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嫣宁》小掌柜

11、挣扎

　　第十章

　　嫣宁惊得往后退。其实她更想扭身就跑，甚至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出现清晰的逃跑路径，但是她终究只是抬抬脚跟往后退了一小步。也仅仅是这巴掌大的一小步，就顺利的把宇文泱挂在脸上的笑给撕裂开来。

　　“还想跑？”他挑眉，目光冷厉如刀，狠狠剜着她的皮肉。

　　嫣宁将手背到身后用力交握。她怕生，即使眼前的男子生得眉目如画，又是一身出尘如仙的气韵，在她眼里仍旧是可怕的陌生人。如果不是她清楚的知道眼泪无用，恐怕早就哭出来了。所以此刻她强自忍耐着，把所有的表情都冰封了，脸上只剩寡淡的神色。
　　“我，我是，你要找，找的血观音。”嫣宁动了动嘴唇，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宇文泱自然是听不见的，他凝望着她，墨色双瞳如琉璃珠一般剔透，满载凛凛寒光。

　　五年，足够岁月在任何人身上留下痕迹，或者在心上或者在身上。可是站在宇文泱眼前的女子，独独享受了岁月的宽待，依旧肤若凝脂，娇美柔嫩。甚至她连眼神都是清澈的，没叫一丝怨恨污了去。
　　宇文泱不禁想：老天爷总算仁慈，剥夺了她的所有，却最终把她傲人的美貌留下了。

　　嫣宁等了又等，见对面的男人始终如雕像一般毫无反应，内心便越发忐忑不安起来。她忍不住抬了脚，又打算往后退。
　　忽闻‘嗖’的一声，只见一抹银芒从宇文泱指间飞出，直直没入嫣宁脚旁的泥土。待她低头看见那是一枚匕首时，差点腿软得瘫在地上。
　　“阮嫣宁，你的脚若是再动一动，朕便削了它！”冷硬的警告声带着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野蛮，连宇文泱自己都未曾发觉。

　　嫣宁咬着唇，发红的眼眶热辣辣的，显见已是蓄满泪水。她把头压得更低，泪珠砸下来落在衣袖上，令模糊的视线瞬间清晰，那把闪着冷光的匕首在她眼里也就越发鲜明了。
　　“还会有第二把刀吗？”她呐呐的，声音仍旧很小，似是完全说给自己听的。不等对面的人回应，她已经弯腰将脚边的匕首拔起牢牢握在掌心。
　　宇文泱皱眉，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握刀的手，内心忽然翻腾上一股焦躁的情绪。他开始不安，犹如五年前最后见到她的那一天。
　　“我在来这里的路上闻到很浓的血腥味。”嫣宁握紧手里的匕首，似乎有武器在手能让她觉得安心，进而生出与他对话的勇气，“是你做的吗？为了找血观音，你要杀光药王谷所有的人吗？”
　　宇文泱蹙眉看着她，把她脸上的怯懦和无辜一起看进心底里去，久久不语。

　　嫣宁举起手里的匕首指着他，“是你吗？”
　　站在梨树下的男子似乎有些恍惚，俊美精致的五官里渐渐浮上一层淡漠的神情，“宁儿，朕需要你的血去救一个人。”

　　嫣宁蓦地面色一白，脑海中有段糟糕的黑色记忆冒出来，令她惧怕得几乎握不住匕首。她略有些无助的看着他，结结巴巴的问：“你，你要，我的血？”
　　宇文泱点头，面色沉寂，浑身散发着冷厉的威严气息。
　　嫣宁低头缓缓将匕首架上自己的手腕，锋利的刀刃舔着她白皙的皮肤轻轻一划便割开道血口子。她怕见红，此刻压根不敢看自己的伤口，只是扬高了下巴哆哆嗦嗦的问：“这，这些，够吗？”
　　啪嗒——宇文泱眼睁睁看着那截皓白玉腕上流出鲜艳的红，明明血滴在泥土里是没有声音的，他却能够听见无比清晰的震荡声。

　　他的脸色立时难看起来，冷冷质问：“阮嫣宁，你故意的？”
　　嫣宁被他吓得手一抖，搁在手腕上的刀刃斜着切入皮肤，立刻弄出第二道血口子来。
　　宇文泱只是僵了一瞬，再一个眨眼的功夫，他的人已经移到嫣宁身前劈手夺过刀刃远远的扔了出去。
　　嫣宁瞪着近在身前的他，怕得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的哆嗦，像是冷到极点，连唇瓣都褪至青白的颜色。
　　宇文泱一把扯住她流血的手腕快速为她点穴封住血脉，又握紧了她的手腕用掌心压着伤口止血，他才略感定心的抬头。

　　当这位孤傲帝王的目光触到眼前那张娇嫩脸庞时，他的心陡然疼了一下。眼前的女子，他熟悉的只有这张脸，而挂在这张脸上的表情却令他极其陌生。
　　宇文泱屏住了呼吸，这要是在今天以前有谁来告诉他，阮嫣宁怕他，见到他会露出比见了鬼还恐惧的神情，他一定会当成笑话来听——本来么，堂堂名门之后的千金小姐，又是誉满京都的才女，那份傲气怕是寻常男儿都比不上。何况他对她向来是一味的娇纵，即使最后伤了她的心，也只见过她的怨恨和不屑，哪里会……
　　“你在害怕？怕什么？”他憋着气质问她，见她又要往后退干脆一把将人捞进怀里紧紧箍住她的腰。

　　嫣宁咬住唇，看着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给他问得有点委屈。她尽量克制着颤抖的身体，用力眨眼再眨眼，硬是把泪水都逼回去，才小声问：“你，不是要我的血救人？”
　　这句话俨然成了点炮的火苗，一下就蹦到宇文泱心里把他性格里最暴戾的那一面给诱发了。
　　“所以你就当着朕的面割脉？你故意给朕难堪是不是？”问这句话的时候，他忍不住把嫣宁的手腕握得更紧。眼见着她因为疼又从眼底浮出一层泪光，他才满意，仿佛只有这样能抚平内心的那股怒气。
　　“我，我，没，没有……”嫣宁几乎是带着哭腔在说话了，泪水含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样子，看起来份外可怜。
　　“你有！”他盯着她的眼睛，冷酷的一字一字道，“阮嫣宁，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朕更了解你。也只有你，会把对朕的怨恨表露得如此怵目惊心！”

　　嫣宁抖了抖唇，无辜又委屈的看着他，“我，我，我不姓阮。你，你，你认错人……”
　　宇文泱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把心底那股焦躁感强压下去。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如玉面孔上已经有了笑容，只不过这抹笑容里有着嫣宁看不懂的危险气息：“呵呵，朕认错了人？”
　　嫣宁正想点头却被他一把捏住下巴，还未等她挣开，他的唇瓣已经强压下来。她只感觉到两片温热而濡湿的唇与自己的唇密实贴合，有灵活的舌顺着她微微开合的唇缝钻进来，在她合上牙关以前迅猛的冲进来侵袭她的口腔内部。
　　被如此对待，嫣宁更是怕得不行。睫毛不住的颤动，泪水一下就从发红的眼眶里冲出来流下两行晶莹水迹。

　　宇文泱尝到唇上的咸涩，松手放开她，微微蹙眉。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脆弱的阮嫣宁——如同被暴雨浸淫的娇花，有种诱人蹂躏的艳色。
　　然而嫣宁头一低抬手将腮边泪水擦去后，便将这份艳色也一同抹去了。
　　宇文泱低头，眼中泛起温柔的暖意。他抬手将她颊边的发丝撩起别到她的耳后，柔声道：“宁儿，跟朕回京都去，过去的种种朕不会计较，连同你的族人朕也可以赦免。”
　　嫣宁愣愣的看着他，实在不懂这个男人何以忽然变得如此温柔。她只能老老实实的摇头，说：“我不要离开药王谷。”

　　宇文泱顿时心头一冷，出手就抓住她脑后长发，恨恨的威胁：“不怕朕杀光这山谷里的所有人么？”
　　嫣宁只觉得头皮被揪得生疼，一时间，眼睛里又蓄上泪来。偏偏宇文泱认定她是在做戏，下力越发凶狠。
　　“疼……”嫣宁哭了起来，伸手去抓他的臂膀，怯生生的喊：“好疼……”

　　宇文泱冷冷的看着她，微微放松手劲正要再逼问，却不知怎地臂上忽然有一点刺痛感，类似蚊虫叮咬。紧接着，他便察觉那点刺痛感迅速向整个手臂扩散，仿佛千万只蚂蚁钻进了皮肉里，跟随着流动的血液转瞬跑遍四肢百骸。
　　噗通——宇文泱倒下地的时候，双眼里闪过一抹不敢置信的讶色。站在他旁边的嫣宁犹自哭泣，仍在嘀咕着“疼”“太疼了”之类的字眼。
　　他张了张口，发现这种麻痹感已经蔓延全身，就连舌头也僵得动不了，致使他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唔’‘嗯’声。

　　嫣宁揉着哭红的眼睛蹲下身来，好半天才止住眼泪，改而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一抽一抽的说：“我，我被你抓着，太疼了。而，而且，你也，也不要我的血。所，所以，我，我要回去了。”
　　她说着话就朝宇文泱伸出手去，纤细白嫩的手指在他衣袖上摸索一阵，再抬起来的时候指间多了枚牛毛粗细的银针。
　　宇文泱的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阴狠又暴怒，简直像是要吃人。嫣宁又被他吓住，哆哆嗦嗦的站起来，一边后退一边颤着声儿解释：“只，只是麻药，不，不是毒。对，对……对不起！”

　　当最后三个字音落地的时候，宇文泱的视野里早已没了人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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