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马尔福》俭慈

42、意外

　　“我给你，别伤害他。”德拉科慢慢从袍子里拿出笔记本和两根魔杖，一起朝金妮脸上扔去。然后一刻不停的扑向蛇怪，一道威力强大的红光掠过他刚刚站着的地方，击在墙上炸出了一个大坑。

　　“啊——”

　　密室再度被痛苦而可怕的、穿透耳膜的尖叫声充斥，德拉科分不清那声音到底是从金妮身体里发出的，还是从他手上的日记本里发出来的——他把真正的笔记本按在了蛇怪尖利的牙齿上，它正在往外汩汩的流着浓黑的墨水，顺着蛇怪巨大有毒的银牙落在地上。然后……

　　金妮慢慢软倒在地，眨了眨重新变为棕色的眼睛。

　　“你还好吧？”德拉科瘫坐在蛇怪旁边问道。

　　金妮的神情从茫然无措变成了惊恐难安，她看着周围的一切，捂着嘴小声啜泣起来。

　　“他消失了？”哈利呲牙咧嘴的爬起来，看来刚才挨得那下子实在不轻。“我还以为你真把笔记本给他了。”

　　“我躲起来的时候复制了一个。”德拉科放松下来后，觉得浑身都疼。他这会儿才注意到蛇怪绿莹莹的鳞片有成人手掌大小，每片下面都有血渗出来；比他还高的蛇头上，本来长眼睛的地方变成了两个血窟窿，像是从身体里面爆掉的。这样的死法实在是很残忍。他喘了口气，强忍着疲惫和疼痛站起来，把笔记本从蛇牙上撸下来扔给哈利，又从地上捡了块大石头砸断两枚蛇牙收在袍子里。然后转身去找自己和金妮的魔杖。

　　“小心——”金妮突然大叫出声。

　　德拉科感到背后升起一大片阴影，他惊恐的回头，发现已经死了的蛇怪又摇摇晃晃的立起蛇头，张着巨大腥臭、布满利齿的嘴巴向他扑来，已经近的躲不开了。

　　在那生死攸关的一刹那，一道银光从德拉科身边闪过——哈利冲到他前面，把一柄锋利非常的银剑猛的插进了蛇怪的上腭，直没剑柄。蛇怪僵硬的抽搐了一下，砰地一声倒在地上，真的死了。

　　过了好一会儿，德拉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救了我的命，哈利。”

　　哈利把宝剑拔出来后，一边用袍子擦着上面的蛇血，一边冲德拉科傻笑，“你果然说对了，福克斯把分院帽带给我们是有用意的。它变出了这把剑！不然我也救不了你。对了，福克斯呢？”

　　他们找到那只可怜的凤凰的时候，德拉科还以为它已经死掉了。福克斯卧在它摔下来的地方，无精打采的垂着脑袋，失去光泽的圆眼睛很长时间才缓慢的眨动一下。

　　“我们赶快离开这吧。”哈利把笔记本往口袋里一塞，抱起福克斯带头向外走去。德拉科帮他拿着格兰芬多的宝剑，扶着还在啜泣的金妮走在后面。

　　“别哭了，金妮。他不会再伤害你了。”德拉科劝慰着说。

　　“可、可是，我差点儿害死你们……”

　　“是他干的，他控制了你，不关你的事。”哈利扭过头来说，差点儿被脚底下小动物的尸骨绊倒。

　　“可是我都知道——知道他怎么对你们——那些话从我嘴里说出来，我——我不想说，可是我控制不了——我想把他赶走，可是——可是我办不到。我看着他伤害你们——呜——就像我在害你们一样——”

　　“都过去了，金妮。没人会怪你的，你也是受害者，霍格沃茨不会因为这个开除你的。”德拉科耐心的对她说。

　　“真的、真的不会开除我？可是，爸爸妈妈——”

　　“我相信韦斯莱夫人和先生会很高兴你能安全无恙的回到他们身边的，也许会再向你强调一下不要随便相信有思想的东西。”

　　“真的吗？”金妮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恐慌了。

　　“真的。德拉科说的话都很准。”哈利说。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水管的入口处，“不过，我们现在要怎么出去呢？”

　　德拉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福克斯从哈利怀里挣脱出来，在他们面前扑扇着翅膀飞来飞去。

　　哈利看着它迟疑的说：“邓布利多告诉过我，凤凰可以带动比它重很多倍的东西。不过福克斯这么虚弱，你说它能带动我们吗？”

　　福克斯在他们面前盘旋，轻轻叫了一声。

　　“看来它很有信心。”德拉科说，“既然这样就试试吧。”

　　他和哈利一人伸出一只手来，分别抓住福克斯的一只爪子，另一只手又同时抓住金妮。福克斯的爪子温热干燥，在接触的一瞬间，德拉科全身都掠过一种奇特的轻松感。接着，呼的一声，他们就顺着水管向上飞去，几乎只眨了几次眼就到了桃金娘的盥洗室的潮湿地板上。

　　他们刚松开福克斯，就见它“噗”的落在地上，全身都着起了火。哈利和金妮惊叫起来。与其同时，福克斯完全变成了一只火球，它愁苦的惨叫一声，接着便消失了，只在地板上留下一小堆没有完全熄灭的灰烬。

　　“福克斯为了救我们死掉了——”哈利难过的说，绿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它是救了我们，不过并没死。”德拉科走过去，从灰烬里扒拉出一只皱巴巴、灰扑扑的雏鸟，“凤凰快死的时候会自焚，然后涅槃重生，开始新的一生。”

　　金妮瞪大眼睛看看新生的福克斯，又看看德拉科，惊愕非常。哈利倒是很开心，他捧起福克斯，兴冲冲的说：“我们赶快走吧，得把它还给邓布利多，还得告诉他今晚发生的事。”

　　“抱歉，哈利。”德拉科在确认盥洗室里没有其他人和幽灵后举起了魔杖，面无表情的说。

　　“什——”哈利还没问完，就被德拉科发射的魔咒击中，抱着福克斯仰面倒在了地上。

　　德拉科又转向金妮。红头发的小女孩儿惊得呆了，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她张了张嘴巴，却好像不知道要说什么。

　　“别怕，”德拉科轻声说，“我不会伤害你和哈利，我只是需要修改一下你们的记忆，让你们忘记今晚见过我。”之后，他就念出了那个在费尔奇身上使用了许多次的记忆修改咒。

　　蓝紫色的光笼罩了金妮，德拉科看见她惊慌失措的打量四周，表情却没有像费尔奇一样变得茫然温顺。他疑惑的收回魔杖，向前走了两步。

　　“金妮？”

　　“别、别过来。”金妮紧张的后退，显然没忘记刚刚的事情。德拉科浑身都绷紧了。他从来没想过会碰上另一个对记忆咒免疫的人。难道不止他一个人不同寻常？难道金妮和他是一样的吗？一种遇到同类的喜悦之情迅速占据了德拉科的身心。

　　不过下一刻，他就意识到情况并非如此。从眼前这个小女孩儿的种种表现来看，她并不比其他人更了解哈利·波特的命运，她的所作所为也未有别于金妮韦斯莱应有的言行举止。难道就像有人是天生的易容马克斯一样，金妮只是凑巧对记忆修改咒免疫吗？

　　无论事实如何，德拉科不可避免的想到，一个亲眼目睹了他毁掉魂器而不能被修改记忆的人，都是巨大的威胁。

　　十几种能伤人致死的魔咒迅速掠过德拉科的脑海，他盯着眼前战战发抖的金妮，一一否定这些会留下疑点的做法。最后把手伸到袍子里，握住了蛇怪的毒牙——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伪装成一个合理的意外——救世主哈利·波特找到了斯莱特林的密室，英勇的毁掉笔记本的同时杀死了蛇怪，却救不了被毒牙咬伤的金妮。多么完美的故事。没有人会怀疑到他。只要记得这一切的金妮·韦斯莱死掉，就毫无破绽可言。伏地魔无从得知他的秘密计划，不会在他最后出手之前有任何怀疑，马尔福家将安全无虞——只要金妮韦斯莱死掉。

　　德拉科一步一步走进金妮，把她逼得不停后退，直到撞上盥洗室里斑驳潮湿的墙面。德拉科的呼吸粗重起来，他强迫自己不要一直盯着金妮苍白的脸，“只要一下就好了，”他对自己说，“杀了她才能保证计划成功，才能尽快除掉伏地魔。许多许多人会因此活下来，为了他们，只要牺牲她一个……”

　　突然，一阵清亮悦耳的音乐响起。德拉科疑惑的回头，正看见还没有手掌大的凤凰福克斯扑腾着光秃秃的翅膀从哈利胸前翻下来，嘴里发出一声又一声的鸣叫。可那古怪的音乐却像从德拉科灵魂深处传来，在他胸腔里振动不已，跟咚咚跳动的心脏产生共鸣。一股热流从他胸前传到右手上，接着，魔杖像有意识似的一抖，似雾似烟的银白色从杖尖喷薄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只优雅美丽的独角兽。

　　德拉科不明所以的愣在当地，看着那头闪闪发光、朦胧耀眼的动物绕着金妮小跑一圈，在回头向他凝望的时候慢慢消失不见。

　　桃金娘的盥洗室重新昏暗下来，凤凰的歌声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四周显得更加破败。但金妮似乎被独角兽抚慰了，她不再惊慌失措，脸上甚至有了些愉悦的笑容。她惊奇的问德拉科：“刚刚那是什么？”

　　“独角兽。”象征着纯洁、美好的独角兽，在他打算实施一桩谋杀的时候再次出现。

　　德拉科的心被拧成一团，冷汗津津而下，泅湿了身上的衣服。他刚刚想干什么？杀死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儿？就因为她的存在会威胁到他？就因为他想拯救更多他在意的人？那他跟伏地魔还有什么区别？他又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去反对伏地魔、消灭伏地魔？

　　独角兽消失前那哀伤忧郁的眼神刺痛了德拉科，让他想起一年前在禁林里使用魔焰的后果——那些真正的独角兽驱逐了他。

　　这个世界上，正义和邪恶从来都是壁垒分明的，他不能打着正义的旗号做邪恶的事。至少杀死一个无辜的女孩儿不行。

　　德拉科在袍子中松开紧握的蛇牙，长长舒了口气，决定走一条危险得多、却正确的路——说服金妮·韦斯莱替他保守秘密，而不是杀人灭口。

作者有话说

我一直觉得，哪怕再难，也是可以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