去,樱木也忘了发火:“真是的,古怪的外星人。”
大步走进办公室,却看见彦一一脸喜悦的在本子上记录着:“太好了,这下子我、福田前辈、神前辈就都安全了,啦啦啦~~~~”
“喂,你在嘀咕什么?”樱木好奇的走近彦一。
而心情大好的彦一也很乐意与樱木分享:“制作人要裁员啊,不过现在看起来,宫益肯定是板上钉钉要被踢的,所以我们就安全了,啦~~~”
“裁员?”樱木瞪大了眼:“那狐狸要裁员?”忍不住转头看向流川的办公室,不过当然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门突然被推开,门后一脸丧气的福田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围观,而福田摆摆手,一副险些虚脱的样子:“樱木,制作人叫你进去。”
“?……喔。”樱木挠挠头发,走向办公室,推门的时候听到了福田的抱怨:“真是的,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说话,一脸寒气,吓死人了……”
那只狐狸,真的一点都没变。望着眼前仿佛冰冻般的黑眸,樱木想着。
坐在流川对面,樱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那个,我,我是……”
“我们都是刚来到晚间新闻组的,所以请你说说你对这里的初步看法。”不等樱木把话说完,流川已先开口:“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听到不同的意见。”
“这个嘛……”樱木立刻把紧张抛到了脑后:“这里太沉闷了啦,一点儿刺激都没有,在这里上班真得很枯燥……”想起以前综艺部打打闹闹的氛围,樱木无限回味的道:“跟我以前的部门真的差太多了……”
“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流川却听得非常专心。
“建议嘛……”樱木习惯性的抓抓头发,阳光穿透落地窗照射到鲜艳的红发上,犹如渡了层金边般灿烂耀眼,炫花了对面人的眼。“对了,泳装主持天气预报怎么样?想想看,天气预报那么无聊的节目却又每天必看,一定很郁闷。不过如果有一个穿着比基尼的火辣美女,然后笑的甜甜的说 ‘敏纳桑恐巴哇~~~~’,哇~~~~~那些男观众一定会流鼻血的,然后收视率就会噌噌噌的……” 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声音突然打住,从YY中回到现实的樱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个,我忘了这里是新闻部……”
“没关系。”流川的声音依然静静的:“我倒觉得你的提议很值得参考,一会儿你就去综艺部联系一下,找位这样的主持人吧。”看来白痴的口味也变了,记得以前他可是独独钟情于那些清纯甜美的犹如水果糖一样的女人。
“哈哈哈~~~”樱木立刻自得起来:“终于要借助天才的力量了吗?死狐狸。”
“总比节目被停掉好吧。”流川冷冷接口:“还有,记得叫我‘流川先生’。”
“摆什么谱?明明薪水比我高得多还要赖帐……”樱木哼哼着站起:“那我出去了,流、川、先、生!”最后几个字故意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等等……”流川却又叫住了樱木:“我规定的谈话时间是每人20分钟到1小时不等,而现在刚过了5分钟。”
樱木一愣,接着小心翼翼开口:“……那,你还想我说点什么?”当初综艺部的辉煌纪录?还是九年来的生活报告?
流川却受不了的一撇嘴:“我要睡觉,半小时后记得叫我。”冷冷把话说完,流川头往后一仰靠进皮椅,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
“喂,死狐狸……”樱木呆坐在椅子里,本想揪起这只狐狸用拳头告诉他自己不是他的闹钟,但看着流川平稳的睡容,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照射下几欲透明,犹豫了半天却还是没能动手,下不了手。
这么多年不见了,狐狸,过得也很辛苦吧?
单独谈话全部结束时已是第三天的晚上十点,流川站在大办公室中央,视线从众人面上依次掠过——除了跑到综艺部联系泳装主持人的樱木不在以外,晚间新闻组所有职员应该都到了。
停顿一下,流川开口:“据我两天来的观察,晚间新闻的问题非常多。”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抬头望向流川,表情各自困惑。而流川神色不变,依然继续:“没有有争议性的话题,没有具冲击力的镜头,大部分新闻甚至直接照搬自别台,完全没有自己的特色。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收视率是永远上不去的。”
“可是制作人……”流川的话令行政组长木暮忍不住开口辩白:“我们的新闻,绝对都是有严肃价值的。”
“没有收视率作保证,就不要跟我谈价值。”流川冷冷反驳:“你们不要忘了,剧组的资金以及你们的薪水,全部都来自广告商的赞助,而如果没有收视率作保证,广告商是一分钱也不会掏的,而一个节目想要生存下去,就一定要获得高收视!
所以今后晚间新闻组的所有人,都要记得一件事:就是一切都要以收视率为第一前提!”
清冷平板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白皙俊秀的面孔还是一样平静到冷漠,但看着这样的流川,所有人却都情不自禁感到一阵恐惧,纵使心里抱持着不同的意见,却也无人敢在那双黑冰眼眸的注视下说出任何话语。
“三天后就是山梨县县长大选开票日,所以本周晚间新闻的首要任务,就是全力盯紧此次选举……”流川举起一份资料:“三位候选人之中,前相扑手金野良太的呼声最高,所以福田、越野,你们要全程跟紧金野;神与相田负责另两位候选采访,但一切都要以第一候选为主……”
分配工作结束的时候已近午夜,看着脸上已透出倦色的众人,流川冷冷的丢出最后一句话:“我也会借由此次选举考核各位,如果从中发现有不能胜任新闻工作的人……”所有人的神情立刻都变得紧张,听着流川平淡却具有绝对威力的宣告:“我会请他离职。”
此话一出,几个记者不禁互相看了一眼,但紧张之余却也有些放心:反正还有宫益那家伙垫底。
突然樱木洪亮的声音由远而近的响起,冲散了室内微微有些僵硬的氛围:
“死……制作人,看看这女孩怎么样?”声到人到,樱木顶着一头汗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左右一瞟看见流川,立刻从身后拽出一个穿白色大衣的女孩,三两下推到流川面前。
冷不防吓了一跳的流川回过神来,心里照旧骂了一声 ‘白痴’后,看向面前的女人:
或者该称之为女孩更适合些:娇小的个子,小脸上一对黑亮的大眼睛,小兔子一样羞涩清纯的气质,身上一件半长的白大衣,两条小腿裸露在外,显然里面的泳装还没换就被白痴愣拉了过来。女孩看见流川后脸一红,接着略带紧张的开口:“您好,我是速水真理,20岁,白金女大二年级……”
女孩的声音娇柔,咬字清晰而且发音准确,流川略带惊讶的瞥了樱木一眼,后者立刻一脸“我可是天才”的洋洋自得:
“怎么样?让这个女孩主持天气预报不错吧?”樱木献宝似的大呼小叫着。
而相田彦一上下打量了一遍速水真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樱木:“你确定要这~么卡哇伊的女孩泳装主持天气预报?你有没有搞错?”
“当然没有,别小看本天才!”樱木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高宫那死胖子广告一打出去就呼啦啦引过来一堆应征的,这几天本天才看得眼都花了,觉得泳装也没意思,还不如来个像真理这样清纯派的,更让人觉得亲切啊~~~喂,制作人你的意思呢?”
流川片刻沉默:原来这么多年,白痴的口味还是一样——还是喜欢这种小动物型的女人。“反正新闻部现在的重心要放在县长选举上,你可以先让她试试。”
“ok!”樱木兴奋的抓住速水的双手猛摇:“我就说了你一定行的,听天才的准没错。”
“真的吗?”速水真理的笑容惊喜中带着羞涩,更显得甜美可人,而一众男性职员对视一眼,心里对樱木的眼光倒也赞同。
这时门外突然又走进一人,令正在收拾的众人都是一愣,而看清来人后,相田彦一率先叫了出来:“宫益,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宫益刚回来就看到这么多人,也是一愣,“那个,我刚从海老原回来……”
“行了,为了你那些鸟,连制作人的谈话都没参加,你也够行的。”越野靠近宫益,小声提醒,而宫益看到流川,微微一愣,接着慌忙上前一鞠躬:“您好,流川先生,我是负责民俗新闻的宫益义范……”一边伸手从包里摸出一盒礼物递到流川眼前:“这是海老原的特产小馒头,请您笑纳……”
流川冷冷地看了面前的盒子一眼,接着低头直视着面前一身风尘的宫益,眼神与声音似乎都变得更冷了,而离流川最近的樱木甚至情不自禁的紧了紧外套。“你是晚间新闻的记者?”
“……啊?哦,是的。”宫益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些紧张。
“那你为什么没有参加我要求的单独谈话?”
“那个……”宫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声音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因为我去了海老原,拍到了白雪枭和很多其他的鸟儿,都是非常稀有的……”
“好了。”流川冷冷的打断他,“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顺手接过眼前碍眼的盒子,却看也不看的丢进了一旁的纸篓,“我想我已经知道应该请谁离职了。”说完,他转身离开,一眼都没有看向被留在原地的宫益。
新闻部职员都向宫益投以了同情的眼神,而樱木看看呆在原地的宫益,再看看走远的流川,习惯性的挠着一头红发,却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一阵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