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瓜田李下》莫璇卿

6、第五章

　　王大嫂来李大娘家后园子摘点菜叶子，两个人在后园忙活了一会儿，王大嫂就要告辞，两人刚走到门口，还没推开木栅栏，就看见芊娘从门前走过。

　　“她不是跟人私奔了么？”李大娘手里拿着葵花籽，一边说一边磕着。

　　“谁知道，八成是受了嫌弃。谁能愿意娶她啊，找死么？”

　　“我看那，那男人让她给克死了也说不定，就这么回来，保不准身子都不干净了。”

　　“就她，身子干净也嫁不出去！”王大嫂往地上啐了一口，故意扯大了嗓门喊道。

　　李大娘一巴掌打在了王大嫂的胳膊上，“我说王家嫂子，你倒是小点声喂！”

　　“我就是让她听到，省的她到处勾引男人，你看她走路那没骨头的样子，我说李大娘你得和我一样，回去告诉大牛，别被他勾了去。”

　　“晓得啦，这不寻思明年初就给他说一房媳妇，早点抱上孙子，我也可以安心那。”李大娘一想起抱孙子，满脸褶子都扭开了花。

　　“那行，大娘我先回去啦，我家宝柱我也得回去说说他，走啦。”

　　“诶！”

　　芊娘自然听到了她们说的话，感情一回来就有人拿这话呕自己，在青楼呆了四年，要是有骨头才怪，现在就是想改回来那也不是一招一夕的事，勾引？勾引谁也不敢勾引你们家的儿子，有这样的婆婆那真是媳妇们倒了八辈子的霉。

　　芊娘以前在村里柔柔弱弱的，没少受村里人白眼，又因为那几年寄人篱下的生活，所以一直谨小慎微，婶子的打骂都受着，打不还手，骂也不还口，叔叔在的时候会帮着劝劝，不在的时候自从自己的娘亲去世了，这些闲言碎语更是变本加厉，自己是被逼得实在没法子了，后来受了贾货郎鼓动才离开的桃源村。

　　芊娘这次回来，可不想在呆在叔叔家里受婶子的气，也懒得应对自己堂妹妹尹春桃的冷嘲热讽，累死累活也不讨好，说什么也要搬出来，起码能清静些。

　　进了桃源村从村头数起第五个房子就是芊娘的家，木头门并没有比两边的栅栏要高上多少，从门外垫个脚就能看见院子里的全貌。

　　算上重生之前的日子芊娘已经有整整六年有余没有在这个家住过了。

　　“吱嘎”一声将木门推开，芊娘见院里的摆设还一如往昔，猪棚里的猪给了几年前被二婶子卖了给大姐置办嫁妆，那是她一手养大的猪，还记得那时自己哭了好久，也求了好久，但是没办法，二叔家也穷，没有钱给大姐当嫁妆，嫁妆少了，嫁了过去会让大姐在婆家抬不起头来，所以那个时候芊娘眼睁睁的看着二婶子将猪给拉走，哭得撕心裂肺，而自己被二婶子骂，说是小白眼狼，吃她的住她的却不知道回报。

　　芊娘见娘亲当年酿酒的酒具还在院子中央偏右的地方放着，一如当年，芊娘依稀还能记起娘亲端着酒坛子站在煮酒器下面接酒的场景，娘亲喜欢喝酒，但是芊娘很少见过娘亲醉过，除了每年自己生辰那天，娘亲喝的格外多。娘亲总跟她说父亲以前每年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陪她一起喝上几盅，做两盘凉拌的青菜，说些体己话。

　　芊娘的体质与娘亲正好相反，芊娘很容易喝醉，所以芊娘跟着娘亲酿酒的时候，娘亲尝酒总是一碗一碗的喝，而她每次只是跟着娘亲喝上那么一小口。那时候自己是要把这些酒具带到二叔家的，也是婶子不让，说她一个小屁孩懂什么酿酒，你要是敢把这破岗，破罐的搬来占地方，我就给你砸了，竟拿粮食来挥霍。

　　其实爹爹去世前是给她们母女两个留了二亩良田，对于酿酒的食材和满足她自己的温饱真的是绰绰有余，但是那时候自己小也种不了多少地，所以自从去了二叔家生活，这地就一直是二叔在帮着自己种，自己没有银子，也是二叔家出的钱买的种子和秧苗，二婶子对于这件事倒是很乐呵，以至于刚到他们家那两天对她的态度还算不错。

　　二叔家有三亩地，加上爹娘留给她的两亩一共是五亩地，大姐嫁了出去，地里产的粮食，除了上交赋税的，剩下的她们四口人都吃不了，二叔本来想把剩下的粮食拿给芊娘学着酿酒，自从她娘不在了，她的手艺也早就跟着生疏了，但是二婶子就让二叔拿到集市上去换了两匹布，闹了好久，还是自己怕二叔觉得为难，才劝二叔去的集市，二叔那几年总觉得亏欠自己，后来二婶子便拿了那两匹布给她自己和春桃做了两件新衣裳。

　　芊娘还记得原来墙角的鸡窝里有一只鸡，那时候芊娘还小，喜欢抱着那只鸡在村里到处乱走，村尾的吕大爷，一看见小芊娘抱着鸡，就扮着鬼脸吓唬她，说狼来啦，要把小鸡叼走。小芊娘每次一听到这个说辞就抱着小鸡颠颠颠的往回跑，跑进家门急忙把门插上，就怕狼追了过来。芊娘还喜欢蹲在鸡窝旁看着小鸡孵蛋，每次小鸡咯咯哒一叫，芊娘就乐的不行，也跟着咯咯哒的乱叫，然后把热乎乎的鸡蛋从鸡窝里捡了出来，就跑去拿给娘亲看，只要小鸡一下蛋，芊娘就会有鸡蛋糕吃。

　　直到自己有一回生病，娘亲拿了小鸡跟大夫抵了诊费，自此芊娘的病是好了，但是美好的鸡蛋生活却断了线。

　　芊娘走进屋子里，见屋里的摆设也没有变，墙上还挂着当年那个烟斗，芊娘知道那是爹爹留下的东西。以前芊娘问过娘亲那是做什么用的，娘亲说爹爹以前年轻的时候随大流种过烟草，挣过一些小钱，后来这地方发过一次大水，都淹了，村子里好多家从那次起都赔了本，于是都不干了，开始本本分分的种田，爹爹在那个时候便喜欢没事卷着烟丝，抽上几口，嘴里吐出几个圈圈，就会感觉浑身都是干劲，爹爹也有年轻的时候。

　　芊娘走到土炕边，想起小时候生活往炕洞里扔土豆，解着生火的功夫把土豆烤熟，然后用柴火棍子再将它扒拉出来，捧在手里啃着吃，直烫的自己一会儿吹手，一会儿用手捏住耳朵，直呵气。小时候的自己好似什么也不懂，不懂外界的嬉笑怒骂，不懂生活的心酸苦辣，每天活在自己的小日子里无忧无虑的，那是自己的童年。

　　芊娘已经打定主意要回来自己生活了，上辈子的自己就不是个认命的人，虽然一直折腾到最后也没改变了最终的命运，含恨而终，但是既然老天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就断不能让自己一直憋屈着活着。芊娘想，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从此就是自己的人生宗旨。

　　既然要搬回来住，那就得着手让自己唯一的家从此焕然一新，于是抗着水桶就跑到溪边打了两桶水，说干就干，手开始麻利起来，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洗洗涮涮下来就到了晚上，芊娘吃了点路上带着的干粮，就累得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芊娘就去了二叔家，二叔正在院子里劈柴火，看见芊娘，委实惊讶，激动地老脸皱纹更深了，忙拽着芊娘进了屋子。

　　她二婶子见院子里的劈柴声突然间停了，刚要扯脖子喊上两嗓子，作死啊，柴不劈完了，晚上拿什么做饭。

　　她刚站起来叉着腰嘴张的大大的，还没发出声音，见她家男人走了进来，后头拽着的不就是那个拖油瓶，嘴慌忙收住势态，突然闭上了。

　　然后觉得自己刚才得惊讶掉了自己的面子，又扯着脖子喊道：“哟，我倒是谁来啦，原来是那个喂不饱的白眼狼啊，放在自己家里养了好几年，结果卷了银子跑去养汉子去了。”

　　“行了，芊娘刚回来，你就不能少说几句。”二叔受不了她那副腔调，喝止道。

　　二婶子见很少和自己顶嘴的男人居然为了个外人说自己，哼了一声，瞪了芊娘几眼，便往炕沿上一坐，恶狠狠地嗑起了瓜子，吐皮子的声音那叫一个大。芊娘心里想，从现在开始自己要活的潇洒一点，没必要总是与泼妇一般见识，也就默不吭声，只看着她二叔，不去搭理她婶子，看着就惹她心烦。

　　“芊娘，你这些日子去哪里啦？她们都说你跟个男人跑了，让二叔好个担心那！”她二叔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往炕上拉，芊娘顺势坐下，心道这私奔一事既然早已死无对证，只要咬死了不承认，谁还能奈我何，况且本来就没能成什么事，半途自己不是跑回来了么？这不就是私奔未果？

　　于是就对她二叔说“二叔，芊娘没和人跑了，芊娘只是绣了点东西，和进村里卖货的货郎打听卖这些的去路，就和他一起去了镇子，后来到了镇子上就被人打晕了，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马车上，说要把自己卖到京城的窑子里，后来遇到一位恩人把我救了，我这才跑了回来，所以村里人只看到我和人走出了村子，却没看见我回来所以误会了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