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生最爱（Blindness出书版）》某狐

10、番外１ 感冒

　　秋凉。乍寒还暖，反反复复。
　　曲悦然早上起来的时候就觉得鼻息沉重。
　　正是公司业务最繁忙的事段。曲悦然死撑了一天，到了第二天上午，他支着脑袋强打精神研究底下发过来的合同书时，门被敲响。
　　然后一个高大的男人像一阵风一般走了进来。
　　「这是财务科的最终核算表。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杜冽把手上捏着的一叠文件放下，去看曲悦然的进度，不一会儿，眉毛皱了起来，「都这个时间了，你怎么才看到这里？下午就要谈合同了。」
　　他走过去，打算亲自上手。曲悦然转过去看他，打算让开距离，无奈昏昏沉沉，动作迟缓了许多，杜冽靠近的时候，他的头恰好撞到他的手臂。
　　曲悦然闷哼了一声。
　　杜冽觉得有点奇怪，不禁伸手去触摸对方的额头。曲悦然闪了半天没躲过，被乖乖按住了。
　　「都烧成这样了还不去休息？」男人瞪着他，表情凶恶。
　　曲悦然苦笑了一下，指着满桌的文件资料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最近事情很多，我没办法放下的。再说下午还得签约呢。」
　　杜冽看了他一眼，表情慢慢缓和了许多。他沉吟了会儿，警告说：「下不为例。下午签完约就回去好好休息，不恢复不许回来。」
　　「是，是。」

　　结果整个下午杜冽除了跟客户谈判的时候全神贯注之外，其它时间一直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在办公室十大流言之一的曲老板欠了杜经理很多钱版本升级到曲老板图谋了杜经理老婆版本并且有进一步转化扩大趋势之前，下班铃声响，在众目睽睽之下，伟大的杜经理沉着脸，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拖着他们的老板扬长而去，塞进某辆小轿车。该车一骑绝尘，消失在了众人的眼皮底下。
　　「啊，老板一定欠了杜经理好多钱吧……」清醒过来的员工甲远眺着领导们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
　　「不，一定是杀妻夺子之恨。」员工乙一脸悲愤，握着拳激动万分。
　　「你是八点档的肥皂剧看多了吧？肯定是老板无故克扣杜经理的工资，杜经理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无产阶级的愤怒。」
　　「说的也是哦。」
　　「……不过听说老板跟杜经理住在一起哎，是不是真的？」
　　幸好已经脱离流言中心的话题主人公不会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不然肯定被活活气死。到了家之后，杜冽把昏昏沉沉的曲悦然叫醒，半架着他进了屋，替他摘掉领带解开衬衫最上面的领口，小心地扶上床，喝过水递过药，最后拉过被子严严实实盖好。
　　曲悦然觉得有点热，刚掀了被角，就被杜冽打了手。
　　「好好睡觉，乱动什么。」
　　曲悦然睁着眼睛看他面无表情的酷样，心里面叹了口气。真是的，对待病人一点都不和蔼。
　　如果能再温柔一点就好了。他默默地想着，渐渐睡意袭来，他迷迷糊糊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已近中午。
　　烧太久了全身无力。他软软地陷在床中央，尝试动了动手。恰好这个时候门开了，杜冽从门外探进头，看到他醒了，眼底里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他走进来，伸手去摸病人的额头。宽大的手掌带着微微的凉意，在上面停留了好一阵，依稀感受得到主人的脉动。
　　曲悦然看着他，嗓音沙沙地说话：「阿冽……」
　　「还在烧，不过比昨天好了些。」杜冽没理会他的话，转过头不满地瞥了眼桌上的药片，「这药没什么效果，还是去医院比较快。」
　　「阿冽。」他吃力地笑笑，问，「老头子呢？」
　　「他在屋里看电视。我们都吃过了，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弄。」
　　「我不饿……」
　　「喝粥吧。粥容易消化。」杜冽忽视他的意愿，弯下腰把被子重新拉好，一阵风走了出去。
　　五分钟后他端了碗粥进来了。
　　曲悦然吃惊地抬头看他：「这么快？」
　　「早上煮的，刚刚又重新热了一次。」杜冽一面说，一面把他扶起来，把枕头垫高，让他舒舒服服靠在上面。他想把碗递给他，看着对方病怏怏的模样又有点不放心，「拿得动么？小心烫。」
　　曲悦然接过碗小小地抱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杜冽瞥了他一眼。
　　「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还不如小孩子呢。」
　　「……」
　　曲悦然哭笑不得，又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只好闭嘴不语。
　　皮蛋瘦肉粥在手中热腾腾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引得人食指大动。他想象得到那个看上去严肃的男人是如何站在厨房反复一遍遍热着粥，只为了让醒来的自己第一时间吃到饭。
　　杜冽看他停了半天不见动静，以为他担心公司的事情，于是说：「我早上去过公司，没什么大事了。有需要他们会打电话过来叫我的，你放心。」
　　曲悦然抬起头凝视着他。杜冽被他看了半天，不自在地扭过头去。
　　「喝你的粥，发什么愣。」
　　曲悦然微微一笑，轻轻地说：「阿冽，有你在身边实在是太好了。」
　　男人把头转了过来，恰好遇上曲悦然温柔的目光。他一停，斜过脸不去看他。
　　「喝你的粥。」
　　「阿冽，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喝粥，话真多。」
　　好容易在杜冽的监视下解决了一大碗皮蛋瘦肉粥，他眨眨眼开始觉得困。杜冽看得出他眼神涣散的倦意，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床头柜上放了一大厚厚的文件。
　　他心里面有些歉意，想帮把手，结果被对方毫不客气地赶开了。
　　「好好睡觉。要是晚上还没好就去医院。公司不需要病人去操心。」
　　哗啦哗啦，他听着翻纸页的响声，笔尖滑动的刷刷声，杜冽的气息就在他周围，充满了安定的意味。
　　等到他醒过来，窗外已经是黄昏了。

　　床边的椅子上空荡荡的，他一下子怅然若失。
　　他坐起来，觉得自己好了很多，就径自下了床，走出去找杜冽。
　　房间外面满满是食物的香味。
　　杜冽从老头子的房间走出来，一转身看到了乱跑的他，又皱起了眉。
　　「醒了？怎么不好好躺着。」
　　「好很多了，有点饿。你又不在。」
　　注意到对方语气里不易觉察的撒娇，杜冽上下端详了他半天，也不打算责备他了。
　　「刚才在照顾老头子吃饭。你先坐着，我去热下粥。」
　　他一面说一面往厨房走。
　　某病号在后面哀叫：「可不可以不要再喝粥了？我想吃饭。」
　　杜冽停下脚步，回过头：「稀饭？」
　　「不要，要米饭。我要吃肉。」
　　「你是老虎吗？」杜冽瞥了他一眼，走进了厨房，「驳回。」
　　五分钟之后，依旧是皮蛋瘦肉粥。
　　「吃吧，粥里也有你要的肉。」
　　被这么一说，曲悦然握着勺子欲哭无泪。
　　杜冽坐在餐桌的一头看着他吃，一向严肃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调侃的笑意。

　　从出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光阴。
　　友情已满，亲情以上，爱情未明。他和他终于互相妥协。究竟是幸还是不幸，曲悦然不知道，杜冽也不曾去想。只是现在，他们都不再勉强自己一定要找到什么结局。
　　顺其自然就好。
　　曲悦然不在乎杜冽会不会亲口说爱这个字，即使那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去等待，都能够甘之如饴。只要能这样和他平平静静地走下去。
　　苏梓曾经说过，两个人在一起，便是最好的落幕。
　　因此，不管天涯海角，就在你的身边。

　　ｅｎ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