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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不为黄金万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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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十日过去,万花楼最红的依旧是那头牌蔷薇姑娘,虽有人问起落霞舞有何特别之处,却不见有人抬着十万两黄金来请夏紫苏起袖弄舞。
连白亦然都有点小急,他每日招待夏紫苏吃喝住都是要费银子的,何况这个女人住的是最好的厢房,又是换家具,又是要下人伺候,却不见她有所作为。
没人带她进宫,纵然她美如天仙,舞如彩蝶都是无用处。
但夏紫苏却不急,她深知急也无用,其实进不进宫与她也并无太大相干,她早已打定主意,若说无人问津,她便回她的山,依旧住在姬尚君修的小榭里,即便是了此一生,也好过眼下勾心斗角,猜疑攀附。
倘若有缘再遇姬尚君也可替自己辨白,想她当初已是尽心尽力,无奈命运如此,心不随愿。
夏紫苏无忧无愁,此刻正挑着桔子,捡大捡小,皱着眉头言:“你家老板小气,才送上来三个桔子,去对面那里给我买两块桂花糕来,我想吃。”
小红微皱着眉头,觉得这姑娘也忒老大不客气了,每每还要让自己去问白老板要银子,前二次都见老板的脸拉的老长,这一次她不肯在去触礁,偷撇一眼夏紫苏,轻声嘀咕着:“你为啥自己不去。”
夏紫苏未有听清,想着好久没吃糖葫芦了,又交待一句:“再给我买二根糖葫芦回来。”
“今日白老板不在。”小红轻撇着嘴,打算奋起反抗,但她到底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说了谎之后就低着头搅起自己的衣角,涨红一张脸,分明就是在跟夏紫苏斗气。
“少胡说,我方才还见他对客人卖笑来着。”夏紫苏几乎是脱口而出,却未料到是小红在故意糊弄她。
“酥酥姑娘是说谁卖笑来着?”白亦然觉着自己这临门一脚进的好,刚刚巧听到夏紫苏在说自己的闲话,暗念她白吃白喝亦也算了,竟还对自己没点客气。
小红一见是白亦然进了屋子,便趁机溜了,自然也不会给夏紫苏去买吃食。
“刚说……”夏紫苏顿了顿,水灵的明眸一转,对着白亦然勾起嘴角,陪着笑脸,“我方才还见他对着客人笑来着的……您那是听叉了。”
白亦然也不知自己是中了魔,亦或是中了蛊,见她这般浅笑如嫣的就没了气,倒是从心里生起几分失落来,语气却如往日一般的淡然:“都这几日了,却未见一点动静,酥酥姑娘就一点不着急?”
“着急也无用。”夏紫苏手里剥着桔子,说的轻描淡写。
“你还打算在这里住几日?”白亦然有赶客之嫌。
夏紫苏顿住了在剥桔子的手,将其摆在桌子上,凝视白亦然:“白老板是想反悔?”
白亦然被她盯的背脊发毛,竟觉着自己未免也太过小家子气,刚要出言解释,却听外头有下人进来禀报:“老板,外头荣大人来了。”
“他来作甚?”夏紫苏一阵慌乱,左右环顾都寻不到藏身之处,原是要钻桌子底下去,却见荣浩千已拿着纸扇轻撩起珠帘,斜着脑袋盯着她瞧,带着嘲弄又夹着恼意。
倒是白亦然大方得体,对着荣浩千拱手作揖:“荣大人。”
“十万两黄金,口气不小啊。”荣浩千轻哼,而即往红木雕花圆桌边就坐,收起扇子盯着夏紫苏瞧,似是要在她的脸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他真恨不得一刀砍了她,但想想留着她也有趣,倒要瞧瞧她如何进宫勾引皇上,指不定还能有番作为。
可惜只有一张脸皮,却无脑子,终究也是个废人。
荣浩千瞧不起酥酥,且是越想越恼怒,更怨安阳君落这厮无事生非,带走他的宠物。
夏紫苏不愿四面树敌,笑如夏花的同荣浩千开起了玩笑:“可不敢开荣大人出的起的价,岂不是要白弄一场。”
“价码开的太高就无人问津,白老板可不是个会做亏本生意的人。”荣浩千冷笑,酸言酸语,两指轻点圆桌,以示白亦然为他斟茶。
夏紫苏很不以为然,拿起一片桔肉放进自己的嘴里咬起来,忍不住又往白亦然那里轻撇。
白亦然为免尴尬,便扯开了话题:“听闻过几日便是皇上的生辰,荣大人可备了些什么特别的礼物?”
荣浩千轻叹一声,他正为此事忧心。
方才出门散心,路过万花楼便忍不住想来瞧瞧夏紫苏,这才上来晃晃,如今也该回府上了,合扇起身,往夏紫苏那处冷刮她一眼:“荣某甚感好奇,以酥酥姑娘这般智慧,如何能在后宫过活。”
夏紫苏紧抿红唇,暗忖荣浩千是故意挑衅自己,千万不可与他计较,只轻绽笑颜:“多谢荣大人挂心,酥酥虽不才,却也有些运气。”
“运气保的了一时,未必保的了一世。”荣浩千冷嗤,当下拂袖而去,她自己要去作死,他就随她的心意,冷眼看她有何本事斗的过宫里的温贵妃。
这才刚走一个,又来一个,却是京城有名的花旦白仙姑白离,他今日一身白衫,眉眼微挑,对白亦然作揖:“白老板别来无恙。”
白亦然有些时候也请白离过来万花楼唱上一段,与他从来客气,连忙回礼:“今日仙姑怎有空?”
“来向你讨个人。”白离浅笑,狭长的眉眼似是藏着春光无限。
夏紫苏心有诧异,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身子微微往后退了两步,转过身子才发现外头下起了淋淋小雨,窗外楼下的人儿打着伞,只见安阳君落一身锦袍慢行,却未有撑伞,身边跟着那一日的
典客张玉蓬,从她的眉眼处略过。
“酥酥姑娘意下如何?”白离唤了夏紫苏几声都未见她答应,便走到她的身后,大声唤她。
惹得夏紫苏吓了一跳,一脸茫然的问:“何事?”
原是白离想邀夏紫苏一道进宫为皇上贺生辰,白亦然未有答言,只听夏紫苏如何言。
“未有十万两黄金?”夏紫苏秀眉微蹙。
“难道白某请你都不能够?”白离冷笑,似是有些不悦。他也是看在戏班子掌柜脸面上才来相邀夏紫苏,更是有人抬了好处求他才走了这一趟。
夏紫苏晓得这位白仙姑的脾气,赶紧安抚他:“自然不是,只是酥酥不会唱戏,与仙姑如何同台?”
“你都晓得我的笛声不凡,此刻何需还要假装不知?”白离对着夏紫苏似笑非笑,眼眸深处潋滟泛泛,瞧不出是个什么深意。
白亦然忍不住在一旁嘴角微扬,暗笑这位能把荣大人气出病来的酥酥姑娘也遇到了对手,这白仙姑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而夏紫苏这才觉得自己被白离愚弄了,却也未恼,脸上又堆起笑脸:“是为进宫见皇上?”
白离往夏紫苏那里轻撇一眼,带着不屑,又对白亦然言:“进一次宫,可抵的上十万两黄金?”
白亦然与夏紫苏对视,问:“是哪位大人引荐?”
“能与不能,白某只要听这个。”白离一向自视其高,今日往这万花楼走这一遭已是自觉纡尊降贵,何况这女子生的虽然好看,但举止礼仪欠妥,抬起宫中亦不知如何作为,莫要砸了他的牌子才好。
也不知那位张玉蓬大人是否看走了眼,若说皇上高兴,自己也能尝个甜头,倘或不能,也是瞎忙一场,反倒是浪费了自己这难得一奏的笛声。
白亦然不语,只望着夏紫苏,要她自己决定。
原就是为了如此,十万两黄金不过是个虚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