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故事》南宫刀儿

3、杀手绝舞前传

　　文/南宫刀儿

　　梅子黄时雨。

　　细细的雨丝打在脸上，对我这种整日挣扎在死亡边缘的人来说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即使是在雨中，也是一种绝对的享受。

　　不知道为什么喜欢淋雨，也许在很久以前，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但现在已经忘却了。

　　——有时候，人为了保护自己，总会选择忘记。

　　在很多年前，我遇到了她，她出现在海风的身边，淡然，妩媚。是海风身边唯一的女人。

　　记得她说过对付男人有很多种手段，而她选择了最惨烈的一种，于是她死在海风的怀中，只说了一句话，“你看那月儿，好美，好美……”

　　而我，则选择了杀手之路。

　　我始终认为只有杀手才最了解杀手，却已然忘记了为什么会这样想，也不记得自己成为杀手是为了去了解谁。

　　我只是努力的想成为她那样的女人。

　　淡然，妩媚。

　　绝舞是个怎样的女子？

　　江湖传言，绝舞是个绝顶的杀手。

　　江湖传言，绝舞是个绝艳的杀手。

　　江湖传言，绝舞是个多情的杀手。

　　江湖传言，绝舞是唯一一个被神捕抓到却又放过的杀手。

　　绝舞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只有我最清楚。

　　因为——我就是绝舞。

　　我不是绝顶的杀手，或者说我只是绝顶杀手中的一个，至少我知道的人里面就有两个堪称绝顶杀手。

　　我也不是绝艳的杀手，比我好看的女人何止千万？也许在海风的眼中我根本已不能算一个女人，只是个杀人的工具。

　　我更不是多情的杀手，一个杀手，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女杀手，一旦多情就离死不远，而我至今还活着。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一个杀手需要怎样的无情。

　　如果我不说，绝没有人会知道是我放过了神捕，而不是他放了我。

　　我开始骑最快的马，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杀最狠的人。

　　我以为自己学到了她的淡然，学到了她的妩媚，我以为我也可以在最适当的时机，以最惨烈的方式与记忆永别。

　　直到很多年后，我遇到了神捕，也许该称重逢，是偶然，也是必然。

　　我出手了，以最直接的方式。

　　因为我知道无论在再怎么伪装都会被他识破。

　　我是那么了解他，就如同了解自己一样。

　　他用的当然是剑，君子之剑，神捕之剑。

　　只有生活在黑暗中的杀手才用刀，像他这种永远站在阳光下的人才配用剑，正义之剑。

　　而我选择用我的脖子。

　　剑气刺伤我的颈，剑尖却停住。

　　鲜血像虫子般掉落。

　　我忽然明白，我败了，不是败给他，而是败给了我自己。

　　我了解他就如同了解自己一样，我清楚的知道当他看到我这张脸，当他看清我的眼睛，一定会停下来，一定不会下杀手，而我故意用我的脖子去挡他的剑，等的就是这一刻，我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杀死他。

　　他已转身，我知道我永远也学不来她的淡然与妩媚。

　　淡然杀人，妩媚独醉。

　　因为我知道他其实是个可怜人，我看得到他光环的背后那颗沉在黑暗中的心，他本不适合这阳光，他本该是夜的精髓，夜的灵。

　　在更多年以后，我常去茶馆听故事，最喜欢听的是江湖中流传最广的紫衣修罗、星月楼主血战黎天、无印的故事，那本是我最熟悉的故事。

　　——有些东西，一旦刻入记忆，便再也无法抹去。

　　只是如今说故事的人还在，听故事的人却已不知何处。

　　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已是个无情的人，偏叫要向东走的人往西去，偏叫要往西去的人向东走。

　　我要他们永不回头。

　　我也没有回头。

　　我只希望在弥留之际，能宁静的躺在一个人的怀中，如她一般淡然切妩媚的说上一句，“你看那月儿，好美，好美……”

　　无论是刀还是剑，谁都好。

　　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