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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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照出了N市漫长的雨。
沧海趴在工作室的电脑前，一脸烦闷，“录音室得翻新，要换新电脑，pc还是MAC呢……要换新的工作台，想买audio，还有麦克和耳麦，支持正版软件……没钱啊……”
“外面的那个死人！能不能不念叨了！调儿都被你带跑了！”文姬拿着歌词本从录音棚的透明门后面探出脑袋吼了一句，啪一声关上门。
“老子才是工作室老板！”
沧海自暴自弃地爬起身，在工作室里快步走来走去，两眼就映出一个“钱”字。
正坐在地上录制MIDI的于乐深深低下头，不过沧海那烦人的影子一直在眼前晃，比音符还凌乱。于乐瞥到钢琴前的顾阶，他竟然闭着眼睛，跳跃在黑白键上的手无比顺畅地弹奏出《天阑》的曲子，不知道他在这种环境里，心里从哪里生出来的苍茫和幽静。
只好咬着嘴唇，忍住不说。
一曲毕，顾阶速度写下曲子，回到现实，“你想干什么？”
于乐竖起耳朵。
终于有人肯理他了，沧海笑眯眯地钩住顾阶的肩膀，“成立音乐工作室啊，专业音乐工作室。”
“夏哥？”于乐小声叫。
“啊？”
于乐揉了揉发麻屁股，“能先买几张桌子和凳子吗？”
“你要和大地亲密接触，才知道爱这土地爱得深沉。”
“志向是挺远大的。”顾阶一脸嫌恶地推开他，眼含威胁，“但如果我没有清净的环境完成[天国]的单子，谁给你钱买东西？”
沧海比划了个闭嘴的手势，乖乖退到一边，“找徒弟玩去吧。”
结果还是趴回电脑前，点击、登录，徒弟依然不在，奇怪的是好友列表里谁都不在，悲凉爬上了俊美的脸，点下神行，一路奔到猴山——猴山那只巨型猴王已经被他砍死不知多少遍了。
“还是你最好啊，伙计。徒弟啊你去哪里了……”沧海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一刀又一刀地挥下去，忽然大叫一声打破宁静，“CAO，你又把马驹饿死了！”
歌词本从录音室飞出了砸在他脸上：“《君策》的女声录完了，给我滚进来录男声！”
“说说在吵什么吧。”
“你们快帮我劝劝她吧。”小四合掌而拜，“把BBS上那个帖子删掉！”
“哪个帖子？”
“【劲爆新闻】混血校花的最新绯闻男友，超级大帅哥！”颜七打开BBS，一眼就看到这玛丽苏风味的标题，打开帖子，直接入眼的是沧海和小四相对而坐的超高清照片。
抓拍者还很有技术含量地抓住了小四羞涩低头的一瞬和沧海傲然的笑容，至于颜七等背景人物，一概模糊化。
“妈的，还真帅。”一姐凑过来，越看越靠近屏幕，“校内的妹子们还不得把屏幕舔穿了。”
“汉子也是。”八哥和一姐肩并肩，小四只好依偎到颜七身后。
今天小四出去上课，男生们都没上来搭讪，大多数远远的看着。倒是班上女生闪着火光的眼神让她不敢单独出门。
“你发现这个帖子的时候竟然没有帮我删掉！”
“怎么可能删掉。这可是夏如沧的钓饵，奉献一下吧，小四。”八哥推着眼镜，“我可是动用所有关系以及备用ID才把这帖子顶到了全站第一。”
“为了空调。”颜七翻找着笔记本，不知道BBS账号写在哪个角落。
“为了空调。”一姐已经在开自己的电脑。
小四被抛弃了。
1874宿舍陷入了诡异的不眠夜。
小四缩在床上，抱着电脑一遍又一遍刷新BBS的帖子，每刷新一次，眼睛黑一圈。
斜对面坐拥天下大事的八哥，正鸡血满满地在这凌晨十一点半抄写双份无机化学实验报告。凌晨十二点全站帖子点击刷新，到时候为了空调还有大量活儿要干。
怪的是一姐，没敷面膜也没打理头发，正在逛淘宝，“小七，我要给叶枫买个生日礼物，但这个礼物要能考验叶枫的耐心。”
颜七抬头抽下《外国文学》的课本，翻到目录找了一阵：“《奥勃洛摩夫》。”
“你确定？”
“第一页，主人公正躺在床上思考人生。”颜七加载进第六首少林派的主题曲DEMO，“等你翻到第七十页，他还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背景音里好像有大悲咒。
那是涅槃、轮回、还是重生啊？难道我的韵脚选太难了？本以为和尚的歌会很整饬，句段长度竟然这么杂乱，难道写成叙事长歌？话说，小和尚能有什么故事……越想越乱，一个小时过去了，才写出四十五个字的文案，只好又登录上[天国]找些感觉。
[师徒]梦离：你为什么要选小和尚？
[师徒]小和尚X：因为小和尚是复活速度最快的。
困……
不过，当音频怪物从□□里忽然弹出来的时候，颜七的睡意烟消云散。
七言难书：找新人写新专辑词作？！
音频怪物：是，全部新人。
颜七记得新专辑有十一首曲子，全部找新人，那至少得八个人，写完能不能唱还是另一回事。这种大胆实践也就建立在粉丝群够坚实的基础上了。不过对新人来说，是绝对的天赐福利、业界良心。但是——
七言难书：妖哥，太冒险了！
音频怪物：新人未必不好。我相信你们只是缺少展示自己的机会。所以就让我用柔软的肚子接纳你们这群词作空降兵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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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元老的气度，自信都比别人多一个数量级。颜七受宠若惊，忐忑地听了一下粗糙的伴奏，兴趣大增。这不是古风！
七言难书：好妖娆的曲子。
音频怪物：对头。
七言难书：叫《蛇蝎》吧。
音频怪物：我相信你。:-D
要写的歌词快堆成山了。
“这一幕的要求绝对不能骚气，而要潇洒！跳出爵士舞的力度来！”嘉哥对着六位舞女演示群舞段落，“动作爽快，每一句歌词的节奏都要和舞蹈正好卡上！再来听一遍音乐，来，all the jazz。”
颜七的腰啊，再扭不对位就该错位了。
“哇哦——！”all the jazz的音乐被身后围观的喝彩声淹没。
颜七从镜子里看着身后一圈人。
顾阶、柱子和江宁正在排演律师的自白舞段。顾阶的淡漠的眸子在镜子里显得有些冰冷，完全和剧中冷酷的律师融合一体。短背心、练功服、汗水滑下，举手投足如此气场强大，第一句唱出来时那销魂的抬眼，被柱子扮演的懦弱丈夫完美地衬托了出来。
可惜颜七听不到歌声。
“爵士舞跳得真不赖。”嘉哥用剧本将六个人的头依次敲过去，“你们能跳出他60%的感觉，就OK了。”
“你从哪儿挖过来的学弟啊？”一姐幽幽看了眼颜七。
“我当年和于欢学长都是拉丁舞社的，他的人脉你也知道，今年夏天和他抱怨找不到律师，过后他就把顾阶强行送过来了。Lucky。”嘉哥随音乐扭动起来。
颜七：“……”
“你还不走吗？”排练结束，顾阶拎着外套走出来，盯着颜七额头上的尘土，皱起了眉。
“我等易安。趁雨还没有下下来，你还是快点走的好。”
顾阶伸手去擦颜七的额头，被她平静而迅速地躲开。
“额头上有灰尘。”
“不好意思。”颜七在包里找纸巾，又笑着叮嘱了一句，“还不快走？”
每一次靠近的结果都是这样。又被推开了，而这一次好像被推离得很远，还不如陌生人。他将外套甩到肩膀上，迈着比平日里更大、更爽快地步子走向了楼外昏黄的路。
十二月，红叶飘落，满地残骸。
入夜又开始下雨，直到剧组的演员小打小闹都走得差不多了，一姐还没出来。
腰酸、背痛、腿抽筋。
颜七弯腰捶着酸胀的小腿肚子。自己这个学姐又被他远远甩在后面，真不甘心。颜七的确不懂如何表现心灵深处独一无二的气质，每一个舞步，都那么跌跌撞撞，怎么会像他一样潇洒。
让他走，果然就走了。
“先回去吧。我们得商量期末演出的场地问题。”一姐把她推到门口，自己跑回了排练室。
又让我白等一个小时！
颜七连生气的力气都挤不出来，撑开伞，伞骨还断了半根。
原本毛毛细雨，现在有淅淅沥沥之态，校内古老的青石路像洒了油一样滑，颜七只求回到宿舍前不会变成瓢泼大雨。
晚上十点，校内的咖啡馆还开着，从自由窗口买了杯热牛奶，喝了一口，抬头看到窗边坐着的顾阶，还有他座位对面那背影熟悉的粉衣女。
顾阶，原来你会笑得这么灿烂。
一姐是对的。
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将伞拉低，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迅速走过去——走过去——走过去——啪呲——
“呜哇——！”一屁股坐在污水里。
哪个不长眼的，把地上这块砖头抠走了！
颜七迅速抬起头，看到窗边已经没有顾阶。她下意识站起身，提起青肿的脚就跑，接着被冲出来的顾阶手脚麻利地拉住。
“这样你还想跑？我是鬼吗？”
“你认错人了。呵呵呵……”颜七将伞柄挡着脸。
“对哦，你是颜八学姐吧？还是颜六学姐啊？”顾阶歪着头问，躲进她的伞。
“顾阶，是熟人吗？”粉衣女走出来，看到一身乱糟糟的颜七，忍不住皱眉，不知如何是好地看着顾阶。
顾阶看看颜七，又看看粉衣女，好像明白了什么，慌忙间抓住颜七的手，告诉粉衣女，“你在咖啡馆稍等一会儿，我先送她——”
“别麻烦了。”颜七掰开顾阶的手，把他推到粉衣女伞下，笑着擦掉脸上的雨水，“我的宿舍不远，自己回去了。你们继续玩，去吧。”
就这样平静地走了出去。
啊，可惜了那杯暖暖的牛奶。
不是吧？以她的个性，刚刚没把自己推向马路车道轧死，而是推到了别人身边？！顾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颜七的背影，咬紧牙关。
“这位姑娘脾气好大，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就走了。是你朋友？”粉衣女将他拉回咖啡馆，细心地递来餐巾纸，“下次见到，一定要给介绍一下啊。”
“不会有下次了。”顾阶意味深长地看着粉衣女，这种试探般的套话真是熟悉。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再见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