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马尔福》俭慈

71、变故

　　德拉科捧着《今日变形术》，既没看他描绘的博格特素描图像刊印得多清晰，也没看杂志编辑在文章后面是怎么介绍作者和点评内容的。他盯着自己和金妮的名字，心中漫延着一种略带酸楚的满足感。过了很长时间，才抬起头问卢平：“金妮知道了吗？”

　　“知道了。晚饭的时候我给了她一本杂志。”卢平探究的盯着德拉科的脸说，“不过你们俩都不像我想象的那么高兴啊。发生什么事了？”

　　德拉科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他敷衍的说。

　　“没什么就好。”卢平换上一副理解的笑容，“不过你得知道，很多时候女孩子是需要迁就一点儿的，不管道理在哪一方。”他眨眨眼睛，又意味深长的补充说：“金妮是个好姑娘。”

　　德拉科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盯着卢平办公桌上一张特别大的旧羊皮纸，装做没听懂这番“爱情指导”。过了几秒钟，他才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即使离得比较远，他也能看清很多小黑点儿在密密麻麻布满细线的羊皮纸上移动，每个小黑点儿后面还有一串字母——活点地图！

　　“哦，”卢平察觉了他的目光，拿起活点地图打算把它折起来，“这是我没收的一件魔法物品，虽然没什么危害，但是——”他忽然顿住了，盯着地图的眼睛因为震惊而微微向外鼓凸着，德拉科相信自己从那张苍白的脸上看见了狼的影子。

　　“怎么会？怎么会——”卢平轻轻念叨着，拿着地图的手有些发抖，这让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他身边的德拉科不太容易看清上面的内容。不过，他还是很快找到了位于禁林边缘的海格小屋。那里面只有一个小黑点儿，就是海格。一瞬间，德拉科知道自己忘记什么了——他忘了鹰头马身有翼兽。没有巴克比克，小天狼星·布莱克怎么逃走？难道他不找一头畜生麻烦的结果就是布莱克被摄魂怪吸走灵魂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唰！”卢平猛地把活点地图合了起来，脸上是一种压抑了很多种感情的平静。“我现在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他抓着自己的魔杖说，“你先回去吧。”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办公室。

　　德拉科忽然又不怎么担心了，因为意识到还有卢平。卢平喝了狼毒制剂，肯定能够保持足够的清醒，避免布莱克因为额外的打斗而落到摄魂怪手里。也许这样他还能洗刷冤屈。

　　“真是便宜他了。”德拉科嘟囔着捡起卢平遗落在门口的活点地图，不愿意承认心里有种轻松的感觉。他并没离开，反而坐在办公桌后仔细研究起这张神奇的地图。早在两年之前，他制作地图跟踪金妮的时候就对它充满了好奇之心。但时到今日才有机会接触到它。

　　标有莱姆斯·卢平的黑点儿飞快的穿过场地，在离禁林不远的打人柳下消失了。德拉科调回目光，慢慢的查看这张错综复杂的地图。活点地图的精细超乎了他的想象。除了有求必应室，他所知道的每个角落都被囊括在内。德拉科仅仅查看了主楼，就在粗粗细细的线条和大大小小的方块间发现了几处从来没到过的教室和走廊，而它们的入口其实都出现在他经常路过的地方。

　　散落在活点地图上的无数黑点开始向四个地方集中。德拉科最先辨认出来的是位于地窖的斯莱特林休息室。他在密密麻麻的字母中，找到了格雷戈里和文森特。他们和一大堆斯莱特林学生的姓名重叠在一起，几乎停滞不动。而代表西奥多的黑点还在一楼游荡，不知道在干什么。德拉科没有在意，他的目光上移，又是找到了校长室。邓布利多、麦格、弗立维还有福吉都在里面。然后他又搜寻了一遍格兰芬多塔，确定哈利、罗恩和赫敏都理所当然的不在那里。但他没有立刻把目光从拥挤不堪的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移开，因为还没发现金妮。

　　大概十几分钟后，他终于在空空荡荡的图书馆里找到了标有金妮名字的小黑点。小黑点在图书馆里转悠了一会儿，然后一路跑到八楼，在走廊里消失了一小会儿。德拉科知道这是因为金妮进了有求必应室，在地图上显示不出来。接着，她一直顺着楼梯跑到地窖，遇到了西弗勒斯·斯内普。两个黑点停留了几分钟。德拉科有点儿担心。不过金妮马上又开始上楼，在二楼走廊拐弯处的一间办公室前停下来。办公室门后正是标着德拉科名字的黑点。

　　德拉科有些僵硬的看着一只手敲上半开的房门，金妮红彤彤的脑袋随后伸了进来。

　　“卢平教授——”

　　“卢平教授刚离开。”德拉科站起来说。

　　金妮站在门口瞪着他，似乎拿不定主意要用什么态度对他。过了一会，她才轻轻“哦”了一声，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问：“你看到杂志了？”

　　德拉科点点头，觉得自己还是什么也别说的好。

　　金妮冷淡的说了句恭喜，就转身离开了。

　　德拉科慢慢的坐回椅子，可还没坐稳，金妮又重新出现在门口，并上前一步，回手关上了办公室的木门。德拉科像被烫到一样又赶紧站起来，把卢平留在桌上的空杯子碰倒了。

　　“你那天本来不是要说那个的，对不对？”金妮不客气的问道，脸上是一副“别想骗我”的神情。

　　德拉科有点儿傻眼，他接触过的女孩子是没人会这么问的。他那天的表现堪称无礼之极——在一个女孩子暗示他可以表白的时候，却追问她对另一个男生的感情。换了其他人，德拉科相信再美好的暧昧之情都会被他的混蛋行为破坏殆尽。之后的几天里，他无数次幻想如果自己没那么问会怎么样？无数次幻想和金妮在一起会有多么快乐甜蜜。想象一直被淡淡的花香萦绕着，而现在这股花香的来源就在办公桌对面。

　　德拉科觉得身体里有一头怪兽，满怀希望的要顺着诱人的气味扑过去。但他理智的给怪兽套上缰绳。

　　“是不是我让你误会了什么？”德拉科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而用一种他自己听了都讨厌的假惺惺的语气说。他希望金妮赶快离开。缰绳勒得他太疼，马上就要控制不住了。

　　“你说什么？”金妮瞪着他问。看起来又是迷惑又是羞恼。

　　“如果是这样，我很抱歉。”德拉科难受的说，“我不是有意的。”

　　过了几分钟，金妮好像才明白他的意思。她涨红着脸似乎准备大发脾气，但最后只是一转眼珠气乎乎的说：“那你告诉我，我误会了什么？”

　　在两年前发现无法消除金妮的记忆之后，德拉科再一次意识到这是个难缠的小姑娘。幸运的是这次他有了意外的帮手。办公室窗外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让他们两人都吓了一跳。

　　德拉科飞快的跑到窗边，在满月明亮的银辉下向外张望。卢平办公室的窗户正对着大湖和禁林的交界处，斜斜的可以看见打人柳正在张牙舞爪的挥动着枝条。在靠近城堡的这一边，几个高高低低的人影僵硬的矗立着，其中一个举着双臂，似乎正在经历巨大的痛苦。即使在这么远的距离，德拉科也可以看见那个人的躯干在拉长，头骨在变形，脸的位置向前突出，变得又尖又长。不一会儿，那人便向前趴伏，像一头四肢着地的野兽一样缓缓的踱了两步——卢平变成了一匹巨大的灰狼！

　　“那、那是什么东西？”金妮声音颤抖的问，德拉科瞥见她抓着窗台的手指泛白发青，不由说道：“别怕。”

　　金妮张惶的扭头看他，脸色极其苍白。

　　“别怕。”德拉科又说，看见那群人中的一个凭空消失了。可是金妮僵硬的摇了下头，“刚刚、刚刚那是罗恩的声音。他、他和狼人在一起。”她说完后，又看了一眼窗外，就飞快的向门口跑去。

　　德拉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去哪？”

　　“去帮罗恩。”金妮坚决的说，“放手。”

　　“别出去。”德拉科死死抓着她，飞快的转动脑筋要把金妮留在城堡里。这时候外面又是亡命徒又是摄魂怪，她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可不应该随便出去。

　　德拉科一瞬间就想到了校长室里的情形，麦格和弗立维几分钟前还在那里，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于是他对金妮说：“你去麦格教授的办公室，让她通知校长，邓布利多教授会有办法的。如果麦格不在，就去找弗立维。我去找其他老师帮忙。记住，千万别到外面去。”

　　金妮咬着嘴唇，眼里的泪水好像随时都会坠落。但她坚持着没哭出来，勇敢的点了下头，就向通往麦格办公室的楼梯跑去了。

　　等金妮的背影一消失，德拉科立刻回到窗前。打人柳附近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他极目远望，在湖边搜寻一切移动的影子，却什么也没发现。他抬了下空空的左手，几英尺外的活点地图准确的飞了过来，德拉科一边留神外面的情况一边查看地图的边边角角，遗憾的是仍然一无所获。

　　正在他越来越不耐烦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匹拖着尾巴的凶恶巨兽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它看见德拉科后愣在了原地，一条后退还维持着后伸关门的动作。

　　德拉科也愣住了，他虽然熬过那么多次狼毒药剂，却从没真正见过变身后的狼人。狼形的卢平高大强壮得令人心惊，满是毛发的脸上已经找不到任何卢平的影子，它的吻部比真正的狼更为尖长，锋利的牙齿狰狞的呲在唇外，好像随时准备撕碎什么东西。一双没有瞳孔的黄眼睛向外鼓凸着，布满血丝，发出瘆人的幽幽绿光。

　　德拉科克制住举起魔杖的冲动，他迅速看了眼地图，确认自己的名字旁边确实是莱姆斯·卢平。于是小心翼翼的喊道：“卢、卢平教授？”

　　狼人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嚎，使得德拉科后退了一大步，头发都竖起来了。然而狼人并没有攻击，它横着挪动几步，让开了门。

　　德拉科面对着卢平，平稳而快速的移动到门口。他把半个身子藏在门后，抓着门把手说：“要我帮你锁上门吗，教授？”

　　狼人尖利的爪子抓进了地板，露出更多的牙齿，粘腻的涎液顺着鲜红的牙缝滴落下来。德拉科嘭的一声关上门，念了一个最牢固的锁门咒。

　　他一口气跑到走廊尽头，深呼吸了几次才平息剧烈的心跳。然后懊丧的发现自己忘记把活点地图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