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梦7000年》紫眸轻烟

18、无怨风沙（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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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丹佐此时也看到了，一把抓起披风，边披上边往水池外飞，还一边喊着：“沙利叶，这是怎么回事！”
　　拉斐尔也匆匆披上披风，要跟着梅丹佐飞出去。他一展翅，却发现翅膀根本无法张开。六只羽翼，仿佛被一条无形的锁链束缚住一样。他再用力试，却被勒得一阵剧痛。
　　他只好从冰冷的池水中走过去。热情还未褪去的肌肤，被池水一冰，不禁有些发抖。而体内深处那带着空虚的、撕裂的痛，让他步履有些艰难。

　　池外，梅丹佐已跪坐下来，把米琪亚的上身枕在自己腿上。
　　米琪亚双目紧闭，浑身是血，毫无意识。

　　“……往希玛边境冲……我刚追上就听见她一声惨叫——龙，是火龙！——差点连我也没命，还好加百列姐姐冻住了它，也受了伤！——让我带米琪亚来找你们！”
　　沙利叶急得话都有些说不利落。看到拉斐尔走过来，他一把抓住拉斐尔道：“你快来！快！快救她！她伤得很重！——温柔的悲伤！只有你会！”

　　梅丹佐紧抱着米琪亚的头，用求恳的眼神望着拉斐尔。
　　拉斐尔的脸变得惨白。
　　比躺在梅丹佐怀里，奄奄一息的米琪亚的脸，还要惨白。

　　拉斐尔蹲下身，低头查看米琪亚的伤势。
　　米琪亚双肩的衣服像是被利爪抓破，几道深深的伤口直深入骨，碎布条垂着，上面染着朵朵血花。而她的胸前的衣服却被烧出一个大洞，露出一片殷红，血肉模糊，可怕得令人无法直视。

　　“火龙的火球，和利爪……”拉斐尔喃喃低语。
　　“对——你快救她吧！拉斐尔，只有你能救她——”沙利叶急道。
　　“拉斐尔——帮我，救她！”梅丹佐声音嘶哑，双眼已充满血红。

　　一个大玩笑。宿命跟自己开了个大玩笑。拉斐尔只觉得此刻头脑晕眩，摇摇欲坠。

　　“梅丹佐……我……我现在救不了她……”言语变得那么痛苦，那么艰难。
　　“拉斐尔，救她！我——求你！求你！”梅丹佐低哑着声音，充斥着痛苦。

　　拉斐尔咬咬嘴唇，眉头轻蹙，将手覆于米琪亚身体上，念起咒文：

　　从清晨树梢上的轻响
　　到深夜幻月下的悲鸣
　　从温柔轻拂的微风
　　到狂暴肆掠的龙卷
　　跨越梦幻的界线
　　打开真实的门扉
　　画出悲伤的开始
　　直到最後的终结
　　虚幻的末日主宰
　　请借与我无上之力
　　崩碎希望的混沌

　　什么都没有发生。
　　连一丝微风，一丝微光，都没有。

　　“你可以的！你明明可以的！我亲眼看过的！——拉斐尔，我求求你！我听你的，我不去爱她，我和她分开——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救她！”
　　梅丹佐几欲疯狂。

　　拉斐尔额头冒出汗，大颗大颗地滑下面颊。浑身的一阵剧痛，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刚才完全无效的魔法，实已耗尽他全部的精力。

　　他再次抬起手。
　　集中余存的力量。
　　默念咒语。
　　一道微弱的细光从掌心发出，在米琪亚的身体上来回流动。

　　“这，这不过是止血咒……这对她有什么用……拉斐尔——温柔的悲伤——温柔的悲伤才行啊——”沙利叶喊了起来。

　　拉斐尔极度痛苦地摇摇头，望着梅丹佐，目光里说不出的歉意和无奈。
　　“对不起……梅丹佐……对不起……我现在能为她做的，只有这样……去找……去找路西法殿下……”

　　梅丹佐狠狠地，狠狠地盯着拉斐尔的眼睛。
　　刀子一样。
　　像要将他穿透。
　　拉斐尔眼中一片坦白的凄绝。

　　梅丹佐抱着米琪亚，向光耀殿冲去。
　　沙利叶也望着拉斐尔，一双金眸从上看到下，充满鄙夷。而后随着梅丹佐飞去。
　　拉斐尔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只有一层披风遮盖，长腿裸露着，上面还残留着一些□□的液体。

　　金灿灿的圣浮里亚，在拉斐尔眼中变得一片灰暗。唯一的色彩，便是面前地上，那一滩刺目的红。

　　拉斐尔挣扎着站起身来，痛楚依然遍布全身。尤其是刚才用来施魔法的双臂，像是筋骨都被揪紧一般。相比之下，梅丹佐在他体内留下的痛，完全就是享受。而在背后的羽翼，也依然能感到紧紧的束缚，垂在身后，变成了最沉重的负荷。

　　据说，天使们最珍惜的，就是他们的翅膀。因为只要拥有翅膀，无论身在何处，都可以自由地飞到想去的地方。

　　刚刚走出祭坛的拉斐尔，拥有三对崭新的美丽羽翼。
　　但他此刻，即使用尽气力，也无法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