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为爱》薰*

4、第四章

　　发现爱情，看见现实，心怀勇气，我们的梦想在一步一步展开。
　　*****
　　“纪越，纪越。”
　　“啊？”纪越回神，匆忙接过男孩递来的珍珠奶茶。
　　男孩帮他把吸管戳进塑料薄盖：“你有心事？”
　　纪越不回答，低头沉默地向前走。男孩三步两步奔上前，一面说：“我发现你一天都心不在焉，就随便问问，你生气了么？”
　　纪越愕然抬头看他一眼：“没有，为什么要生气？”
　　“为什么……我看你不说话，以为你生气了……”男孩有些尴尬地搔搔头。
　　纪越把脸转回去，淡淡说：“你想多了。”

　　他最终还是赴了约。
　　男孩是非常好脾气的人，太阳一般。他比约定的时间早到很久，手里还捧着一束百合。
　　纪越接过花的时候皱皱眉头。
　　后来他们逛街，一路上下车，过马路，男孩几乎分分秒秒都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护在他身边。开门，拉椅子，付车费。不断对他嘘寒问暖。甚至路过小吃街，买了烤串和奶茶。
　　他把应付女孩子约会的招数全部用到纪越身上。
　　但纪越并不抗议，逛街对于他而言，本是无所谓的事，他对购物并不热衷。如此地到处游走，消磨时间，只因他需要独立的时间来思考一些问题。

　　“等等！”男孩在背后大声喊，站在一家模型商店前对他招手。
　　纪越走回去。不大的店面挤满学生模样的人。这一家似乎是专门出售游戏或动漫模型，符合时下所谓御宅族机械控的胃口。
　　男孩兴致勃勃拿起一堆模型翻看，他远远招呼纪越：“不进来么？”
　　纪越笑着摇摇头，一面靠到对过墙壁上。
　　男孩从刚开始就对他滔滔不绝地说一些关于游戏的话题，看得出他非常喜欢并且在行。纪越只默默听，他想起来这些似乎在家里也见小飞玩过，但纪飞却从不在自己面前提及。
　　小飞……
　　纪越被心里的那块石头一路压着，已经沉闷到几乎窒息。
　　小飞的执著与固执他自小就了解，即便是一条看得到结果的死路，要说服他放弃亦是不可能的事。几天过去，自己唯一可以想到的方法只有逃，躲一天是一天。
　　纪越把手抄进裤袋，靠墙闭起眼睛。

　　男孩说：“我送你回去吧。”
　　纪越微笑：“不用，我可以自己坐车。”
　　男孩眼神有些黯然，他说：“纪越，我是不是很没劲？”
　　“啊？不……”
　　“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出来的？”男孩有些着急地拉住他手臂，
　　纪越无言以对。
　　他听见男孩说：“其实我知道你是无所谓，你根本没发现，其实你从头到尾一直都站在离我两米以外的地方。你……脾气很好，但我总觉得和你有距离。”
　　纪越瑟缩了一下：“抱歉。”

　　人与人之间，有些在相遇伊始就有强烈的熟悉感，即便不多言语，即便多彼此的生活几乎一无所知，却依旧能够坦然交付内心的某些隐秘想法，仿若相识已久的故友；而另一些人，也许认识数年或者更长，但彼此之间却始终有隔膜存在，无法深入交谈，大部分时候需要靠努力创造话题来维持关系。
　　古语称之为人以群分，现在我们喜欢说它是：缘分。
　　一段相遇开始就注定的关系。或者是善缘，又或者，是孽缘。

　　纪飞抱着书包，坐在双层巴士的二楼。
　　他瞪大眼睛，盯住站台上相对而立的两人，咬牙切齿。
　　“放开放开！手给我拉那么紧干嘛！”他恨不能立马打开窗户跳下去，把纪越拉回身边。
　　高处往下，看不清两人脸上的表情，他只见对方颓然放开纪越的手，向后退了两步。
　　“哼哼！百合，我还蔷薇咧！你小子搞错了吧，拿对付女人的那套追越越。”纪飞冷笑，一面牵牵嘴角。
　　男孩他是认识的，基本上可以同算年级里的名人。家境不错，运动读书门门优秀，并且热情，无论男女几乎都对他口碑极佳。
　　但纪飞对这样近乎完美的好人向来不屑。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虚荣？”
　　“这不是虚荣的问题！”
　　后排车座上突然传来一男一女低低的争执声，在空荡的车厢内却异常清晰。
　　“那你告诉我，他哪里好了？只不过是海归，赚的钱多，供得起PRADA，买得起BMW，还有什么？”男人的音色渐渐激动起来。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说了不是这个问题！”
　　“那你说啊，你说我听着！”
　　纪飞被他们戏剧般的对白吸引住，于是不自觉侧耳倾听。
　　女人说：“钱是一方面，我不要求万贯家产，但这是现实，你不能回避。还有，你听好，他的阅历，学识，决定他的素质，他可以教我的，你不能，这才是关键！”
　　汽车靠站，女人头也不回地冲下楼梯。
　　他的话在纪飞耳里犹如一记惊雷，当头劈下。
　　*****
　　纪越掏出钥匙开门，他听见脚边传来微弱的猫叫。一小团黑色球体缩在门背后的角落里。
　　纪越僵滞在原地，握着门把有些不知所措。
　　“小飞！”他叫。
　　纪飞从里屋探头张望一下，哈哈大笑说：“刚才楼下捡到的，我看它可怜就带回来了。现在开始，他可是我的盟友！”
　　纪越被他说的一头雾水。他把手里的百合随意往台上一摆，脱下外套走进书房。
　　房里，桌案上有资料堆积成山，纪飞的手边摆着满满一大壶黑咖啡。
　　“小飞？”
　　“别问，这是秘密！”纪飞对他摆出一个神秘的笑，冲着门外的黑球喊：“对不对，小越？”
　　小越？！纪越无奈，走过去抱起黑猫。
　　小家伙的头始终瑟缩在身体里，微露的眼睛闪出胆怯戒备的光芒。
　　幼小的生命抱在手里，可以感觉到着实的温暖体温。纪越轻轻梳理它背脊上柔软的毛，小越乖顺地叫一声，双眼眯起。
　　于是纪越轻问：“小越是么？”
　　“越，我在车站上看到你了，还有那个，百合同学，”纪飞憋着笑，大声说：“你听好，我不会放手的，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