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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雨与稻田与悲鸣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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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后怕还是有的。以至于连续雨弦回去后的好几天都有些惴惴不安。万一印宿伯无耻的找闻夫人告状,雨弦自己都不敢确定下场会是什么样子。她没有资格问责印宿伯的任何。起码目前的状况是这样的。
不过还好,风平浪静了几天后,连雨弦都快忘了灯笼的那件事。
[二]
水悦特意让秦湘婉指导雨弦的琴技。这个举动让两个人都感到莫名。除开那天之外,她们两个人很少有交集。不知道水悦怎么会突然心血来潮把她们两个凑到一起。
秦湘婉坐到雨弦身边,让她先弹一边《春香曲》。雨弦弹了一遍下来,回头望着秦湘婉,见她紧锁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不算太差。不如先练习一阵拨弦。”说着秦湘婉就给出了一个示范。
她用手轻轻的一根一根拨着弦,逐渐加大力度。她弹得流畅,声音也很好听。
雨弦按她说的去做。练了一会好像真的有些成效。相比起雨弦的略微兴奋,秦湘婉倒一副平静的样子。
“我小时候就是这么练的。是我自己想到的法子。”秦湘婉说道,“你底子不好,太快练曲其实未必是好事。有空还是多练基础。”
雨弦认真的点头。
下了琴课后雨弦被水悦留了下来。墨弦很想靠近,但碍于种种只敢远远的望着。
雨弦其实已经料想到水悦会和她说些什么。果不其然,水悦先是叹了口气,放下乐谱看着她说,“庙会的事,你该不会还在介意吧。”
雨弦低着头没有答,她心里在捉摸是不是印宿伯让水悦来做和事佬的。
“印公子没别的意思。那么多女孩子就你没有灯笼,他只是想帮帮你。”
雨弦都有些懒得回他的话。沉了口气才说,“换个灯笼一个纸片就够了?帮人也要有诚意。不是说说就算了的。”
水悦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想了想又说,“谢涟颜从小就是和印宿伯一起长大的。他们之间就像兄妹一样。你如果介意,我回头和印公子说说。”
雨弦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平淡的回答道,“印公子和谁犹如兄妹与我有什么关系?我都不知道你们在介怀什么。”
其实只是一句话的事,雨弦一直不明白印宿伯做这些的原因是什么。
水悦苦笑了一下,收好乐谱之后才继续说道,“闻家和印家的关系比你想象的复杂。闻老爷被陷害其实暗中也替印家挡了一劫。印公子做这些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替印家报恩。你老老实实接受就
好了。”
[三]
以前还不觉得,自从庙会那天见到谢涟颜后,雨弦忽然觉得在四处都能遇见她。
雨弦和水悦简单的说了几句后从课室里走出来。正准备找墨弦会合的时候忽然就看到了谢涟颜。
她正和另一个女孩子在谈论一首刚学的诗。内容雨弦听不懂,但是貌似很高深的样子。
不想和她撞个满怀,雨弦赶紧转身准备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身子刚转了个方向,突然就听到谢涟颜的好友问了句,“你不是见到印公子定亲的姑娘了么。怎样的?”
谢涟颜沉吟了好久才说,“……也就一般吧。样貌平平,看上去也没什么学识的样子。”
谢涟颜的好友笑了出来,“那你的胜算不是大多了?”
谢涟颜赶紧辩白道,“什么呀,我和他真的形同兄妹!”
很多年后,当雨弦在谢涟颜的婚礼上再次想起这句话的时候,霎那间觉得很多事情也许真的是冥冥中注定的。
[四]
雨弦按照秦湘婉教她的练习了一段时间后,连墨弦都说成果显著。
有成果自然是好的。可她也明白,就算有进步,但是离墨弦她们的程度还远得不止一点两点。
“其实你也别急,每天坚持练的话总会有赶上的一天的。”秦湘婉一边翻着书一边语气冰冷的安慰着雨弦。
和秦湘婉接触之前,雨弦对她印象只停留在觉得她是个怪人上面。随着彼此之间了解的更多,雨弦慢慢觉得秦湘婉似乎并非她想象的那么孤僻。
“平时你在课室从来不说话。”雨弦在休息的空档问道。
没想到秦湘婉难得的笑了笑,“说得你好像经常说话似的。”
雨弦愣了愣,随后也笑了。
平日里她除了和墨弦还有卞窈窕交谈,和其他人也是从来不说话的。
“我们在花信轩算是一类人。你心里明白的吧。”
雨弦不得不承认,点了点头,“但是既然逃避不了,就只能去面对。”
“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并非每个人都能做到。”秦湘婉垂下头,“就像我,已经没办法再鼓起勇气了。”
[五]
诗词研习课上先生提了秦湘婉的问。问题并不难,只是让她解读诗人所表达的意境。
秦湘婉一如既往地答了句“不知道”就想坐下。周遭传出了嗤笑声。有人讽刺道,“就这点脑
子,难怪连个伙夫都不要她。”
课室里本身就静默一片,几声附和的嘲笑声就显得尤为突兀。
卞窈窕忽然就从座位上跳了一起来,一把揪起刚才取笑秦湘婉的人。墨弦着急起来,连忙过去阻止,“你还想复读下去么!”
先生瞪着眼怒斥着卞窈窕让她坐好。卞窈窕愤愤地放下手,咒骂了一句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雨弦撇了秦湘婉一眼,见她满脸震惊。
课后秦湘婉去找了卞窈窕。用冷漠的语气说出带着无奈意味的话。她说,“你何必为我这么做。”
卞窈窕却满不在意,摆摆手说,“虽然你过去确实做过错事,不过老是揪着人过去的一点破事不放有什么意思。你又没招惹到谁。她们那几个老这么做,不给点颜色瞧瞧还真当自己山大王
了。”
秦湘婉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若是她们家的人生气了找你麻烦,你能不能在花信轩待下去都是个问题。”
“哎哟,我家好歹也是行武世家。男子汉要讲义气,女孩子为什么就一定要事不关己。江湖本来就不单单是男人的,你放心,如果真的有那天,我也不会怪你的。”
秦湘婉的眼神柔和下来,“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卞窈窕哑着嗓子也回了句,“彼此彼此。”
墨弦在旁边和雨弦会意的一笑。雨弦这才明白为什么从小就被闻夫人教导上等礼节的墨弦可以忍受得了卞窈窕的粗俗。抛开不讲礼法这点,卞窈窕简直是千年难遇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