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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酥酥抗旨不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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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紫苏换了衣裳就匆匆忙忙往上书房里去,安阳允礼此刻还在那处等着,捧着暖手炉与自己对奕,轻描淡写问了句:“她为何还不来?”
王公公福着身子作答:“老奴已差人去催了,想必该是到了。”
“莫非是容夫人又留着为难她了?”安阳允礼可不是傻子,他虽说不愿过问后宫之事,却也晓得是谁在兴风作浪,只因容夫人的父亲是自己的太傅,故而不予她计较,若说实在太过份也怨不得他翻脸无情。
“容夫人已去了太后的寝宫问安,想必不是。”王公公言禀。
安阳允礼微点了点头,又问:“王太医可有开药调理她的身子?”
“今日就已服下第一贴药了。”王公公答,而后撇眼就看到夏紫苏走进了上书房,便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又一并将屋子里的人都领了出去。
“为何来的这般晚?”安阳允礼抬头望着夏紫苏轻笑道。
夏紫苏低眸言:“院子里还有些事要做,故而来的晚些,皇上找奴婢所谓何事?”
“朕寻你只能有事,不能只为见见你?”安阳允礼今日的心情似是甚好,朝夏紫苏轻招了招手,“过来朕跟前。”
夏紫苏腹诽自己与皇上的感情何以好到如此地步,却只能小步往他身边走近,依旧不敢瞧他一眼。
安阳允礼见夏紫苏站的有些远便伸手去拉扯她的衣裳,才发现她竟湿着一身,立即拉下一张脸:“这衣裳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掉进缸里头沾了水。”夏紫苏随意扯了个谎,也不说是何人故意为之。
安阳允礼脸色不佳,她不说自己也能猜的到,只往屋子外头高声唤到:“来人。”
王公公立即福着身子进来问:“皇上有何事吩咐?”
“去侍衣所问问还有没有新做的衣裳,她穿着一身湿衣是要冻出病来了。”安阳允礼的口气甚有些心疼,看似不像是假的。
但夏紫苏不是以此来评定安阳允礼对自己的真心,她有她的标准。当下便言:“不必劳烦了,一会跳个舞就浑身发热了。”
“用身子去温一件衣裳,怕是脑子也是要跟着一块烧起来。”安阳允礼不许夏紫苏任性,立即就让王公公去办。
王公公不敢怠慢,还亲自跑了一趟,其结果是侍衣所里只有一件才刚刚绣制完成的华裳,因做工精致,绣图繁锁,故而才拖到眼下才妥,是温玉舒今夜要穿的凤衣。
安阳允礼连眼皮都未眨一下,吩咐王公公取了来给夏紫苏。
夏紫苏被吓了一跳,出言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我如何能穿贵妃娘娘的衣裳,何况那也不是舞衣。”
“朕只知道你眼下不该穿着这身衣裳,冻着了如何是好,何况朕说你能穿得,便不必在推让。”安阳允礼这话似是带着一些深意,仔细想想还有些宠溺在里头。竟把夏紫苏吓的魂飞魄散,此刻又掂记起姬尚君给自己准备的那二包药,她该时刻放在身上为妥啊。
王公公不敢有负皇命,便将那件衣裳取了来,而温玉舒因此也未有勃然大怒,她将所有的怨愤都藏在心底,只是自己的嘴唇却被咬破渗出了血来。
婉言才是气不过,似是拿走了她的衣裳,言语也恶毒起来:“早知当日就该打死她了事。”
温玉舒轻挥了挥手,示意婉言不必多言,眼眸之中划过一丝杀气,喃喃道:“本宫就跟她比比谁的心机深。”而后就吩咐婉言替自己盛装打扮,她要在文武百官面前扬凤威,耀圣宠。
而夏紫苏捧着那件衣裳却更是惶惶不安,立在原地不敢去里屋更衣。
“作甚?”安阳允礼以为夏紫苏是害羞,便故意逗她,“是不是要让朕亲自动手替你换上?”
“不敢劳驾皇上,奴婢自己来。”夏紫苏说完就往屏风后头去更衣,她的手都有些哆嗦,她不明白安阳允礼是何意思,这可是特意为温玉舒绣制的牡丹金凤锦衣,她穿着它去行宫大殿岂不是要让所有朝中之人都误会。
眼眸经不住就往屏风那头望去,虽说看不到安阳允礼的脸,却觉着忐忑不安。
安阳允礼又在外头催促着:“好了未有?”
夏紫苏胡乱应诺一声,随即整理好衣裳就从屏风那处走出来,惹的安阳允礼一直都未能从她身上移开眼,赞道:“果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
她静静立在那处不说话的模样真是与夏紫苏毫无差别,甚好甚好。
“奴婢谢皇上夸奖。”夏紫苏浅笑,往安阳允礼面前去。
安阳允礼细瞧起夏紫苏,心中有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心,他要立夏紫苏为后,要与她夫妻情长,与她白手偕老,可惜人已逝。
夏紫苏思绪惆怅,她再傻也知自己不过一个替身,但好在夏紫苏活不过来了。
安阳允礼牵起夏紫苏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指尖,且是越握越紧,他要问问死去的夏紫苏是否后悔,后悔当初那么决绝的拒绝自己。
故而招魂之事又爬上了他的心尖尖。
“皇上……皇上……酥酥能不能喊疼?”夏紫苏实在不愿看到自己手指被拧断了,忍不住还是出了言,安阳允礼在瞬间回了神,松开了手,从软榻上起身,轻声问她,“朕要你从此与朕一个寝宫为伴,你觉着可好?”
夏紫苏暗念这是皇上的告白嘛?听在耳朵里未有点点感动,却只有惊悚,脸上却笑道:“酥酥愿意侍奉皇上左右。”
安阳允礼听闻此言甚是感动,一把将夏紫苏抱紧了在自己怀中,轻抚起她的长发对她保证:“朕不会负你的,苏苏。”
夏紫苏明眸微眨,觉着这个拥抱似比那件湿透了的衣裳还要冰冷,不及姬尚君的半分呐。
外头走进安阳君落,见到这二人相拥在一起便悄悄退了出去,立在屋檐底下静思,瞧着外头漫天飞雪,只觉着好似伤及他哪根寂寥的心弦,痛到窒息,一口口清冷的空气都似在割断他的脖颈。
里头的夏紫苏心牵姬尚君,她突然才明白自己与她认定的夫君大人是无望了,亦或是从一开始都不过似这场雪,再美也将融化成水,消失无踪影。
何况她又是自作多情到令人发指。
“皇上,别让王公大臣久等才是。”夏紫苏示意安阳允礼别在抱着自己,她都快忍不住要推开他了。
安阳允礼也觉着是,便对夏紫苏言:“外头寒的很,你且在这里等着,待到你跳舞之时在去。”
“谢皇上。”夏紫苏欠身言谢。
安阳允礼的笑意颇深,终于依依不舍离开了上书房,却见安阳君落立在外头,便笑言:“大臣们都到齐了?”
“太后都已在大殿之上,就请等皇上了。”安阳君落福着身子,示意安阳允礼走前,自己则在身后跟着。
夏紫苏也极不客气,反正也是皇上让她呆着取暖的,故而往榻上一坐,便盯着棋盘瞧,忽忆起当日姬尚君同自己下的那盘棋。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飘落,茫茫一片。
王公公掐着时辰来唤夏紫苏往行宫大殿上去。
夏紫苏心中依旧不能释然,便轻声言:“穿着这衣裳去跳舞真心别扭,何况满朝文武,各宫嫔妃娘娘们都在。”
王公公笑道:“酥酥姑娘只需好好受着就是,何况这不是坏事,却是件大喜事。”
“喜从何来?”夏紫苏忍不住问。
“连这衣裳都穿上了身,还不叫喜嘛?”王公公未有言明,但这话却是再明了不过的。
夏紫苏的身子一怔,又细看了看袖口的彩蝶绣图便觉失措,她倒不觉着这就是喜。
二人走至行宫台阶之时便遇上了温玉舒,她是去自己寝宫取佳酿的,故而离了大殿。
夏紫苏有些尴尬,只欠了欠身子:“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温玉舒上下打量一番夏紫苏,笑言:“还真是像一位贵妃娘娘啊,衣裳也正合身,本宫倒觉着好似是专门替你亲自绣制的。”
“奴婢不敢,奴婢僭越。”夏紫苏谦虚作礼,未敢有半分得意,何况她真心穿的不自在。
王公公暗忖这位贵妃娘娘的心胸气量不一般,若说换作其它的娘娘,莫不是立即就翻脸闹起来。
“只不过借着一张皮相罢了。”婉言在一边接上一句,却遭来温玉舒的佯装愠斥,“你好大的胆子,酥酥姑娘得皇上恩宠,往后封妃也已是意料之中的事,你何故如此放肆。”
婉言只能言:“奴婢知错了。”
“酥酥不敢。”夏紫苏也跟着欠身作礼。
温玉舒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温声细语道:“有什么敢不敢的,这是所有天下女子的夙愿,何况你这身衣裳着的甚是体面,本宫才真是自叹不如啊。”
“娘娘言重,让酥酥如何自处。”夏紫苏低眸恭敬。
温玉舒已不愿与她多作虚情假意,只转身与婉言回了大殿之内,而夏紫苏才随着王公公一道也往殿内去。
押轴的大戏甚让人欣慰,夏紫苏雪中起舞,宛若仙子从月宫而来,而她身上那件衣裳也叫众人都侧目。
太后心有不悦,却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发作,她从来都不喜夏紫苏,总以为她红颜祸水,何况她生的像夏桓公的女儿。
嫔妃之间也是频频细声窃语起来。
“她这是要抢贵妃娘娘的恩宠呐。”丽妃冷言冷语,往坐在安阳允礼身边的温玉舒那里打望一眼,却见她气定神闲,未有不悦的脸色。
“咱们的贵妃娘娘都能沉的住气,何苦要让你来操这个心。”敏妃轻哼一声,而后又对着容夫人发难,“还是容夫人会教训人,这么快一个宫女就能穿凤衣了。”
容夫人嫉妒的发疯,捏着自己的手指扣抓着,以身痛止心痛。柳絮蓉终于也看穿了,她何德何能,不如不进这个宫,真是自讨苦吃。
良妃算是会做脸色的人,却也忍不住抱怨道:“人家才叫有本事,一介宫女一跃而上便能穿凤衣,我等盼了多少年都不及,自愧不如。”
此刻又听安阳允礼大声说道:“朕今日册封酥酥为苏贵妃,住辰华宫。”
全场一片哗然,百官低声私语,太后脸色极差,各宫嫔妃只差发飙,但夏紫苏却似个木头人。
王公公走至夏紫苏身边,要将手上的金册递于她,见她依旧未有反应,便小声催促道:“还不快
谢主龙恩。”
夏紫苏沉寂了许久,抬眸望向安阳允礼,终于答:“请恕奴婢不能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