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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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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撂下电话直等了半日,终于有人敲门,叶开跟屁股上长了弹簧一样飞起来把门打开。开门一看就愣了——
齐一心?!
齐一心穿着一身蓝色的工作服,带着一顶蓝色的鸭舌帽,帽子和胸前都绣着几个金色的字——“卓辉电脑城”,手上还拎着个工具箱,看起来是急匆匆赶过来的,后背已经汗透了。见有人开门,立马呲出一排雪白的龅牙,满脸堆笑:
“先生,请问是您家报修电脑进水吗?”
叶开不由得皱了眉,压低了声音忙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伟仔来吗?我这电脑是真进水了!”
齐一心满不在乎,同样压低了声音说:“伟仔老婆这两天生孩子,没空。放心吧,你师父我学修收音机那会儿你还没学会吃奶呢!”
叶开一听更愁了,他当然不可能在这个场合和齐一心争论修收音机和修电脑可是两码事,况且杨宇已经听见门口有动静、站在他身后了。于是只好故作镇定地朗声答道:“是啊师傅,是我老板的电脑不小心洒上水了,不知道还有的修没有,大热天的可麻烦您上门跑一趟了。”说到“我老板的”四个字的时候,特地加强了语气,还不忘拿眼角撇着身后的杨宇向齐一心使了个眼色。
齐一心站在门口也不急着进门,十分敬业地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对塑料鞋套把两只脚都套上。这才拎着工具箱进门,一面叨叨着“不忙不忙我看看再说”,一面跟着叶开一路走到餐厅吧台前,一路都没怎么抬头,一副老实、谨慎又专业的修理工的样子。
“进水以后没有再开机吧?”修理工问道,一副轻车熟路的表情。
“没有没有,我把水甩了,然后用干布擦了擦表面,就一直没敢动到现在了。”叶开急忙回答,一面偷偷地瞄了一眼紧跟过来坐在吧台对面的杨宇,被对方瞬间“嗖嗖嗖”飞过来的几个眼刀钉住不敢乱动弹。
“嗯,关键是看看主板有没有烧。”一面说着,修理工一面娴熟地拆下电源,打开后盖,把里面的元器件都拆下来,用一块干布一一吸了一遍,然后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像吹风机一样的东西,对着那些零件烘了起来。叶开和杨宇都寸步不移,坐在一边陪着烘了半日,直到烘得干透了,修理工又把这些零件一一拼起来,说是开机运行看看,希望主板什么的都好。修理工被两个大男人这样盯着干活盯了半日,难免有点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小心地问道:“天太热了我走得又急,两位,能否麻烦给杯水?”
叶开抬头看了杨宇一眼,发现对方毫不客气地盯着自己,显然并没有走开的意思,只好从吧台凳子上溜下来,说:“我去厨房给你倒。”临走时还不忘心事重重地看了修理工一眼。
过了一会,就听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一阵乱翻的声音,紧跟着就听叶开喊:“宇少,你家一次性杯子收在哪里,我好像找不到。”
杨宇无奈,听这动静只怕再不过去厨房都要被拆了,又不放心地问了修理工一句:“是不是快好了?”在得到修理工的肯定答复之后,这才跑去拯救他的厨房。待俩人端着水再回来,修理工一脸成就感地把电脑屏幕冲二人一转:“修好了!主板没烧,系统和文件都还在!”
修理工心满意足地宰了两人五百块,冲着一脸愤愤然嘀咕着“黑心店”的叶开偷偷挤了挤眼睛,就欣然告辞了。这边叶开也没脸再向杨宇开口借用笔记本,只在心里默默祈求齐一心已经得手,不枉费他接下来好几天都要对着杨宇的一张黑脸。
(二)
接下来的几天,傅红雪很艰难地绷住了表情,一直没给叶开什么好脸,叶开一个人讪讪了两天也就不再往心里去了,依旧每天笑嘻嘻地对着这位宇少杂七杂八地说着有的没的的闲话,该吃吃该喝喝,一副不知道心长在哪儿了的样子。因为他从齐一心那里知道,从杨宇这边拷回去的文件里,警方已经获得了有用的情报:杨宇此次赴港,是要协助向应天走私一批货物到内地,时间初步定在九月中旬。另外更有价值的消息是:根据杨宇的聊天记录,还和一个叫“燕南飞”的ID有接触,于是叶开又有了新的任务,一是确定这批货物的详情和交接细节,二是找出这个叫“燕南飞”的ID究竟是谁。
“就不能让技术科的人顺着IP地址查一下吗?”叶开咬着奶黄包,一脸愁容地问。
“查是查了,也就是锁定几个范围,喏,你看。”齐一心递给叶开一张地图,上面花花绿绿地画了好几个圈圈,“这几个地址都有过这个ID的记录,我们正在排查,可是怕打草惊蛇,也不敢搞得动静太大,你对向氏企业的人那么熟,帮忙看看有没有可能知道是谁?”
叶开抓着奶黄包仔细地把这些红红绿绿圈出来的地址挨个看过去,突然停下来指着其中一个地址肯定地说:“是飞仔”。看到齐一心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又耐心解释说:“这个地方我知道,旺角那边一个黑网吧,没牌照的,隔壁是一个没人要的底商的破仓库,都废弃了好些日子了,飞仔现在住那儿。向应天那次教训了他以后,他混得越来越惨,欠了一屁股债,过街老鼠似的,我去看过他,那地方没别人知道。”说着说着,他又把地图扯回自己脸前,自顾自的挠着后脑勺嘀咕道:“话说,飞仔怎么会和杨宇搭上线呢?”
叶开记得虾村祠堂事件之后,他只见过飞仔一次。那次他正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巷子口突然斜里冲出来一个人,狠狠地撞在他身上,把他撞了个四仰八叉,那人自己也摔了个跟头。叶开一个骨碌爬起来,倒也不生气,只是揉着脑袋上撞起的大包,稳着神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见刚刚撞倒他的那位还在地上蜷着,后面气哄哄地紧跟着出来几个胳膊上游龙走凤的家伙,叶开瞅着眼熟,大概又是向应天手下不知道哪个场子的小喽啰。那帮小喽啰看见叶开,知道是向应天身边的人,虽然不是社团里什么厉害角色,却也不敢造次,冲叶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又冲着地上那个浑身脏得看不出颜色的人狠狠地说:“今天算你走运!下周再见不到你的钱,走路可小心着点!”
叶开也无心理这档子破事,抬腿正要走开,地上那个人突然爬起来一把抱住叶开的腿,颤巍巍地喊到:“叶开!好歹也是一个锅里吃饭的,救救我!”那人抬起头来,多日不洗不剪的长头发脏兮兮地耷拉在脸的两边,叶开这才看出来,居然是飞仔!原来自打那天虾村祠堂的事之后,飞仔因为被向应天怀疑,周围的人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扯上半点关系受牵连,再加上飞仔之前本就好赌点小钱,之前在向应天面前得意的时候,赊个万八千的自然不成什么问题,可捧高踩低是人之常情,之前那些大大方方借钱给他的狐朋狗友,现在一个一个都打破门来要债,于是一来二去连裤子都快当没了。叶开之前和飞仔虽然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却也没什么私仇旧恨的,看着以前耀武扬威风光无限的飞仔,这时候竟然落魄的连睡桥底的流浪汉都不如,也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叶开给飞仔买了一身干净衣服、买了点吃的,又把飞仔送回到他的住处。在叶开的印象里,那个地方都不能算得上是“住处”,活脱脱简直一个老鼠洞!那里本是一个商贸公司的废旧仓库,位于一幢旧居民楼底商的地下室里,墙皮早就被终年不散的潮气熏得不见踪影,屋子里凌乱地散落着一些锈迹斑驳的货架,屋子没有正常的窗户,只有一个通向外面马路的通风窗,影影绰绰地透着点微弱的亮光,白天进到这间屋子还真要适应半天才能看清楚。屋子的一角摆着一张不知道谁丢弃的破沙发,脏脏的棉絮都外翻着,这就是飞仔的睡觉的窝。飞仔还没等进屋就已经散得站不住,整个身子都靠在叶开身上,待叶开扶着他进屋,便一歪身窝在破沙发里,叶开忍不住劝了他几句,话没说完他就接连地打起喷嚏来,又不停的吸着鼻子。叶开在向应天的那些场子里见多了这样的反应,不禁皱眉道:“什么时候吸上的,不要命了?”那个劲头一上来,飞仔哪儿还顾得上搭理叶开,只是晃着就剩两根手指头的手示意他离开,他这个样子让叶开觉得到底是多说无益,悄悄地给他压了一点钱在吃的东西里面,就默默离开了。
(三)
齐一心的消息勾起了叶开一肚子的疑问,他决定再去找飞仔谈一次。
没想到和上次一副过街老鼠的样子相比,飞仔这次完全不同了。虽然还是住在那个老鼠洞里,但明显是仔细收拾过,已经像个人住的地方了。飞仔的精神也很好,仿佛又找回了那个向应天得力马仔的无限风光,小头发梳得油亮油亮的,脸也刮得干干净净,要不是亲眼所见,很难让人想象他在几个星期前还是那副落魄样子。显然,飞仔没想到叶开会再来。
“你看起来精神不错!”叶开双手插着口袋,一脸阳光地说,看起来一副由衷为飞仔重新振作而开心的样子。
“你到我这儿来,不会是来看看我好不好这么简单吧,咱俩没好到那份儿上。”飞仔不为叶开的表情所动,悲喜莫测地窝在阴影里的沙发上,“说吧,听到什么风了,想来打听点什么?”
似乎没想到飞仔会问得这么直白,叶开被问得一愣,旋即又低头笑笑,想了想说:“正发愁怎么开口呢,你这么直来直去的,倒也省事。向应天派我跟在杨宇身边,我现在和他住一起。你们的事,我有所耳闻。”
飞仔的眉毛几乎不可察觉的一跳,被叶开看在眼里。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又问:“为什么来找我?咱俩又没什么交情,我还以为你会去告诉向应天,弄死我。”
叶开摇摇头:“你又没得罪我,弄死你我有什么好处?更何况……”他顿了顿,诚恳地说,“我没证据。”
“你跑来告诉我,以为我又会给你什么好处?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连一条狗都不如。”飞仔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本来是没报什么希望,过来撞撞运气而已,但是看了你现在的样子,这么快就重整旗鼓了,我觉得我没找错人。”叶开满脸愉快地耸耸肩。
飞仔没话说,似乎有点不耐烦,敷衍地点点头,“不瞒你说,我是和杨宇有联络。你帮过我,我会给你好处,不过不是现在,是将来。”
“那不行。”叶开摇摇头,“今天我来找你,万一被天哥知道了也够我喝一壶的,我得知道更多,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被你两句话打发了。”
飞仔似乎是被叶开这句话又重新吊起了胃口,一脸阴晴不定地望了叶开好一会儿,终于说道:“好吧,你想知道,我也不怕告诉你。他向应天把我逼到这个份上,我不得不铤而走险。他向应天不敢接的事情,我敢,而且我能比他做得更好!杨宇,他能帮我。”
“虽然我参与生意的机会不多,但每天跟在天哥身边,也知道天哥能在这一行里面混了这么多年,不是没有道理的。香港本土就不说了,他在金三角一代有很多大老板撑他,你想越过他,不是那么容易的。”叶开忍不住提醒他。
飞仔冷笑一声,“有什么难的!你是参与的不多,可向应天这几年的生意,哪一单不是经了我的手办的。有大佬撑他又怎样,你当这些人都是讲义气的?只要有钱不少了他们的,他们才不管你是姓李还是姓张呢,更何况换做是我,开价肯定比向应天优惠多了。”
他看见叶开不接话,又继而笑道:“怎么?刚刚嫌知道得少,现在告诉你了,又害怕了?我还不怕再告诉你,我不光要超越他,他从我这儿拿走的,我要他一样一样都给我还回来!你如果不来也就算了,可你今天既然上了我的门,咱们就是在一条船上了,你帮我的,我将来加倍换你。”
叶开哪能听不明白他话里威胁的意思,可事到如今却也是摘不出去了。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攥了攥拳头,认真问道:“好,你要我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
“什么都不做?!”
“对。无论发生什么状况,什么都不做,袖手旁观。”
叶开明白飞仔的意思是让他作壁上观,可飞仔的计划具体到底是什么,他还是一头雾水。刚想再问,看飞仔抱着两臂向后靠在沙发里,明显一副“送客“的样子。言尽于此,再硬要谈下去只会没趣,于是点点头算是答应,离开了飞仔的老鼠洞。
飞仔看着叶开离开,又在沙发上坐了足足有半个钟头,直到确认叶开真的离开不会返回了,才换上一身光鲜的衣服,又就着一把不锈钢汤勺照了照,满意地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哼着小曲出了门。
(四)
弥敦道上离佐敦站不远,街角茶餐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油头粉面的飞仔拿着一把小勺,一边无聊地搅着手里一杯快放凉了的咖啡,一边不耐烦地看着手表,时间指向下午三点,这不是吃饭的时间,茶餐厅里人并不多。搅了半天,茶餐厅大门忽然被推开,服务员小妹热情地招呼了一声:“小姐,几位?”只见进来的是一个女人,戴一顶宽大的白色遮阳帽,挡住了大半张脸,穿一身白色的蕾丝连衣裙,乍一看颇有几分姿色。不过她的举手投足却带着一股风尘的味道,和清纯的白色并不相称。女人没有理会服务员小妹,在门口略停了停,便径直走过去坐在飞仔对面。
“你迟到了。”飞仔有几分不满。
“临出门的时候那老家伙突然回来了,我应付了他半天,才出得了门。”女人走得很匆忙,出了一头汗,挥挥手示意小妹来一杯冻柠茶,又把帽子摘下来,不停地扇着。女人看上去至少有三十五岁了,圆眼睛,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算是个靓女,只不过整容多了,面部表情有点僵。
“哟,这是又去开了眼角啊。你别说,这死老鬼还真舍得跟你身上花钱。怪不得这几个礼拜都见不到你的影子,原来又去韩国了。”飞仔斜着他的桃花眼,看上去颇有几分挑逗的味道,撇着女人还微微有点肿得眼角,“我还真得勤见你几次,免得多日不见你又动了哪里,大街上走对面都认不出来。”
“呸!你着急忙慌地约我出来,就是来同我吹水的?”女人不为所动,没好气地啐了一声。
“我要不是说有急事,还能请得动明姐您的大驾吗?您现在可是堂堂的‘阿嫂’了。”
听得出飞仔话里的醋意,明姐不由得脸上一红,说话的语气便软了三分:“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我如果不把那老东西伺候好,能拿到你要的消息么?”说完这话,忍不住又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算什么阿嫂,阿嫂的位子一直是那个死女人占着,生前占着,死后还是霸着不放!死老鬼一喝多了就死拽着我的手叫‘阿协’,一不高兴了就拿我乱撒气,这种日子我真是受够了!”
“好啦好啦,我的心肝儿,知道你委屈啦。”飞仔现在没心听女人的这些醋事,随便敷衍了两句便急吼吼地问道,“那我要的消息呢?拿到没有?”
“还没有。”明姐摇摇头,“老东西机警得很。我现在就知道九月中旬他会有一批重要的货运到香港,然后再贩到内地。具体怎么交易法我一直没打听出来。他对这次交易很重视,而且对方也非常谨慎,要求我们万无一失,所以他最近都攒足了精力忙这单生意,没什么时间管别的。”
“一定要打听出来他这批货在哪里交接,杨宇那边我已经说好了,这批货一到埠我们就动手,他会派人接应我们。到时我倒要看看他向应天拿什么交给人家,这些人可不是把钱吐出来就能善罢甘休的,趁他们内讧,找机会干掉这老东西!”飞仔说着,难掩激动,右手狠狠地往下一切,震得杯子溅出几滴咖啡,“社团里安排得怎么样了?”
“社团里的事倒好办,你那些手下就不用说了,都跟了你那么多年,一说给他们个提拔高升的机会,一个个跟猫闻见腥一样。向应天这边,阿明是早就和我们一条心的,阿仁的老婆跟我保证过,只要把越南那条线的生意交给阿仁做,他们两口子什么都听我们的。现在向应天身边唯一的死忠就剩刀疤一个了,就算他想有什么动作,也是一对多,没有什么胜算的。不过……”明姐停了停,待小妹放下冻柠茶走远,接着说:“不过有一个人我不是很放心,叶开。我一直摸不透他,向应天把他放在身边,应该不是作司机和助理那么简单。”
“很好。”飞仔满意地点点头,露出一脸势在必得的笑容,把身子向前倚了倚,带有几分得意说道,“叶开那小子你不用担心,他无非是向应天放在杨宇身边的一条眼线。你知道么,他今天中午刚刚来找过我,我警告他,不管出什么事,他只要袖手旁观。我想,就算他现在不跟咱们一条心,可他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也会掂量掂量他自己有几条命。再者说,他现在整天和杨宇混在一起,杨宇可是和我们在一条船上,他敢有什么不老实,杨宇也会替我们修理他。”
“你心里有数就好。”明姐点点头,又不放心地问:“说起那个杨宇,究竟是什么来路,可信么?据我所知,死老鬼派人查了他一个多月都查不出什么来,可到底还是不放心才把叶开派过去的。这个人要么是真的没鬼,要么就是很厉害的角色,掩藏得很深。我劝你还是小心点。”
“这个你放心,以前姓向的和云天集团联络的时候,我也跟着私底下结识了几个杨长风的手下,他们关的时间不长,这二年陆续放出来几个,我确认过了,杨长风确实有这么个私生子,这次他来想插足我们的生意,也是出于杨长风的授意,他们的旧买卖是被内地警察搅合得太惨了,没得赚了想转行。而且,我看不出来这个杨宇有什么理由不和我合作而去帮着那个死老鬼,毕竟那死老鬼拒绝了他,我却答应事成之后手里的货八成交给他。至于死老鬼的怀疑么,哼,除了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傻仔,他对谁又真正放过心呢。”飞仔的一双眼睛里冰冷冷的,叫人看了心里发毛,“你这段时间务必给我盯紧他,一定要在九月中旬之前把那批货的详情套出来!”
明姐听这话语气太生硬,心里便不爽快,把身子一拧,半真半假地撅着嘴说道:“你们男人做事,从来都是把我们女人先豁出去的。我在他面前拼着命给你套消息,就换来你把我当个马仔呼来喝去的,好心没好报。”
飞仔见她这样,“嗤”地一声换上了一副暧昧的笑意,拉过她的手摩挲着说:“哎呦,我不过是说话语气一时急了点,你就不高兴了,都要做我明媒正娶的董事长夫人了,还这么小家子气!”
听见这明明白白的许诺,明姐心里那点不畅快顿时飞去九霄云外了,欠起身在飞仔腮帮子上一啄,娇滴滴地在耳边说了句出来久了不安全,便喜滋滋地一步三扭地摇出去了。
飞仔坐在原地,待明姐走远了,拽过桌子上的纸巾在明姐刚刚亲过的地方狠狠蹭了蹭,从牙缝里骂了一句:“一作鸡的,也配跟老子拿乔!”端起杯子一仰脖,将眼前已经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方才揣着手走出门去。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