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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期末(三) ...
德拉科像鸵鸟一样躲在被子里。他早在几小时前就醒了,但一直到哈利、罗恩和金妮离开医疗翼,他也没想好要用什么态度对待床帏外面的世界。他并不后悔对金妮承认自己的感情——事实上,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最让他开心的事情了。但以后怎么办?他简直不愿意想象卢修斯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当然这还在其次,一年以后再度让魔法界深陷危机的伏地魔才是最让德拉科担心的。
黑魔头会注意到马尔福家的继承人在和韦斯莱家的女儿谈恋爱吗?他会怎么想?他会怎么对待马尔福家?金妮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有额外的危险?德拉科每多想到一个问题,就加深一份恐惧。这恐惧真切得让他浑身僵硬,连呼吸都无法控制了。
夕阳橙红的光芒从床帏的缝隙中直射进来,灰尘在光束中慢慢沉降。今天无疑是个好天气,没有摄魂怪和考试的霍格沃茨简直是学生们的天堂,无忧无虑的嬉闹声远远的从场地上传来,把寂静的医疗翼衬托得令人窒息。德拉科长久的保持一个姿势躺在床上,在六月闷热的傍晚四肢冰凉。他在全心全意的恐惧之外,居然想象着庞弗雷夫人揭开帘子后,发现这里只有一具冰冻的尸体,骨头和床架长到了一起,上面开满了冰原上才有的棘藓刺菊。
但躺在这里一味害怕没有任何帮助。德拉科深深吸了口气,在床架吱吱作响的伴奏中坐了起来,默默穿好衣服准备离开。
“汪!”一声浑厚的低吠把德拉科吓了一跳,他猛地转身拔出魔杖。在他对面的床上,一只黑色的大狗正在迅速的变成人形,不一会儿,小天狼星·布莱克就出现了。他倚靠着坐在床头,看向德拉科的双眼凹陷在眉骨下方,显得黑洞洞的。
“抱歉,我忘记自己变成了一只狗。庞弗雷夫人让你醒了就喝药。”
德拉科没有说话,只是收起魔杖,沉默着走回床边把恢复药水喝掉了。当他再次往门口走的时候,布莱克又说话了:“小子……”
“我叫德拉科·马尔福。”德拉科停下脚步说,“布莱克先生。”
“你应该叫我堂舅……”
德拉科挑起一边的眉毛,“恐怕我妈妈不会允许我这么做。”
“……或者小天狼星。”布莱克沉默了一会儿,“你跟马尔福和茜茜不一样。”
“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出的这个结论,”德拉科像卢修斯经常做的那样稍稍扬高下巴,“毕竟我们昨晚才第一次见面,布莱克先生。”
“我们不是……我是说,你昨天晚上很勇敢,跑到外面去救韦斯莱家的那个小姑娘。”布莱克轻轻笑了起来,这让他显得不那么阴郁吓人了,“哈利都告诉我了。你也很聪明,能猜到那些……莱姆斯早上来看过我,他说你一直很用心的帮他熬制狼毒药剂,还找到了观察博格特的方法,能在《今日变形术》上发表文章,这很不容易,没有几个三年级的学生能做到……”
《今日变形术》。德拉科觉得刚刚喝下的药水在胃里一阵翻腾。在他决心远离金妮的时候,和她的名字一起出现在一本有价值的期刊上无疑是对自己的一点儿可怜安慰。他有好多种说辞可以打消可能出现的八卦传闻,并且事实也会证明那仅仅是传闻。可是现在,在他刚刚打算尽量把和金妮交往的秘密保守得久一点时,联名发表在《今日变形术》上的文章简直是一盏聚光灯!
布莱克早停了下来。德拉科站在原地,好不容易才注意到他探究的目光,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布莱克表达的善意。
德拉科盯着枯瘦疲惫的小天狼星·布莱克想,这是第一个受他影响而改变命运的人——重见天日、洗刷了罪名、可以光明正大的以教父的身份陪伴着哈利。虽然德拉科从内心深处为这样的结果感到高兴,但他没有一点儿沾沾自喜,因为他在做事时从没有把这作为目标。在他心里,自己并不比哈利或者其他在得知真相后想要帮助布莱克的人做得更多——事实上,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其实毫无作为。然而这并不能说明他对布莱克毫无感情。至少德拉科不会因为小天狼星的自由必然会对未来产生影响而愿意让他重新去过以老鼠为生的流亡生活,或者幽居在一所另他憎恨的老房子里直到死去。但这份感情也没强烈到让德拉科忘掉自己的立场和处境而接受他递出的橄榄枝。
“我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从你父母那听到的话,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它对你的影响。”小天狼星说,“但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就像你对哈利、罗恩和赫敏的态度,那肯定不是老马尔福会……”
“请不要在我面前随意评论我的父母,布莱克先生。”德拉科在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却硬邦邦的说,“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离开了。”
小天狼星身体前倾,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德拉科没有停留,直接推开医疗翼的大门走了。
城堡里比德拉科以为的要热闹一些,在外面疯玩儿了一下午的学生们纷纷回到礼堂用晚餐。他们一边兴高采烈的谈论刚刚进行的游戏,一边享用可口的食物。没有人过多的注意德拉科,这让他大大松了口气。事实上,订阅《今日变形术》的学生寥寥无几,也不是每个人都了解马尔福和韦斯莱两家的对立关系,而最重要的是,并非所有人都像德拉科一样密切关注着与哈利·波特有关的人——在普通人眼中,生活的主角永远都是他们自己。德拉科对“流言满天飞场景”的夸张估计,更多是源于他的“做贼心虚”。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一个更大、更引人注目的消息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德拉科一路走来,听见不少有关“小天狼星布莱克”、“英雄”、“真相大白”、“追捕小矮星·彼得”这样的字眼,明白福吉已经把消息公布了。
他在斯莱特林长桌上找到西奥多,轻松的坐在他旁边。“格雷他们呢?”
“还在湖边吧。”西奥多上下打量着德拉科,“这么快就没事了?他们还说晚上去看你呢。”
“本来也没什么事。”德拉科不在意的说,随手拿起一只小面包涂上草莓酱,“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最大的新闻你不是昨天晚上就知道了?”西奥多说:“还想知道什么?”不过他并没等德拉科回答,而是有些急切的说:“知道吗?卢平是狼人!”
“什么?谁说的?”
“斯内普教授。他今天早上在公共休息室告诉大家的,并且提醒我们最近是月圆时期,晚上不要随便乱晃。我早就觉得那个卢平不正常了,每个月都请假。真不知道邓布利多是怎么想的,居然让一个狼人来霍格沃茨!不过算他聪明,下午的时候已经离开了。不然明天一定有他好看的。说起来,我们明年又得换个人教黑魔法防御,不知道邓布利多会再弄来个什么货色……”
德拉科默默听着,情绪变得十分低落。斯内普一定是因为小天狼星·布莱克能够重获自由而迁怒卢平的,这是他早就知道会发生的事,也是他期望发生的事——卢平走了才会有一个食死徒冒充疯眼汉穆迪混进霍格沃茨,才会把哈利带给伏地魔,一切才能按部就班。
但失望的情绪依然暗暗滋生。香喷喷的小面包变得如同木头,新鲜的草莓酱也甜的腻人。德拉科勉强吃了几口,就再也没有胃口了。斯内普一直是个小心眼的人,宽容从来不会在他身上闪光。这些德拉科早就知道。然而,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多,斯内普不再是几个具有标志性的形容词可以描述的符号,不再是优点和缺点叠加的人物形象。他对德拉科不加掩饰的偏爱,就像卢修斯和纳西莎一样,早就使他成为了德拉科不能划清界限的存在。到了这个程度,斯内普身上的这些缺点似乎成了德拉科自己的缺点;这些缺点导致的后果也变成了德拉科做错的事——尤其是他乐于见到这些事发生的时候。
当然,斯内普针对的对象是卢平是使德拉科感到难过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卢平无疑是个应该受人尊重、有份体面工作、衣食无忧的人。但受到诅咒的命运即残酷又无情,却还有人不断的雪上加霜。
德拉科拒绝了西奥多一起去湖边找格雷戈里和文森特的邀请,一个人在城堡里闲逛,心里隐隐的期望着什么,然而都过去一个小时了,他也没见着金妮,便无精打采的往地窖走,打算回房间去。在路过斯内普办公室的时候,德拉科停了一下,他现在不想去见斯内普,也没理由去见他。但在他明白自己干了什么之前,就已经站在斯内普的办公桌前了。
“如果马尔福先生不打算言明他的来意,我想我只能请他离开了。”斯内普冰冷的说。这样恶劣的态度让德拉科愣了一下,可是他马上就知道了原由——几卷杂乱的羊皮纸之下是一本《今日变形术》,正好翻到了德拉科的文章所在的那一页。斯内普发现了他的目光,有些急躁的一挥魔杖,办公桌上的东西瞬间都消失不见了。
“教授……”
“我相信现在有更好的人选为你回答问题……”说了这一句后,斯内普就紧紧抿起了嘴唇。
德拉科愕然的半张着嘴巴,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他从来没想过斯内普会因为这种事而嫉妒。他上前一步,想解释些什么,然而斯内普的脸色十分可怕,并且挥着手臂向门边一指,不由分说的示意他出去。
“教授……”德拉科又说,努力让脸上的神色不要太古怪。
“出去!”斯内普大声咆哮。德拉科相信整个地窖的人都能听见这一声。他缩缩脖子,觉得还是以后再说好了,便灰溜溜的离开了这里。
之后的几天,德拉科几乎没有再见到斯内普。这倒不是说斯内普躲着他,而是德拉科差不多整天都待在有求必应室里,和金妮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美好的下午。
金妮并没有要求到更惬意的户外去享受明媚的夏日和凉爽的湖风。她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或者是察觉了德拉科不想把这件事公之于众的心思。总之,有求必应室成了他们俩的秘密基地,掩人耳目的幽会因为古怪的刺激感而显得妙趣横生,更不用说这间神奇的屋子有无数的奇妙功用等着他们去探索。
有一次,金妮让房间变出一个美人鱼喷泉,小人鱼艾丽尔手中捧着的贝壳不断向外流淌五彩缤纷的泡泡,而不是泉水。不一会儿,这些泡泡越长越大,渐渐充满了整个房间,德拉科和金妮浮在两个特别大的泡泡上,像是在帆板上一样,用手划着才能移动。他们绕着喷泉互相追赶,直到金妮耍赖用魔杖弄破了德拉科的泡泡才把他捉住,两个人都累得满头大汗,又笑得喘不过气来。
当然,他们也不总是嬉戏打闹。德拉科和金妮玩累了就倚着一个巨大的蘑菇聊天。德拉科讲他看过的那些冒险故事,金妮则讲她小时候做过的傻事。但是讲完了她又有些发窘,总是要求德拉科不许笑。如果德拉科真的如她所言不笑了,她又想方设法的做鬼脸、讲笑话,非得把德拉科逗乐了才高兴。
就这样,三年级的最后一周转眼就过去了。德拉科一想起明天就要坐上火车,回到没有金妮的马尔福庄园就满心失落。金妮看上去也是如此。
“我会给你写信。”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德拉科,满眼期待。
德拉科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了吻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弄得两人都脸红起来。
“傍晚的时候把信放在你家的扫帚棚里,我会让家养小精灵去取。我的信会在早上出现在那。”德拉科踌躇了一下,“金妮,答应我,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好吗?”
“如果你这么希望,”金妮说,“好吧。”
德拉科放心的微笑起来,“我们很快就能再见的。”
“是啊,两个月也没有太久。”金妮无精打采的低下头,灿烂的红头发垂了下来。
“没有那么久。”德拉科歪着头,从长发的缝隙里望着她沮丧的脸,“你忘了魁地奇世界杯了?”
“我们能见到吗?”金妮满怀希望的问。
“当然能见到。”德拉科说,但是想起两家人见面时会发生的不快,世界杯上的骚乱,还有那个小巴蒂·克劳奇,他的表情就不由黯淡下来。
“你怎么了?”
“哦,没事。”德拉科把心思拉回来,重新注视着金妮,“到时人会很多,有机会我就去找你,别自己出来,注意安全。”
“我知道。”
“那么,暑假快乐,我的好姑娘。”
终于写完了第三年,撒花~~~
第四年是黑暗前最后的无忧时光,好可惜没卢平啥事,哎,忒喜欢他了~
啊,还有,圣诞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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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期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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