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爱是 ...
-
颜七眼下最大的麻烦不是顾阶，而是即将路过的期末考试月。
最近的生活节奏：早上七点睁眼起床，八点到十二点窝在图书馆期末复习，接下来一个小时冲进食堂吃午饭（食堂是很远滴，校区是很大滴），一点到三点准备期末论文，三点到五点派遣实验室工作，再接下来一个小时吃晚饭，六点半到八点半音乐剧社排练，最后累得跟条狗一样回到宿舍。
完全无暇再想其他事情。
天边还剩一线夕阳，路过的铁轨折出金光。
颜七背着沉重的书包从实验室往学校走，寒风凛冽的冬天，苍穹空旷如银，她望着遥远处的空白，隐隐感觉最近的生活之所以一片和谐，一定是她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五分钟后，她终于想了起来。
她把《蛇蝎》的编曲大H完全抛之脑后了！
好在古老的诺基亚还没完全被淘汰，颜七立刻哆嗦着登上□□，然而刷新界面卡了足有三分钟。三分钟之后……通知小喇叭突然开始剧烈尖叫加震动。
五天前，大大大嗨：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四天前，大大大嗨：人嘞？
三天前，大大大嗨：朕黯然走出宫门。
两天前，大大大嗨：朕黯然走入宫门。
一天前，大大大嗨：朕黯然在宫门口走来走去。
颜七一边翻着留言，一边手忙脚乱地奔上地铁，面色绯红。
七言难书：下官来了。
好不容易找到座位，屁股还没坐热，手机已经震得手发麻。
大大大嗨：平身吧。一般词作者最易和编曲心灵相通，可朕等爱卿等得真够辛苦，还以为爱卿在西半球出差导致交流不畅。
七言难书：其实是爱卿我最近私事繁忙，差点儿把殿下您忘干净了，头破血流地叩首！
大大大嗨：> <那还是多跪会儿吧！
七言难书：……编曲大人，我们还是速度商量《蛇蝎》吧，这歌现在什么进度你肯定比我清楚。
然后忽然没信儿了。
终于轮到七言难书在宫门口走来走去。每次低头查看，手机只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颜七越来越紧张地等着，难道对方正在现写歌词？就算只发来一长段惨不忍睹评语也是够糟心的了。
地铁已经从鼓楼开到苜蓿园，手机终于震了起来，颜七低头一看，初见之下，简直尝到了五雷轰顶的滋味。
大大大嗨：乖，主歌部分全部重写吧。
怪不得打了二十分钟的字，这么一句话也的确够他的反射弧加工半天。但颜七还是想问问他理由。写这首歌的时候也曾觉得主歌有些牵强，虽然最后在副歌的努力下整首歌词效果还不错。重写主歌的风险太大，最后整首歌词形成断章的写残了的例子比比皆是。他是怎么想的？
大大大嗨：主歌和副歌角度不一样。副歌是爱卿心里装着一个人的时候写的，主歌是爱卿看着别人心里装着一个人的时候写的。
地铁一下子驶进隧道，连带着车里各色各样的乘客一起猛抖着，呼啸而过的回声在黑暗里回荡，找不到出口。一言以蔽之，不管移动网络那端那个男人的话是巧合还是本我、是有心还是无意，都足以让颜七从不同意义上崇拜得五体投地。
《蛇蝎》的原型其实是一姐，主歌是她看着一姐写的，副歌是在图书馆看到树荫下那个如幽灵般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人写的。对自己说谎是最难的，就算那些时光里的细节已经回想不起来，笔下记录的心情还会留给别人想象。
七言难书：嗨兄，你究竟何方神圣？
嗯，这次回复速度奇迹般的快。
大大大嗨：腰胸没跟你说我乃HETU啊？反正你早晚会知道不如现在偷偷告诉你，大H其实是我偷偷编曲的马甲，XD XD XD XD XD XD XD XD XD
他毫无自觉地投下了一枚“小男孩”原子弹在颜七心里的广岛上。
所以音频怪物才会告诉她加了□□就会知道？颜七无力地把头靠在座椅一侧的透明玻璃上，绞尽脑汁地想着音频怪物的作品和HETU的作品，显然，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两人毫无交集也不会有交集——这个毫无交集曾经是的多少两人共同粉丝的伤心之处——但是现在她遇到了大H。
七言难书：所以你一个元老级大神一定要取个三流网文作者的笔名吗？！
要不是公共场合，颜七真想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她合上手机奔下地铁，跑向一姐指定的晚饭包子店，排练室里还有几个人等着她投食。
颜七相信包子是唯一一种只要看一眼就能给所有人幸福感的食物，所以当她拎了整整十八个往学校走时，宫商角徵羽都可以视而不见，最重要还是身边的油盐酱醋，直到她走过校门前的那家小书店，抬头看到从里面径直向她扑过来的于乐。
“学姐！我终于等到你了！”
于乐戴着一条毛茸茸长到膝盖的围巾，两颊通红，双眼似乎闪着光，张口声音柔柔的却直奔主题，“你真的不理顾阶了？”
半途杀出个程咬金，她还没见过这种体型的。
颜七尴尬地看着他，手中的包子还在冒着热气，她没明白过来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没头没脑地出现的这里的，只好僵硬地摇了摇头。
“学姐，你能听我跟你解释吗？”于乐慌忙摆手。
“解释……不通吧。”连颜七自己都因为想不明白而放弃去想，你这孩子能怎么样，Too young, too simple。
于乐见她叹气，担心得越说声音越没力气，“学姐！不是的！其实……其实……其实我的ID是永遇乐……”
“……”颜七只好笑。如果是一个月之前，她当然会目瞪口呆，不过最近心理承受能力的上限有所刷新。这么想起来，第一次见他时，还曾觉得他的声音熟悉。
于乐急了，“学姐，你知道顾阶是天阶一顾就生气不理他了，所以我马上赶来跟你坦白，我就是永遇乐，你知道了不会生我的气，对吧？”
完全优等生做派，真是好孩子。
“知道你是永遇乐，我很高兴。青城的永遇乐加入了N大的永遇乐话剧社，二三次元喜结良缘，蛮好。”颜七摸摸于乐的脑袋，急着离开。
于乐只会比她更急，“学姐！那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偏偏和顾阶生气了呢？我们本来都不知道学姐的ID是七言难书，是第一次见面之后才知道的，但这以后不还是相处得很好吗？再说，学姐的ID是七言难书还是我发现的。”
“什么？”颜七站住回头。
她对大家真名和马甲之间的关系感到一头雾水。
于乐还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她，“其实很简单的。他很喜欢你，只不过知道你是七言难书后，更喜欢你了而已。”
那个怎么都忘不掉的炽热夜晚，彼此都有无尽的时间。但他还是说那不是解释的最好时机，所以颜七知道自己完全不了解顾阶，也不知道哪一面的他更接近真实。要是真像于乐口中那么简单，就好了。
“学姐，你看过《乱世佳人》吗？”于乐向颜七走近。
“看过，但我并不相信世界上有隐忍到那么美丽的爱情。”在颜七心里，总觉得单薄的于乐是个跳了两级上大学的小孩子，她可能无法和他继续这个少儿不宜的话题。
“学姐，我也不相信。但我相信瑞特离开斯嘉丽时说的那句话是真理。他说，”于乐一字一字的认真念到，“斯嘉丽，再珍贵的感情也会慢慢消失。”
于乐似乎要把那几个字刻进颜七的心里。她之前可能完全理解错了，于乐那双清澈的眼睛并不是看起来不经世事的单纯，而是经历过后还能久保的纯真。
颜七到达排练室的时候，小半部分队员已经饿得躺在地板上动不了了，见她拎着包子走进来，一个个红着眼扑过来，搞得她好不容易才从围攻包子的人群里脱身。
揉着酸疼的腰站到一边，而听到《all the jazz》伴奏的一瞬间，她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正和自己努力避开的那个人在同一间屋子里。
颜七紧张得慢慢放下手，被吻过的唇不安地颤抖着，她抬起头，禁不住视线漂移。他已经连续五天以各种理由翘掉排练，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境下，说颜七心里一丝一毫都不担心是骗人的。
最后，颜七的搜寻和最近的心一样，都迷失在混乱里，直到忽然看到他穿着毫不起眼的黑色练功服从人群里清晰地走出来、从她跟前走过、停下，她才如惊醒般心跳急促。
这半边侧脸都是汗水，提前已经练习完的样子。顾阶注视着排练室半开的门，今日，他平静得很不一般。走了几步，他忽然又停住转过头凝望着她发烫的脸颊，低柔而坚定地告诉她，“颜七，你应该活得自在。所以只要你说一句讨厌我在你身边，我就会放弃你。”
轻轻走出去，他好似把自己隐身了，没打扰到其他人，却在她心里踩出万丈波澜。
爱是永不止息。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爱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