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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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最大的赌场及青楼，莫过于鸿运庭。任世事变迁、朝代更替，自李唐起，鸿运庭始终屹立于洛阳不倒，实为难得。敖彻到洛阳，谈生意为先，顺道的也是想去这名扬天下的鸿运庭的“金庄”与“春帐”看看，瞧瞧那满堂风月娇艳纸醉金迷，是何种一番人声鼎沸，不想却是被夏缈卿带来了。
敖彻原先早已丈量过，作为华夏第一大帮，鸿门帮自然不是一般的财大气粗，也未想到背后竟还有着这么大的产业，一看到鸿运庭那金碧辉煌雕金绘银的龙门亦被惊的说不出话来：这等富丽堂皇巧夺天工，在入得了敖彻眼的建筑中能与之比肩的，除去皇宫，就只有圆明园了——这使他不得不对夏缈卿重新再作估计。只听欧阳子咏说过这夏缈卿神秘的很，他与之相识多年亦尚未得知夏缈卿在帮中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但就凭他有这个资格接管二十五万两白银的军火生意，那在鸿门帮中地位肯定相当高。
“夏爷好。”一跨过龙门，门后的一群身着朱色罗裙的迎宾姑娘便齐齐地福身问好。
夏缈卿唇角微翘，温柔地朝她们笑了笑。他笑的时候，敖彻分明听到了那些个姑娘心跳都陡然加速，“嘭嘭嘭”一颗颗跳的不亦乐乎。
盯着男人面庞带笑的侧颜，他倏地发现自己胸腔中的那颗不听话的心亦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每跳一下都带起一波灼热的感觉。敖彻不禁心中暗啐：妈的，真是个妖精！
回过神来的迎宾姑娘们这时也注意到了夏缈卿身后的欧阳子咏和敖彻，忙又一齐盈盈一福，道了声“欧阳爷好，公子好。”，然后偷眼去打量。欧阳子咏曾经来过一次，并且，他那温润的气质相当突出，五官清秀，又是秘斋的二当家，活脱脱一个大金主，她们自然认得，不然也不会称其欧阳爷了；但后面那个人，她们可真确确实实从未见过，但看这人身上一身上好的布料，定是非达官即显贵——作为鸿运庭的迎宾姑娘，这点识人看眼色的本事都没有，那也别干了。走近一看，才发现那人身高八尺、身形修长，偏棕色的长发随意扎起，立体英挺的眉目下，一双翡翠淡绿的眼眸异常迷人，整个人器宇轩昂。若不是他一路抿着唇、看起来冷若冰霜，她们甚至都要把持不住地上前去了，要知道，如今大清动荡，不早些给自己找好个金主当靠山，那就真正没得后路走了——可惜她们不知道，敖彻平常去花街柳巷的脸色并不是如此的，平日里那可是剑眉微挑，调笑间又端的是万种的流连花丛风流不羁。而现在，他正为他心中的灼热困扰不已呢。
越往里去，人就越多、声音也就越大，莺歌燕舞的妙声变得愈来愈清晰。大堂外面花前柳下莲池旁，不少客人左拥右抱，笑的无比舒畅，仿佛置于人间乐园，毫无忧愁。
敖彻看到其中还有自己曾有一面的柳州知府，其现在怀里正抱着个姑娘，姑娘端着酒喂他，早已经醉的神志不清，只管抱着姑娘咧着嘴，心中暗笑：外国来犯、内部叛乱，这些个官还不惜千里迢迢来这鸿运楼寻欢作乐，这满清若是不倒，也对不起他们这番作为了。
正走着，突然一个管事的跑过来，朝夏缈卿躬身。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壮汉，两个壮汉架着一个瘫软如烂泥的醉汉。那个醉汉一支手臂被一个壮汉抓着，垂着面庞披头散发，身上依稀看得出是蓝色、款式华丽的衣服早已被呕吐物、尘土弄得污秽不堪，看起来毫无生气。
“夏爷，这人在‘金庄’五天已欠下一万五千两银子，外加酒水和烟钱两千两。小的给他搜了身，他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了。我要动他，他又说他是金陵华家的四少爷，继而口出狂言。小的不敢擅自做主，还望夏爷定夺。”
夏缈卿微抬下巴，架着那醉汉的其中一个壮汉抓起醉汉的头发，粗暴地往下扯，醉汉的脸才露了出来。他表情迷醉，几乎不省人事，连被扯头发的痛感也感觉不到了。
“这鸦片真吸了不少，”夏缈卿表情冷漠至极，细细看了那人的脸几眼，凉凉地道，“好像是有这么号人，金陵四大世家之一的华家四少爷华开行，整日流连声色场所，仗着华家的名声在各处欠下债务无数，那华家也没有什么交待，看起来还是默许他如此的。没想到，近日竟欺负到我鸿运庭来了。”
“那依夏爷看，应如何处置他？”
“呵呵，”夏缈卿冷笑，微微眯起那双浸着冷戾却依旧好看的凤眼，漫不经心道，“他老子华琛难道没告诉他，悠着点，别惹到鸿运庭头上吗？不过是区区一个金陵华家，真以为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了。拖出去打断四根肋骨，挑断手筋脚筋，割掉舌头，扔到洛阳城外面，让华琛自个儿寻去，若是能在他饿死前寻着他，就算他运气好。我鸿运庭太久没给别人一些深刻点的教训，都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管事领命，领着人就跑出去按照他的话执行了。
夏缈卿眯着的眼舒展开来，前一刻的戾气荡然无存，一瞬间变得如沐春风般亲切。他微微侧颜，对着敖彻和欧阳子咏嫣然一笑：
“呵呵，让欧阳兄和敖公子见笑了。”
话音刚落，庭外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周围的喧闹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停顿了片刻，而后众人又似习惯了似的，该说的说，该笑的笑，随后传来的几声惨呼渐渐被掩在了声浪里。
夏缈卿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嘴角化开的笑容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仿佛那几声惨叫完全不存在似的。
敖彻的瞳色顿时暗了几分。欧阳子咏说夏缈卿这人时，也说过他外表和善，内里则是极为果断、做事利落，但并未说过他手段如此了得，颇心狠手辣，这恐怕欧阳子咏一开始都不知道。回眼去看欧阳子咏，只见他定定地望着夏缈卿，眼里的光芒闪烁不定，连常年挂着的假笑亦隐去了，果然他也不曾知晓，夏缈卿原是如此一位蛇蝎美人。
敖彻凝视着夏缈卿并无笑意的双眼，半晌，竟也笑了起来——这夏缈卿，比想象中有趣的多啊。他舔舔嘴唇，绿眸中仿佛跳跃着明亮的火光：“不打紧。做生意，这种事都是常有的。”
不知怎么的，被敖彻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夏缈卿顿时觉得有点慌乱。他的眼中带着仿佛是捕食者的浓浓的侵略性，像极了丛林中饥饿的野狼，这令他感到不安。
他平复了下心绪，微笑地道：“二位请随我来。”
绕过中庭来到后院，是一片竹林，竹子苍翠劲绿，林中宁静安详，云雀、燕子时不时地会鸣叫几声，在宽阔幽静的竹林中回响，格外动听；穿过竹林，来到幽深处，则是一排用竹子建成的竹楼。虽是竹楼，但是却精致无比，丝毫不显寒酸。这里的幽静美好与外围的尘世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以为好像进入了世外桃源。
“夏兄弟的这方‘宁静致远’让子咏仅来了一次便时时念想，如此一份清心寡欲，在京城哪里找得到啊！”此时欧阳子咏已神色如常，对着竹林称赞起来。
“欧阳兄过奖了。此地乃是小弟自行规划的一方园林，亦是我最为喜爱的一方。我每每留于鸿运庭中，都是在这里休养生息的，若你们喜欢，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接着，夏缈卿领着二人来到左边的一座竹楼下，打开两扇竹门，说：“在我们来的路上，丫鬟已经把房间打扫好了，两位大可放心住下，再过两三个时辰，会有丫鬟领二位去参加晚宴的。在此之前，二位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若要去‘金庄’‘和春帐’一游……”他话语微顿，调皮地朝二人眨眨眼：“费用全担在缈卿身上。不用客气，也都算是熟人了。缈卿还有事处理，先行一步，恕不能相伴。”说完，夏缈卿带着和煦的笑容转身离去。
敖彻望着夏缈卿远去的身影，直到那身影消失不见，才回过头去看欧阳子咏。
“欧阳，这夏缈卿确是好生有趣。”
欧阳子咏苦笑：“我也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今日同你一来，却连其三、其四都知晓了。”
“我说的确是有趣，”敖彻哈哈大笑，“怎样？我们去中庭的‘金庄’‘春帐’看看？”
欧阳子咏亦笑了：“乐意之至。”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