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社之恋》商川

28、领悟（下）

　　似乎无人注意到这一片宁静，只剩下空调吹出暖风的声音，夹杂着录音室里的嘶嘶电流声。颜七木然坐着，静静捏着手中发烫的谱子。
　　“愣着干什么？马上返工。”那声音无动于衷，弹片划过吉他弦。
　　咦？怎么心里有轰然崩塌的声音？
　　颜七慢慢转过身，目光无法聚焦，眼前模糊得可怕。她闭着眼睛，一手扶住钢琴，须臾，才强迫自己睁开眼看清楚坐在吧台边的那个人。
　　还是使不上力，怎奈回过神来，手中的谱子已经散了一地。
　　温暖的四月与阴凉的十月刹那相逢，在彼此目光交汇的地方，生成一片看不见的隔阂，折射出彼此完全不一样的情态。
　　蒿里行本不明白她为何忽然面如死灰地站起来，再看到那一边那个不轻易动容的人竟然露出如此无助的表情，恍然明白了什么。他本想丢给沧海一个鄙夷的眼神，但沧海正趴在二十七楼内阳台的玻璃上做出跳楼状，身后是紧紧揪住他衣领的小瓦。
　　颜七克制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悲哀地笑了，向他走去，“你就是青城的城主天阶一顾吧？你好，我是颜七，ID七言难书。”
　　“颜七！”顾阶伸出手是想抓住她。

　　颜七只想离开工作室，离那个人越远越好。她急促地按着电梯按钮，冲出紫峰大厦金色的大门，跑进空荡荡的街道。满长街霓虹初上，路面还散发着白日里车辆碾压出的热气。
　　身后传来焦急追来的脚步声，她被一把抓住手腕。
　　“颜七！”他的手指总是冰冷。
　　颜七冷笑着，“放手。”
　　他却握得更紧，“现在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必！”颜七生生抽回手，没有直视他的力气。
　　冷风从眼前遥远的黑暗里吹过来，一路的灯，一路的闪烁，枯萎的枫叶铺满人行道，有残花的香味。
　　“对不起，本想亲口说出来——”
　　“如果不是沧海失误，你准备瞒着我多久？”颜七愤然抬起头，不知道面前的顾阶到底是她认识的哪一个。好想接触一片真实，偏偏最后抓住了他的一指虚幻。
　　“这不是解释一切的正确时间和地点。”顾阶认真地看着她，“颜七，天阶一顾就是顾阶，顾阶就是天阶一顾，我不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想过！”
　　“对！我想过，但怎么可能呢？你们差别这么大啊。结果呢，原来你是个会性格分裂的疯子。你是天阶一顾、是顾阶、还是我的学弟？谁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颜七被逼得逻辑混乱，眼眶渐渐湿了，“我很容易上当受骗，所以把我玩得团团转不会有任何成就感，你放过我吧。”
　　“你看着我。”
　　“不。”
　　顾阶脸色铁青，伸手强硬地捧起颜七的脸，“你看着我！欺骗也分有意和无意，我们之间不只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解释什么，你都听不见去，但你一定得相信我。”
　　手指真冷啊。
　　多熟悉的脸，终于也看到这张终日冷冷的脸上浮现一些慌张。他眼里的温柔美得不真实，挤出的懊恼的笑容也有些僵硬。颜七心里的缺口慢慢变大，一瞬倾泻不可阻拦。
　　“你忽然挤进我平平淡淡的生活里，把我的心搅得乱七八糟，而我清楚地知道为你感到混乱是不应该的。我放下了。可是有一天，我发现你有很多面具，每一个，都和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割断了这个那个还在。顾阶，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我生气的不是你瞒着我这件事，而是你像一个小偷一样打劫了我的生活，又把空空如也的钱包给我寄了回来。”颜七看得见他瞳孔里渺小的自己，含在眼眶里的泪光闪烁着，“你太善变了。我从来摸不准你的意思。我只有在你身后紧紧追赶，而你连一丝一毫的真相都没有告诉过我。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只是想盗窃我的生活吗？你要我感谢你对我别样的关照吗？”
　　“你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吗？”顾阶哑然失笑。路灯在他眼底留下一片阴影，颜七清楚地再次看到他那如狼般闪耀的目光，难以移开视线。
　　“我这就明明白白告诉你。”顾阶清冷地笑着弯下腰，轻易制住她挣扎的手拖向她的腰间，轻轻抱住，而另一只手托住她的下巴，眼含怒意地放肆吻了上去。
　　双唇相接。
　　陌生的清爽香味瞬间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绪。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惊恐地闭上眼睛。颜七紧闭着双唇，却在他牢靠的怀里逃不掉。顾阶扣着她下巴的手轻轻一捏，打开了她紧闭的牙关。柔软的舌头长驱直入，火热的气息随之而来，他不慌不忙地一寸寸去探索和抚慰，直到她快窒息。
　　他在吻她？！
　　“顾——”颜七克制着没有瘫倒在他怀里，极不配合地咬了他舌头。
　　他乖乖放手了。
　　“顾阶，”颜七睁开眼睛，胡乱擦去嘴角诱人的水渍，“我讨厌你。”

　　颜七转身走了，留给他一个干脆的背影。
　　那个突如其来的吻，热度是被夜风吹散的。
　　她知道，这一路，他都跟在她身后，跟着她上了末班公交，跟着她徘徊在校外热闹的夜市中，跟着她走进学校，最后目送着她安全回到宿舍。

　　“颜七，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从没被自己在乎的人欺骗过。要知道人都擅长相互欺骗的，他们有数不清的假面，一个眨眼，就陌生到你再也认不出来。”
　　“当你被在乎的人欺骗了，也许最一开始你会浑身冰凉，感觉世界好像要崩塌。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放开和宁静，你会问自己没有他们又如何？现在我才知道那种时候最容易冲动。”
　　“我知道这很过分，如今回头想，有些事的确做错了，但我永远不会道歉。”
　　“颜七，你太单纯了。”

　　午夜时分，她意识到，这莫非是表白？

作者有话说

　　妈蛋，写完觉得有点虐啊。
我快迷茫了，求评求收！
话说谁能教教我文案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