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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再一次的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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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晚膳过后,王公公便来传唤柳絮蓉过去上书房里伺候,这令她喜的心肝乱颤,立即吩咐曼妙替自己好生打扮打扮,定要比第一次更是动人。
曼妙一边替柳絮蓉挽发一边言:“我去将酥酥叫来,也来帮个手。”
“让她躺着吧,怕是动一点都不行了。”柳絮蓉淡悠悠说了句,语气冷漠的很,只是对着镜子轻拂自己的发髻,突而又嘴角轻扬,问,“你瞧我今日如何,不知皇上喜不喜欢。”
“皇上自然是喜欢的,否则又何必来唤昭仪呢,想必今夜定是能得偿所愿的。”曼妙也是心情极好,故而也不说夏紫苏的坏话,往柳絮蓉的发后又贴了一朵花,便又夸赞起来,“昭仪真是明艳动人,真真世上难寻的女子。”
柳絮蓉轻理了理胸前的素发,浅笑的站起身子,便与曼妙一道出了屋子,走到院中时顿了顿足,终往夏紫苏的屋子那头去。
屋子里点着一根蜡烛,榻前一碗水,她身上的衣裳都有破损,甚至还有血迹印出来,却已干涸,粗布尽贴在皮肤上,稍扯动一下就有些痛楚,柳絮蓉只望了一眼便递了个神色让曼妙进去瞧瞧。
曼妙轻推开门便往夏紫苏那处移步,歪着脑袋瞧她眼下还有没有气,见她始终一动未动就又靠近了些,忍不住拿着手指去探她的鼻息,且还有一丝气息,叫了她句:“酥酥。”
夏紫苏未有回应,她昏昏沉沉,此刻云里雾里的连痛都不觉知了,就感觉浑身发烫,嗓子有些渴。
曼妙见她不吱声也不愿再理会她,转身就往屋子外头走去,扶着柳絮蓉的手臂,似是有些幸灾乐祸:“我想她大概是活不过了,眼下正在发烧,背上的伤口也似有作脓。”
柳絮蓉微微点头,眉眼处划过一丝狡诘,又吩咐道:“你这几日瞧着些,别让她死在院子里头,趁着还有一口气在就让小公公们拖她走,别惹上晦气才好。”
“是,奴婢知道了。”曼妙应诺,心里暗暗咒夏紫苏最好活不过今晚。
可惜夏紫苏吉人自有天相,何况她终究是个棋子,下棋之人也未想过要弃了她。
姬尚君许久不露面,他这次可算是以身犯险,只因确实不放心夏紫苏,她天生愚钝,又太爱动脑子,若说不来皇宫见她一面,总是有心结。
而眼下却见她只剩了半口气在,再瞧她原本白皙的后背竟被人打的如此不堪,更是觉得忧心,他轻拍夏紫苏的脸颊,轻唤:“紫苏……”
夏紫苏就是个没出息的,方才曼妙唤她,她不应,但姬尚君只这一句便让她睁开了双眸,微微抬头望去,是熟悉的银色面具,在烛火下给了她无限希望,她用尽力气紧抓住了他的衣袖,声轻如蚊:“君……大人?”
姬尚君用手背轻触她的额头,又见她眼角落下一颗泪,断断续续出言:“你……欠我一万两……是黄金……还有……我这……一背的伤,一个耳光,你可都要记下。”
“你少说些话吧。”姬尚君从腰间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扶着她服下,又提醒她,“宫中行事千万要小心,莫替他人顶罪,宁可推及旁人也不可自己揽着。”
“我……这一招用的及好……你不是都来看我了。”夏紫苏苦笑,后又言,“不知皇上能否来。”
姬尚君的明眸里黯然了一下,而后就似有听到脚步声,便连句道别的话都未讲就夺窗而出。
夏紫苏紧紧盯着那户窗,在心里暗叹一声,皇上您老人家可以晚些再来,她还未来的及跟姬尚君算算帐呐。
安阳允礼极不放心夏紫苏,一整日都是牵肠挂肚的,只盼着星月交辉,急急的就往这里赶过来,再一见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她身上的伤又是无人照料更是涌起了怜惜之意。
夏紫苏半惺松着眸目,微微往后望去,却真是一身龙袍的安阳允礼,便言:“皇上请恕酥酥不能行礼之罪,往后再补上吧。”
安阳允礼手里拿着药,大步往前,坐到夏紫苏的软榻沿上,轻声说:“今日便让你破例,允你往后再补上。”
“皇上这是又来赏月的?”夏紫苏微动唇畔,强撑着要起身,却有些力不从心。
安阳允礼并未作答,只是伸手将夏紫苏的衣裳剥下,却惹来她一阵呻吟,便宽慰她:“你忍忍,敷上药便好了。”
“多谢皇上,酥酥怕是做牛做马都报不尽这份恩德了。”夏紫苏有些紧张,用尽了力气要躲开却是只挪动了一点,脸上都起了红晕,“皇上还是将药放下,我自个儿来,若说被人瞧见了,怕是要得个勾引诱君之罪。”
“此刻是朕在脱你的衣裳,怎能说是你在诱君呢。”安阳允礼轻笑,甚是不以为然,他动作极轻,只怕弄疼了夏紫苏。
“自然是酥酥的罪过,酥酥此刻衣裳不整,可皇上却是衣冠楚楚,谁见了都晓得是奴婢在使小伎俩。”夏紫苏只怕避闲不及,拼了命直起身子转过来,正面对着安阳允礼。
“那行,朕也可以脱衣裳。”安阳允礼不是幽默诙谐之人,却在遇上夏紫苏后爱顽笑起来,又见她脸色苍白,便伸手拂上她的脸颊,才知她烫的很,立即言,“先将朕从太医院拿的药服下,而后再替你背上上药。”
“请皇上将药放下吧,奴婢不敢惊劳圣驾。”夏紫苏不肯,但安阳允礼不愿意与她多言语,将她拉近自己身边,却让她痛的龇牙裂嘴。
“你再敢乱动,朕就定你个以下犯上之罪,转过身子去!”安阳允礼没了耐性,他只怕再弄痛她,便只好拿圣谕来压她。
夏紫苏无奈,只能背对着安阳允礼,让他给自己上药,药粉沾着伤口有些疼,稍后却又感觉舒适许多,嘴里不自禁念叨着:“还是请皇上快些回去吧,莫让人瞧见。”
“朕都未怕,你怕什么?”安阳允礼命夏紫苏躺好,又替她将被子盖上。
“奴婢胆小怕事,又贪生怕死嘛。”夏紫苏低眸出言,心里又暗念你若说不怕被人见着,又为何总是偷偷摸摸的来这处。
“朕倒不觉得,那日你在殿上所言却是不顾及生死的。”安阳允礼忍不住就拿当初之事讪笑她。
夏紫苏甚觉丢人,呢喃出语:“不顾及生死也只有一次,吃过一次亏就不敢了。”
安阳允礼却觉得心中不悦,轻抬起她的下额,与她对视:“你那日说要做朕的女人,这话是谁教你的?”
“无人教。”夏紫苏怔怔盯着安阳允礼瞧,又言,“是真心话。”
“你是想做凤后?”安阳允礼冷笑,他深知这天下女子的心事,她们视凤后为己任,削尖脑袋的想得到那个位置,想必这位酥酥姑娘也是如此罢。
夏紫苏颤颤抖抖从自己的胸口拿出一张小纸片递于安阳允礼的手上:“皇上瞧瞧吧,酥酥自是向往以久,不为凤后,只为君。”
“这人是谁?”安阳允礼皱着眉头费神仔细瞧了瞧,实在看不大出。
“皇上您呐。”夏紫苏暗念自己这招是否太过肉麻,真不知这位皇上会龙颜大悦还是又要将她拖出去斩了。
安阳允礼倒抽一口冷气,他若真是长成那副模样倒可以不必见人了,似是有些恼意:“你竟将朕画的这般丑?”
“意念到就是了,皇上,难为酥酥一片苦心,虽说画功稍差了些。”夏紫苏也觉着不太好意思,其实她画的是姬尚君,但为了能感动安阳允礼,不得不拿出来骟骟情,也好以此彰显出自己的特别之处。
安阳允礼不知她究竟何意,但心里倒是有几分欢喜她的告白,轻声言:“朕倒不懂你了。”
“酥酥想做皇上的女人,却不是为宠爱,而是只为爱。”夏紫苏眼神朦胧,透着一些高深莫测的迷离,她神色凝重,似是在诉说一件至纯至净之事。
“爱是何物?”安阳允礼更不解其意。
“是相互心甘情愿的付出,是牵肠挂肚,梦魂萦绕,不管任何人阻止都只要在一起,将天底下最好的都给自己深爱的那个人,生同生,死亦同死。”夏紫苏字字灼灼,连眼眶里都起了雾。
她这番话一字不落的也掉进了外头蹲墙角姬尚君的耳朵里,他拿手抚额,不知该如何言语,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掉落一地,拾也拾不完。
安阳允礼从未想的如此深入,他只知道自己是当朝天子,是所有人都不可触及的尊贵,怎可以有人配跟他谈情说爱,还要这般平起平坐,更是不能。
夏紫苏微低下眼眸,而后就没能再听到安阳允礼的声音,因他已经起身往屋子里外头去,她瞧着他的背影更觉得心酸无比,感叹自己命苦,要来演这场戏。
安阳允礼走至门口,却又转过身子往夏紫苏那里看去,言:“若说朕没有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