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 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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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尔少爷，好久没来店里了。”糕点店的大胡子胡南大叔拿起烤炉旁常备的毛巾习惯性地擦去手上的面粉，越过柜台笑呵呵地跟我打招呼。
“这不是来了么。”我笑咪咪地递过手上的银币，“和平时一样的，多加一份。”
“好咧，”胡南大叔动作迅速地拿起纸袋，将刚出炉的热腾腾的面包装入袋内。
“这个是给你的小朋友的，第一次光临的特别优待。”胡南大叔挤挤眼睛又递给梅利安一个小号的纸袋，里面装着一块樱桃蛋糕，“不过不要跟其他小鬼说啊，尤其是隔壁的杜蕾，那小家伙闹起来我可受不了，哈哈。”
“绝对保密。”我朝胡南大叔嘿嘿一笑，标准地行个军礼。
“谢谢。”梅利安低着头快速说，然后拉着我快步走出糕点店。
“您好，拉斐尔少爷。”
“拉斐尔少爷，好久不见了。”
“拉斐尔，最近又闯祸了吧，怎么都不见你，哈哈。”
“拉斐尔少爷，新摘的水果，来两个尝尝吧？”
我拉着梅利安穿过街道，频频跟热情的人们打着招呼。这些人大多是自我出生起就定居在撒弗尔的，可说是看着我长大的，由于老妈的受人爱戴，我跟着沾了不少的光。
城中有三成以上的居民是水族人，还有两成以上的异族人，这样复杂的组合即使在凯雷也是很少见的，虽然大多数人更乐于强调的是异族人的野蛮和凶猛，但至少在这里，人们所呈现出的只能说是纯粹到成乡土味的淳朴。
“拉斐尔，我们快回去吧。”梅利安低头拉拉我的袖子，“爱莎婶婶不让我随便出门的，看不到我她会发火。”
“担心什么，撒弗尔是比皇宫还安全的地方，没人会把你吃了。”我边笑笑边从和善的卡布丹大婶手中接过两根亮晶晶的糖串，塞在他的手里。
“我不……”要。梅利安被人一撞，退了几步，差点被淹没在人群中。
我忙抓住他，“跟紧我，跑丢了我可就真的找不到你了。”
“不要紧吧…”撞到梅利安的人匆匆忙忙地回过头，“抱歉，我赶得太急了。”
“嗯，没关系。”梅利安抬起头看看他，冲他摇摇头。
突然那人像见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一样，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路边的众人如同被惊醒一般不约而同地看像我们这边。
“怪…怪物……是怪物啊！！”那人面部奇异地扭曲着，惊恐地拔腿就跑。
“那孩子，眼睛是金色的……”
“拉斐尔少爷…和怪物在一起……”
“妈妈，妈妈，那个哥哥眼睛有一只是金色的……”
“别乱指…快点走…”
“是怪物…怪物啊…”
众人压低的议论声骚动着传入我们耳中，不知什么时候以我们为中心，本拥挤的集市形成了一个无人的空间，但无数的眼睛在盯着我们，眼神中带着诧异，慌乱，惊恐。
我看向梅利安，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我的手，没有看向我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点无助与无措。
“快走。”我拉起梅利安的手，冲出人群。
身后不知是什么人突然开始尖叫。
“是怪物！！怪物出现在我们撒弗尔了！！”
“快叫城卫队！！”
天空中突然炸开的雷响，掩盖了人们惊叫的声音。
告别持续得过久的晴天，夏日的雨突然没有预兆地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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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如同发生了战争一般混乱，我们走到哪里都如同狂暴的铁骑降临，一片惊骇的尖叫。
我拉着梅利安跑了很久，梅利安只是默默地跟着。
我不知道梅利安为什么会被大家看作怪物，我也不想知道。他不过是梅利安而已，虽然没有记忆，虽然来历可疑，虽然天资高得吓人，但终究是一个普通的小孩而已，喜欢吃糖，喜欢亮晶晶的石头，受了伤也会痛，也会流血。
“别跑了。”梅利安突然站住，拉住了我。
我回过头，看见雨水沿着梅利安湿透的银发落到脸上，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流淌，有一瞬间我以为他哭了，但他的眼睛仍是如平日一般清明，没蒙上一点雾色。
“怎么了。”我简单问。
“跑累了。”他简单答。
我看见他手中仍死死抱着的纸袋和手上攥着的已经有点化了的糖串，有点哭笑不得。
“你怎么还拿着这么多东西。”能跑得动么。
“点心。”梅利安一幅理所当然的表情，干脆地回答我。
“啊，随便吧。”我有点苦恼地抓抓滴水的头发，“至少我们找个避雨的地方。”
“嗯。”梅利安点点头。
当我们拖着能拧出一缸水的衣服爬到树底下的时候，天已经阴得快压下来了。
“在这等我一下。”我对梅利安说，然后爬上附近的一个高坡。
“但愿这玩意还能用。”我嘟囔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魔法信号弹，对上面的魔法印记微微注入魔力，三道闪光喷射而出，在空中爆出三个蓝色的光点。
看光点随烟雾在雨中慢慢散去，我稍微放下了心，还好老妈怕我在外面惹了麻烦来不及逃命，一直让我随身带着这个，现在就看他们动作有多快了，可别等我们全身冰凉了才来吧。
我重重在梅利安边上坐下，发现他已经安心得不能再安心地打开纸袋吃起点心了。
“我们为什么不回去？”梅利安不情愿地把奇迹般没被雨水泡烂的半块面包递给我，然后仰着头问我。
“家里大概正乱成一团糟吧。”我可以想象一群市民涌向城主府邸，被汪汪乱叫的黑风吓得不敢动弹的样子，然后是老妈微皱着眉冷静主持大局的样子，还有法娣在一旁飞快又严肃下达命令。
“哦。”梅利安简单应了一声，又继续低下头和他的面包作战，“你不问吗？”他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关于我的眼睛。”
“乖，吃你的面包，你的眼睛很漂亮。”我笑着拍拍他的头，并非我特别偏袒他，只是我只相信我眼睛所看到的东西。
这小家伙竟然脸红了一下，小口小口咬着面包，半天又继续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也许我真的是什么怪物，只是爱莎婶婶不告诉我，也许是怕我难过。”他歪着脑袋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不会啊。”
“也许真的有可能哦，”我半开玩笑地说，“你那个超人的视力，还有反应力，怎么看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是么。”梅利安有点似懂非懂地皱起眉头，“那你不也是怪物？”
“我？”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谢谢称赞。”
“那当怪物也不是坏事了。”梅利安喃喃自语。
“不是啊，只不过和一般人不太一样罢了，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东西有些恐惧。”像最开始大家还不是被法娣的那些海怪吓得两脚发软，哪像现在路边淘气的小孩子都敢上去拍两把，“不过，你是没关系的，大家会喜欢你的，因为很可爱。”
我不记得有没有说过他迷茫地眨着眼的样子很像迷路的小鹿，但他尴尬地红着脸的样子真的比那些伯爵侯爵家的小姐还要可爱。
“我才不用大家喜欢我，我喜欢自己一个人。”梅利安把剩下的全部面包塞给我，开始气乎乎地拆樱桃蛋糕的袋子。
我突然发现看他逞强的样子是一件很有趣的事，“那，我可走了。”我站起身，伸伸懒腰，“反正他们要的人也不是我，我应该很安全，你不知道我有多怀念家里软软的床。”
“你才不会走。”梅利安一点也不担心地靠在树上，玩着蛋糕上的樱桃。
我一挑眉，不会？嗯，本少爷天生就爱做别人不让做的事，于是我冲他笑笑，捡起丢在地上的衣服走到雨中。
我边走着边算着他多久会喊我，然而身后却一片沉寂，当我走出快三十步的时候，终于沉不住气地回过头，只见一个白乎乎的暗器呼啸而来，精准而干脆地“啪”地一声粘在我的衣服上。
准，真是准。
我看向梅利安那得意的笑容，又看向身上正缓缓流淌的鲜奶油，知道他并不如表面上表现的那般不在意，一路上像宝贝一样护着的樱桃蛋糕就这样被牺牲掉了，不知道他该有多心疼。
“你要赔我的衣服。”我生气地把奶油抹在他的脸上。
“你要赔我的樱桃蛋糕。”他用手指抹抹脸上的奶油，然后放到嘴里舔一舔，然后笑得很甜，
“甜的。”
我忍住捏他脸的冲动，在他旁边坐下，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他的侧脸，我突然想起了老妈前些日子在望澜台上对我说的话。
「你跟凯真的很像
自负又骄傲，目中无人又爱给人添麻烦，习惯一个人走而忘了身后还有人
撒弗尔城中三万人，竟不在你眼中
是我的错，让你的眼中再看不见其他的人
对不起，拉斐尔 」
当时我哑口无言，想不出任何话来应对老妈的指责。
“描述的很形象。”梅利安老成地点点头。
“哪里形象了。”我有点狼狈地反驳，我为什么突发奇想要说给他听。
“不对吗？”梅利安拍拍手上的糕点屑，很认真地问我。
“我不觉得我是那么差劲的人，”我闷闷地说，“好吧，至少我没想成为那样的人。”
“差劲？”梅利安有点奇怪地问，“谁这么说了。”
我盯着他，就是你。
“艾美阿姨想说的是你需要的时候，也该回头看看，少自己在那里逞英雄，我们就在你身后，我们才不必须要你保护，而且想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对，我也愿意自己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梅利安突然罗嗦了起来，看着他时而认真思考时而豁然开朗的表情，我突然发觉这些天的庸人自扰是多么的愚蠢。
“谁说我喜欢一个人了。”我故意跟他戗着说，“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我保护你不好么，我才不管你是谁，是什么身份也好，我和梅利安在一起的话，梅利安也不高兴么……”
我好笑地转头看向他，看见他脸上大颗大颗的泪滴滑落。
To be continuted…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Chapter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