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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康熙四十三年选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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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高抬,吴玉凤不禁往后一缩,还好缰绳勒的紧,没有踏在她的身上,不然说死也不为过。
只是片刻的惊吓,吴玉凤就赶紧重新跪在那里求救,“求求你们,救救我妹妹,求求你们……”
听见她的哭声,马上穿着月牙白锦缎玉服的男子眉头皱了起来,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就听见“砰”的一声,旁边酒楼一个黑影被扔了出来,摔在地上的时候,吴玉凤哭着喊了出来,“家明哥……”
琪萱刚跑到门口就看见邵家明被打的吐血,那刺眼的血迹,让她这个人充满了戾气,眼神中的杀气让骑在马上的那位身穿月牙白长衫的男子身体一颤,“我杀了你们。”
琪萱一声厉吼,手里还拿着一把剔骨刀,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你夺来的,那样子就像一个修罗,充满了煞气,凌乱的发丝让她除了有一丝狼狈,还有着一种令人惧怕的恐惧。
“你,你想干什么,拉住她,把这个女人给我拉住……”那个原来嚣张跋扈的纨绔少爷,这时好像丧家之犬,被琪萱握刀撵的狼狈乱窜,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摔了过去,而这时琪萱逮到了机会,就像一只豹子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银光一闪,眼看着就要见血,可以下一刻,一只手臂挡在她的面前,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捞了起来,力道之大,让琪萱整个人晃了一圈,倒在那人怀中,可是心中的那份警惕和憎恶,让她持刀刺了过去。
“八哥,小心。”另一个骑在马上的紫衫锦袍的男子,看到这一幕吃惊的大喝。
月牙白的锦袍男子,一把握住琪萱的手臂,看着近在咫尺的匕首,他眉头皱起,“姑娘,手下留情,我不是要伤你的人。”
看着眼前的男子,眉间虽然皱起有着忧虑,但是担忧更为让人动容,琪萱受伤的力道慢慢的卸了下来,那男子露出一抹微笑,犹如秋日阳光,冷气中透着润人心肺的温暖。
“敢打本大爷,我杀了你们……”那个跌在地上的龌蹉男人,这时已经站了起来,刚起来就脸色狰狞的一拳打了过来,那紫衫男子一看,立刻飞身下马,一脚提了过去,那男人还没有碰到琪萱他们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地上,哀嚎起来。
“胆子不小,敢打我八哥,找死。”那紫衫锦袍男子也是一个暴脾气,身手也算敏捷,几下就把那几个嚣张跋扈的京城公子哥教训的跪地求饶。
“姑娘,你没事吧?”琪萱看着那几个男人被打的面目全非,心中的恨骤然抽离,手上的刀应声掉了下去,隐忍着心中的惊恐和颤抖摇摇头,“我,没事。”
月牙白男子感觉她能站稳,赶紧松开了手,但是看见琪萱手腕上的一抹红色伤痕,眼神闪过一丝怜惜,“姑娘,你受伤了,以后这样凶器不要拿在手上,杀人不适合女人,会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只是一句忠告,却让琪萱心头一颤,惊愕看着面前的男人,明净白皙的脸庞,浓密的眉角微微上扬,眼神清澈如水,泛着清雅的色泽,高挺的鼻梁,柔美的唇形,整个人翩翩如若水,透着一种高贵优雅气息,这种感觉让琪萱既熟悉又陌生,她眼神疑惑的打量着他,心中却出现一个声音告诉她:他的眉毛应该是斜飞的英挺剑眉,黝黑深邃的眼眸中蕴藏着锐利的光芒,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透着冷俊,如果面前的这个人是温暖如夏日阳光,那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就是如冬日寒冰,冷的让人发颤,可是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她会想到这样一个男人,痛,好痛,真的好痛……
“啊……”一声凄厉的喊声,让周围的人大惊失色,“琪萱,琪萱,你怎么了?琪萱……”
听见声音,那两名穿着锦袍长衫的男子也是一惊,刚刚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对着他们大喊,眼神中的痛苦,让人既害怕又担忧。
“八哥,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救了她,她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紫衫锦袍的男子一脸的茫然,圆鼓鼓的脑袋,满是问号。
“快找大夫,先救人再说。”那穿着月牙白的男子,眼神透着疑惑,如果他没有看错,这个女人一直是在打量她,眼神充满了探究和疑惑,期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叫起来,他并不是充满好奇心的男人,不过这样的反应终是让他记忆犹新。
琪萱这一昏迷就是三天,大夫每天都来,嘱咐着吴玉凤,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受刺激了,再这样几次,她的性命不保,而吴玉凤也是天天以泪洗面,要知道如此她就不出去玩了,不然哪会惹出这么多的事?
“我不能死,不能死,救我,救我……”
突然传来轻微的呢喃声,吴玉凤赶紧抬起头看了过去,看见琪萱动了,她欣喜若狂,“琪萱,你醒醒,醒醒,我是玉凤姐,我在这,你醒醒……”
模糊的视线,有些耀眼的光芒,琪萱挣扎了几次,才渐渐的看清楚面前的人,看见吴玉凤担忧的眼神,她淡淡的一笑,“玉凤姐。”
“琪萱你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会死了呢。”吴玉凤见琪萱能说话了,不顾一切的大哭起来,那声音让琪萱有些无奈。
康熙四十二年,这一年只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索额图的被圈禁,最后死于牢中,这事一发,朝堂上的格局立刻变了,左相明珠和安亲王的势力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平衡点,而站在朝堂上的两人只是相识一笑,心照不宣,在政治面前,他们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而这就是他们新的起点。
“九哥,听说马上就要选秀了,这回你可有看好的女子?”胤誐走在胤禟的身边,笑嘻嘻的问着,最近日子过的比较清闲,能让他有兴趣的只有这事了。
胤禟轻笑的憋了他一眼,打趣的说:“老十,你这是开窍了?也想女人了?是不是想让皇阿玛给你赐个十福晋,好好管管你这不上进的性子?”
“九哥,你这话说的,我哪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你和八哥。”胤誐说着面露难色,“九哥,其实你还好,九福晋的人选皇阿玛早就定下来了,只是走个过场,而且你也有了两个美娇娘陪伴,倒是不打紧,可是八哥这都成亲三年了,八嫂居然一无所出,实在说不过去,而八哥还不纳妾,因为这事,皇阿玛都发了几通脾气,说他惧内,这话也太不好听了。”
胤禟唇角一扬,拿着扇子照着胤誐的头上打了过去,“呦呵,九哥我还真是看错你了,八哥的事你都敢管,有两下子,说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胤誐憨憨的一笑,讨好的说:“九哥,我哪有什么想法?如果要是有个秀女长的如九哥一般这样,我还真能有想法。”
胤禟一听瞪了他一眼,这个该死的老十居然拿他比女人,不想活了。
胤誐看见他刺骨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是九哥就是美啊,比女人还美,简直俊美绝伦,脸如镌刻般五官分明,一双英挺浓密的眉毛下却是一对颀长的桃花眼,流转生辉,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只要微微露出笑意就会另人目眩。要说他也没有说错,可是九哥就是不愿意听,也是,哪有男人喜欢把自己比作女人的?怪只怪九哥长的太过意外。
“九哥,你别生气,我这还真有一件事要说。”胤誐赶紧打哈哈,移开胤禟的注意力,“九哥,你没有发现最近几天八哥好像有心事吗?”
胤禟想了一下,最近八哥确是有些反常,他说话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很不集中,好像神游天外一样,稍有懈怠。
“怎么了?你看出什么没头了?”
胤誐赶紧在他耳边说:“弄不好,八哥有心上人了。”
“你说什么?”不是胤禟不信,可是有些突然,三年都没行动的八哥,居然突然有心上人了?
“那个女人是谁?哪家的千金?”
胤誐赶紧把他们前几天在酒楼碰见的事说了一遍,说完,胤禟陷入深思,好一会儿才说:“你说的是真的?那女人突然就叫了?不是有什么病吧?”
“那女人最后确实晕了,不过八哥让我找大夫,我留了一个心眼,又派人去问过了,那大夫说只是受了惊吓,要我说,不是什么大病,你想啊,随便找个女子,遇到那几个泼皮的公子哥,不吓到才怪呢。”
“听你这么说,那你也知道那家人是什么人了?”
胤誐点点头,“知道,是正蓝旗通义大夫穆成额大人家的包衣,在京城住了两年多了,做事本分,受的赏识。”
“那他家的女儿应该在这次秀女之列?”胤禟有些上心了,他也觉得这几年八哥过的有些苦,如果真是看上了,倒是件好事。
“恩,我打听过,吴家的女儿叫玉凤,已经列入备选的秀女了,不过她好像订了婚。”
胤禟摇摇头,“这个不打紧,只要她还没有成亲,一切都有余地。”
“九哥,那你是同意了?觉得我这个想法可行?”胤誐欣喜的问了一句,不过又有些担忧,“九哥,三旗包衣你也知道,只能做宫女,哪能上大殿之上,如果想让皇阿玛立刻指婚,恐怕要等。”胤誐的话,胤禟并不顾虑,“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八哥看上,到时候求了皇阿玛,那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现在你派人去和吴家定亲的那家人说说,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好嘞,九哥,你就瞧好吧。”
两天后的吴家,简直是闹的天翻地覆,“我不去选秀,不去,爹,我是有婚约的女子,不再秀女之列,为什么要让我去?”吴玉凤哭的嗓子都哑了,她是要做新娘子的,她从来没有想过入宫,她只要和家明哥在一起,过着简单的日子,为什么老天不允?
“玉凤,爹也没有办法,大人突然传话,说是宗府少了一名秀女,让再找一名适龄女子替补,而适龄的秀女,只有你一人,你让爹怎么办?还有邵家昨天传来消息,说是要居家迁往江南,婚约之事暂时搁置,这就坐实了你秀女的身份,爹也是没有办法。”吴守信也不希望女儿入宫,一进宫门深似海,他怎么舍得让女儿受苦,何况他们还是包衣的身份,十年,整整十年的宫女生涯,出来也是老姑娘了,哪还有良缘啊?
听着屋内父女的哭声,琪萱心中难过不已,犹如刀割一般,当下她就跑了出去,直奔邵家明在京城落脚的客栈,可是看见邵家明的时候,她心头一震,这是玉凤姐的家明哥吗?邵家明整个人瘦了一圈,原本身上就有伤,但是却不好好吃药,弄的现在脸色苍白,更是让人心酸不已。
琪萱没有跟邵家明说话,他身边的小厮已经把话都说了,“琪萱姑娘,不是我们家少爷不娶,是不能娶,上面传来消息,少爷有心无力啊,秀女那是皇上的女人,就算定亲,只要上面的一句话,婚约便是一张废纸,现在我们家老爷和夫人急的也跟着病了,没有办法了。”
琪萱回到吴府,心中总是想起吴玉凤的哭声和邵家明的憔悴,但是不及她多想,一个婆子就急忙的跑了出去,看着她慌张的样子,琪萱赶紧拉住她问了一句,可是听见她的回答,她赶紧跑进内院,“玉凤姐,玉凤姐……”
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吴玉凤,琪萱的眼泪掉了下来,“玉凤姐,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能上吊啊?”
吴玉凤慢慢的苏醒过来,不过那乌咽的声音还是透着绝望和无助,琪萱看着生不如死的吴玉凤,咬紧牙关,紧紧的抱住她,轻声在她耳边说:“玉凤姐,你放心,我帮你,我一定让你嫁给家明哥。”
听见琪萱的话,吴玉凤停止了哭声,她眼中含泪的望着她,“琪萱,你说什么?”
琪萱好像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句的说:“我替你入宫。”
李代桃僵,这个计划琪萱一说出来,吴守信就是一惊,赶紧摇摇头,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万一出事,后果不堪设想。可是琪萱的话,还是说服了他,“吴老爷,不管你答不答应,玉凤姐如果不嫁给家明哥,她都会死,难道你要看自己唯一的女儿去死吗?”
经过两家的筹划,婚礼定在三天后,琪萱被吴守信收为义女,因为吴玉凤要进宫选秀,所以和邵家的婚约,由琪萱代嫁,邵家因为举家迁移,所以婚礼匆忙了一些,也没有搁置。
晚上,看着吴玉凤流个不停的眼泪,琪萱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玉凤姐,别哭了,你应该笑,明天你就是新娘子了,今天要是把眼睛哭肿了就不好。”
“琪萱,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的就失去家明哥了。”吴玉凤对于琪萱有着深深的歉疚,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弥补她,最后只能说句谢谢。
“玉凤姐,不要说谢谢,如果你真想谢我,那就让自己幸福吧,你幸福,我就高兴。”
“琪萱,琪萱,我舍不得你,希望、希望以后我们姐妹还有缘相见。”琪萱搂着哭泣的吴玉凤,知道她这是真心话,可是她的心中却默默低语:玉凤姐,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永不相见,这样你才会真的幸福,而我们才能换得一生的平安。
第二天,吴玉凤以琪萱的名字走进了花轿,花轿敲锣打鼓的从吴府出去,琪萱站在吴玉凤的阁楼内,透着窗缝看着那大红的花轿心中一阵酸楚,那喜庆的红色好像刺痛了她心中那模糊的记忆,眼泪不住的流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样的痛?
痛的几近昏厥的时候,琪萱突然握住脖子上那条奇怪的链坠,一瞬间她好像找到了一个支撑点,看着那奇怪的链坠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虽然痛苦,但却有着深深的依恋。
第二天,宫中的文书到了吴家,吴玉凤要进宫选秀,吴守信走到琪萱的面前要给她下跪,却让琪萱赶紧扶起,“吴老爷,我受不起。”
“琪萱谢谢你救了玉凤,这一跪你受得起。”
琪萱含着眼泪摇摇头,“吴老爷,你们对我已经够好的了,我这样做是应该的,我走了以后,你也找个借口离开这里吧,去找玉凤姐,从此改名换姓,不要再回来了。”
吴守信点点头,“恩,我知道,我已经安排好了,难得你这孩子考虑周到,孩子,这些银子带上吧,这也是我们唯一能为你做的了,宫中险恶,你要步步小心。”
琪萱知道吴守信是个好人,也知道这些银子对吴家来说是很大一笔支出,不过她还是收下了,她心中清楚,在那个地方,银子就是命,如果没有银子,也许命就会如蝼蚁一般,连个缝隙都没有,然后被人狠狠地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