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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蝶儿飞 上篇 ...


  •   这不是一个童话故事,虽然开头有点像。

      很多年以前,有一个美丽而善良的小女孩儿名叫小蝶,她非常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她最爱看漂亮的蝴蝶自由自在的在空中飞舞。

      于是她央求妈妈在她的每一件衣服上绣上一只蝴蝶,后来这成了她的标志,熟识她的每个人都知道。大家都觉得小蝶很漂亮,很可爱,就像绣在她衣服上的蝴蝶一样人见人爱。

      小蝶的爸爸妈妈非常疼爱她,妈妈总是早早的起床,每天变着花样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爸爸经常把她高高举起来,架在脖子上,让她看得很远很远。

      那时的小蝶是无忧无虑的,过着芭比一样简单快乐的生活,仿佛她的人生也会像芭比最喜欢的闪粉一样永远那么灿烂耀眼。

      小蝶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那个小女孩儿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很少能见到爸爸妈妈,她总是很羡慕的对小蝶说:“小蝶,你爸爸妈妈真好,如果我的爸爸妈妈能像他们一样就好了!”

      小蝶小大人似的抱抱自己的好朋友,安慰道:“他们也是爱你的,只是他们的工作太忙了。”

      刚满11岁的小女孩儿慢慢红了眼眶,小小年纪的她还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苦恼,只能任由泪水一滴滴落下来。

      善良的小蝶忙帮她擦去泪水,还又是扮鬼脸又是讲笑话的逗她开心。

      女孩儿终于破涕为笑,感激的看着小蝶说:“小蝶,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蝶也开心的说:“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从此,两个女孩儿的感情越来越好,虽然不能住在一起,却像亲姐妹一样相处。小蝶经常带家里的好吃的、好玩的给好朋友,那个女孩儿也经常买小礼物送给小蝶。小蝶曾问她的好朋友怎么会有钱买礼物,那个女孩儿低头咬着嘴唇,最后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单纯的小蝶并没放在心上,她们的感情也没有受到影响,而且还越来越好。

      可惜好景不长,有一件事发生以后,小蝶的爸爸妈妈开始限制她和那个女孩儿见面,小蝶身边其他的朋友也当着她的面骂那个女孩儿。

      小蝶听不太懂那些难听的话,因为她的生活太干净、太简单了,但是她看得懂好朋友脸上受伤的表情。善良的小蝶不顾爸爸妈妈和其他朋友的反对,仍然像以前那样对待自己的好朋友,竭尽自己的力量守护着她。直到有一天,更大的不幸降临到了她们的身上。

      校车侧翻以后,小蝶和她的好朋友受伤最严重,被救护人员拉出来的时候已经血肉模糊,几乎不成人形。

      其实那时候的小蝶还是有意识的,她感觉全身的骨头好像都碎了,脸上也火辣辣的,但是又不觉得特别疼,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睁开了眼睛,看到模糊的人影,和以前从没看过的天空的颜色。那是一种很奇特的颜色,明明是鲜活的,却偏偏让她有种快要窒息的压迫感,就像她最好的朋友,明明是和她一样的女孩儿,却要承受那么多……没来得及再想下去,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医院的长廊上有两对夫妻焦急的等待着,一对是衣着光鲜的年轻人,另一对是十分朴素的长者,他们的视线都锁定在手术室上方亮着的红灯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四个人一起围上去。

      医生摘下口罩,遗憾的说:“我们只救活了一个孩子。”

      四个人同时问:“是我家的孩子吗?”

      医生想了想,用最减轻家属难过程度的方式回答:“你们谁家的孩子校服上绣着蝴蝶?”

      一瞬间,那对本就年长的夫妇仿佛一下子更衰老了十岁,而另一对年轻的夫妇互看了彼此一眼后紧紧拥抱在一起。

      ☆ ☆ ☆

      房间里没开灯,投影机投射在墙面上的是一部最近口碑很好的恐怖片。

      电影已经进行到尾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年轻女人坐在精神病院的病房里,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开始上字幕了,戚少商起身去把灯打开,然后坐回顾惜朝身边,看他头一点一点的样子,不禁好笑的说:“惜朝,这个恐怖片的评分很高呢,你一点也不觉得可怕吗?”

      顾惜朝自然而然的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嘟囔着说:“多重人格障碍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何况他们都长得一个样子……”

      戚少商心里咯噔一下,伸手搂住身边的人,小心的、试探着问:“惜朝,你打算什么时候让红泪帮你做催眠治疗?”

      顾惜朝沉默了一会儿,在对方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才开口:“再给我一点时间……”

      戚少商磨蹭了几下他的头发,柔声说:“惜朝,如果还没做好准备就不要勉强自己。”

      “嗯。”顾惜朝点点头,“最近,我常常想,无论是不是用对了方法,大部分父母还是爱自己的孩子的……”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着什么,那是他始终无法释怀的根本原因,尽管那个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了。

      戚少商能够体谅他的心情,一边抚摸着他的后背,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定要多让惜朝见见正常家庭中夫妻间或是父母与子女相处的模式,那应该会对他的治疗有所帮助。可是,身边有谁是和父母一起住而且关系融洽的吗?想来想去都没想到适合的人选,毕竟大家成年以后多数会选择搬出去独立门户,有些是工作原因,有些是因为有了自己的家庭,还有一小部分是为了摆脱父母的管束。

      想到这里,戚少商心疼的吻了一下顾惜朝,明知道他并不是脆弱的人,还是忍不住想尽全力去呵护他,想让他感受到更多的爱。

      顾惜朝已经昏昏欲睡了,懒洋洋的回抱住戚少商,小猫似的蹭来蹭去,惹得后者大笑起来。

      “惜朝,你怎么越来越像一只猫?”戚少商捏着他的鼻子扭了扭。

      顾惜朝拍开他的手,不满的说:“从刚认识的时候你就说我像猫,我到底哪里像猫!”

      “哈哈哈,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瞪着眼睛,脸鼓鼓的,还撅着嘴,根本就是一只闹脾气的猫啊!”只差一条竖起来的猫尾巴而已。

      顾惜朝立即收起所有表情,冷冷的看着他:“全国警察格斗比赛就快开始了,你是不是想提前热身一下?”

      戚少商马上陪着笑脸哄道:“我错了,你不像,一点都不像!”

      “哼!”顾惜朝瞪了他一眼,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戚少商也想跟进去,却被拦在了门外。

      “惜朝,我们一起吧!”某人又开始使用假冒“弃犬”的招数。

      这次顾惜朝可没中招,一手推着戚少商的脑门直接把他推了出去。

      戚少商揉了揉脑门,无奈的耸了耸肩,不过这并没影响他的心情,反正一会儿到了床上,还是他说了算,咳咳。

      ☆ ☆ ☆

      警局,对所有人来说难得悠闲的上午。

      赫连春水忽然跑进重案A组,像喊“救命”一样大叫着戚少商的名字,弄得所有人都奇怪的看向他。

      戚少商走出自己的办公室,莫名其妙的问:“你发什么疯?莫非红泪要跟你分居?”

      “呸!”赫连春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大声强调:“我和红泪的感情好着呢!天塌下来我们也不会分居!”

      “那你慌慌张张的跑来干什么?”

      “啊!我是来跟你通风报信的!我刚才看见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去找顾医生!”

      和戚少商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那只有一种可能性。

      戚少商当然记得马学仁律师,他平静的反问:“那又怎么样?”

      赫连春水愣了一下,“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紧张什么?有人跟我长得一样,还是有人去找惜朝?”

      “你不怕你家那位认错人?”

      戚少商肯定的答复:“他不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没有混淆,何况是现在?作为唯一能被顾惜朝识别出容貌的人,戚少商相当有优越感。

      赫连春水瞬间泄气,对方这种表现显然不可能给他看好戏的机会。他挥了挥手,兴致缺缺的转身离开。

      戚少商忽然叫住他,问:“你说他去找惜朝,他是一个人去的吗?”

      赫连春水贼笑着回头,“怎么?你不是不紧张吗?”

      戚少商顶着人畜无害的笑脸反问:“我和惜朝很久没吃到红泪的手艺了,不如今晚去你家怎么样?”

      赫连春水再次泄气,不由得腹诽:这家伙真是越来越难对付了,难怪连顾惜朝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 ☆ ☆

      马学仁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顾惜朝的助理霍乱步。

      “戚警官?你来找顾医生干嘛还敲门?”霍乱步奇怪的看着只有今天戴眼镜的“戚少商”。

      马学仁笑着解释:“我不是戚警官,我叫马学仁,是律师。”

      “啊?!”霍乱步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和戚警官是亲戚吧?”不然怎么会有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长得这么像?

      “他们不是亲戚。”回答的人是在里面听到霍乱步和马学仁对话的顾惜朝。

      马学仁跟着附和道:“我们确实不是亲戚。”

      随后,顾惜朝将客人请了进来,双方坐定后,开门见山的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有一位当事人牵涉家暴,需要请你为她验伤。”

      “你不是辩护律师吗?什么时候转作检控了?”

      马学仁颇有深意的笑了一下,“这里的法律体系,还是做检控比较有发挥空间。”

      顾惜朝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没有继续讨论下去,而是转回正题:“最近没什么案子,你随时可以带你的当事人来。”

      “你不问一下她的情况吗?”

      “不管你的当事人是什么样的人,我的责任只是验伤,如果需要警方介入调查,你应该去找戚少商。”

      马学仁点点头,“既然这样,今天下午我带她过来。”

      “可以。”

      马学仁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回头问:“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顾惜朝不等他问出那个问题,直接回答:“你们两个在我眼里是完全不同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认错。”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马学仁没再说什么便转身走人。

      霍乱步等客人走后才说:“顾医生,你好厉害,为什么我就分不清楚?刚才我真的以为他就是戚警官!”

      “因为你被你的眼睛骗了。”而且你忘了,我和那家伙住在一起,我就算不认识他的脸,难道还认不出他的衣服的吗?顾惜朝开始觉得有必要培养一下这位助理的分析能力。

      “哈?”

      不等霍乱步想明白,正牌戚少商直接推门走了进来,前者马上识趣的把办公室让给那两个人。

      “马学仁来找你干什么?”戚少商自认为语气很正常的问。

      顾惜朝看了他一眼,回道:“他要带一个当事人来让我验伤。”

      “哦。”戚少商刚想开口说点别的,就被对方打断了。

      “你特地跑来问我,是什么意思?”

      “哈,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个马学仁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说着,戚少商亮出招牌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顾惜朝一看到他的笑容就气消了一半,但还是不高兴的说:“这里是警局,如果你再这样杯弓蛇影,我连班都不能上了!”

      戚少商仔细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有点夸张了,于是赔笑道:“惜朝,你也知道我被那两次吓得有点神经质了,恐怕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啊!”

      顾惜朝本身也有心理障碍,自然能体谅对方的心情,但是也正因为这样,他更担心戚少商会因为过度担心他而造成精神焦虑,于是提议道:“周末我们一起去见息红泪吧!”

      “哦,好啊,我当然要陪你一起去了!”戚少商没多想,一口应了下来。

      顾惜朝也没详细解释,只点了点头。

      ☆ ☆ ☆

      下午,一点。

      马学仁带着他的当事人来找顾惜朝验伤。他的当事人是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人,身材矮小,略胖,进门的时候戴着宽檐帽、太阳镜和大口罩,完全看不出长相。摘下那些遮挡物后,可以看到她脸上有明显的瘀伤,左眼又红又肿,整张脸的肤色都黯淡无光。她站在原地微微发抖,根本不敢抬头看顾惜朝,马学仁安慰了她很久才勉强镇定下来。

      顾惜朝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他见伤者是女性,又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便让霍乱步给她买了杯热奶茶,希望她能稍微放松一点。

      在一旁观察的马学仁无声的笑了笑。

      验伤结束以后,顾惜朝请助理带那个年轻女人去会客室休息,他自己则和马学仁一起回办公室讨论验伤结果。

      “你的当事人……”

      马学仁轻声打断了他的话:“她叫木小蝶。”

      顾惜朝并不介意,接着说:“木小蝶身上的伤都是他人造成的,全身有多处皮下出血,但没有内伤和开放性外伤,也没有骨折。不过她的左腿腓骨和左侧第七、第八根肋骨都曾经骨折过,从愈合情况看应该是在近半年造成的。”

      “正式报告什么时候能给我?”

      “明天就可以。”略停顿了一下,顾惜朝又继续说:“我觉得她的精神状况很差,你应该带她去做心理评估。”

      “你的提议很好,我会考虑的。明天上午我来拿验伤报告,可以吧?”其实马学仁也有和顾惜朝一样的想法。

      顾惜朝点点头,“可以。”

      可是到了第二天,马学仁却没能顺利拿到验伤报告,因为他刚出门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把他的行程从警局改成了命案现场。

      ☆ ☆ ☆

      上午九点十五分,案发现场——一家经济型旅馆的客房。

      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从门外看只能看到一双粗壮的腿横在地上,无法判断具体情况,试着再往里走就会被阻止,另有几名制服警员正在向隔壁住户了解情况。以上就是马学仁到达现场时遇到的状况,正当他不知道该找谁说话的时候,有人在后面叫了他一声。

      回头,撞进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马学仁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顾医生。”

      顾惜朝冲他点了一下头,便挑起警戒线直奔尸体而去,霍乱步紧跟在他后面。

      戚少商礼貌的主动向马学仁伸出手,“你好,马律师。”

      马学仁伸手和他握了一下,“你好,戚警官。”

      瞬间,所有注意到他们的人都愣在了原地——都在震惊这两人相貌相似的程度。

      “见到你的当事人了吗?”戚少商问。

      “还没有。”

      戚少商马上叫来一名第一批到现场的警员,请他讲解案发经过。

      警员看了看戚少商,又看了看马学仁,又看了看戚少商,直到那两位马上都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才开口:“死者名叫徐亚辉,38岁,是凶手正在分居的丈夫。前台登记他来找凶手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半,隔壁住户听到他们争吵得非常厉害,主要是男方不想离婚,女方坚持要离婚,后来又听到男方殴打女方的声音,还有女方哭喊求救的声音。”

      “没人去阻止吗?”戚少商皱着眉问。

      警员回答:“没有。”

      戚少商比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警员接着说:“将近八点半的时候,隔壁住户听到死者大叫了一声,紧接着凶手跑出来大喊救命,这里的老板马上进去看了死者的情况,之后打电话报案。”

      “怎么没叫救护车?”戚少商又问。

      警员愣了一下,马上把老板叫过来,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老板愁眉苦脸的回答:“我进屋一看,人都已经断气了,叫救护车也没用啊!”他边说话,边好奇的打量戚少商和马学仁。

      “是你告诉警察把我找来的吗?”这次发问的是马学仁。

      老板摇头道:“不是我,是杀了人那个女的要找你来。”

      马学仁知道他指的是木小蝶,于是转向警员说:“我要见我的当事人。”

      那名警员看着戚少商回答:“戚警官才是这里的负责人,你应该问他。”

      马学仁又转向戚少商,“我现在能见我的当事人吗?”

      戚少商点了一下头,“我和你一起去见她。”然后示意警员带路。

      ☆ ☆ ☆

      顾惜朝刚开始初步尸检的时候,游天龙和他的鉴证组赶到了现场,他提着工具箱站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以后,问:“什么情况?”

      顾惜朝没什么情绪的回答:“死了一个人。”

      游天龙黑线,再问:“还有别的吗?”

      顾惜朝回头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反问:“死一个还不够吗?”

      游天龙有点尴尬的摆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说完,他蹲到顾惜朝身边,小声问:“顾医生,你今天心情不好?”

      顾惜朝摇了摇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顾惜朝翻了个白眼,心说:废话!死人了,我有什么好高兴的?表面仍冷淡的回道:“我没有。不过你继续在这里废话,就有可能把口水喷到死者身上,那影响的可是你自己的工作,到时候心情不好的就是你了!”

      游天龙讨了个没趣,倒也没生气——他知道这就是顾惜朝的风格,于是默默走开,正式开始他的搜证工作。

      再说顾惜朝,他仔细检查了死者的身体,发现死者身上除了头部(左侧太阳穴位置)有硬物撞击的痕迹,没有其它伤口,而头部的伤口显示,撞击只有一次,死因初步判断为颅内出血。死者表情狰狞,面部朝下,双手握拳,指缝中有几根细长的头发,从发质和完整程度判断,应该是属于女性的,而且是被强行拔掉的。

      霍乱步在一旁问:“他就是那个打老婆的男人?”语气中有浓浓的鄙夷。

      顾惜朝没什么情绪的反问:“你觉得他该死?”

      霍乱步愤然道:“这种败类确实该死!”

      顾惜朝摇了摇头,“每个生命都有存在的意义。”

      霍乱步听的似懂非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顾惜朝也没再说什么,只把余下的工作交给霍乱步,然后起身开始仔细观察现场环境。

      整个房间大约八平米左右,一张单人床,一套小型组合柜,矮柜上摆着一台老式电视机,角落里放着一个东倒西歪的行李箱,里面的衣物被丢的到处都是,床上的寝具也凌乱的像是刚刚经历过暴风雨的肆虐。

      在来现场的路上,顾惜朝已经被告知这次命案的凶手就是他昨天验伤过的那位木小蝶女士,而死者就是她的丈夫,同时也是另一起家暴案件中的被告。

      从现场环境推测,死者头部受伤前应该正在虐打他的妻子,在打斗过程中被妻子用某硬物还击,导致死者突然失去意识直至死亡。

      那么凶器是什么?在哪里?

      问题的答案现在正拿在游天龙的手上,是一个染有少量血迹的玻璃烟灰缸。

      察觉到顾惜朝的视线,游天龙抬头看着他,颇为感慨的说:“顾医生,你现在接触的案子还算少,将来你就知道了,现在什么样的夫妻都有,有些人好的时候就蜜里调油,动起手来又是你死我活的!今天这种还不算太严重,我见过最残忍的是丈夫把妻子一家都杀了!就因为过年在妻子家打麻将输了两百块钱!”

      顾惜朝的脸色微变,沉默着没有接话。

      游天龙再次觉得今天的顾惜朝有些不对劲,他并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对方最禁忌的话题,不过他见到对方愈发苍白的脸色便意识到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把戚少商找来,于是他给霍乱步使了个眼色,后者瞄了一眼顾惜朝的脸色,马上会意。

      顾惜朝却叫住了准备溜出门的霍乱步,“你去哪?”

      “……”

      “拍照,把尸体送上车,确认活体取证的时间。”顾惜朝冷淡的吩咐,又恢复到了平时的工作状态。

      霍乱步和游天龙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忙碌起来,但是他们都认为今天的顾惜朝绝对不对劲。

      ☆ ☆ ☆

      戚少商和马学仁在最里面的房间见到了被暂时囚禁的木小蝶。

      木小蝶的脸上红肿不堪,几乎看不出原本的相貌,头发凌乱,衣服上有多处被扯破,整个身子不停发抖,显然是在不久前遭到了暴力对待,精神状态也极不稳定,一名女警员正在安抚她的情绪。她看到那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进来,虽然很吃惊,但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律师,反倒是那名女警员一时愣在了当场。

      “马律师,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木小蝶冲着马学仁大喊。

      马学仁安慰道:“你别着急,这位戚警官负责你的案子,他不会冤枉你的。”

      戚少商冲木小蝶点了一下头,然后说:“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才能帮到你自己,你明白吗?”

      木小蝶立即回道:“我不会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好。我问你,你杀死的是你什么人?”

      “我没有要杀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轻轻的敲了他一下,如果我再不阻止他,他会打死我的!”木小蝶激动的大叫起来。一旁的女警员马上抱住她,以防她做出伤害自己或是他人的举动。

      戚少商看到她的反应后换了个方式问:“现在倒在你房间里的人是谁?”

      没有听到那些敏感的词汇,木小蝶渐渐缓和下来,“他是我丈夫……但是我们已经分居了。”

      “你们为什么分居?”

      “他经常打我,我实在受不了了!”

      “他知道你住在这里吗?”

      “不知道……我是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木小蝶有些慌乱的解释,生怕对方误解自己的意思。

      戚少商点点头表示明白,又问:“今天早上他有打你吗?”

      木小蝶用力点头,两行眼泪顺势而落。

      等了一小会儿,戚少商接着问:“他有没有用什么东西打你?”

      木小蝶摇头,“他一直打我巴掌,揪我的头发,还用脚踹我的肚子。”

      “那你用什么东西还击他?”

      “烟灰缸。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打完以后才发现是个烟灰缸。”

      “你用的是左手还是右手?”

      “右手。”

      “你打了他哪里?”

      “他的头。”

      “你打完他,他立刻就倒下了吗?”

      “是的。”

      “也就是说,你只打了他一下是吗?”

      “是的!”

      “之后你做了什么?仔细说,把每一个步骤都告诉我。”

      木小蝶闭上眼睛,慢慢的说:“我打完他,他一下子就晕了,倒在我身上,我看了看我的手,发现手上拿的是个烟灰缸,然后我丢下烟灰缸,跑出去喊救命……我把老板找去看他,老板看完以后就打电话报警,之后警察就来了。”短短几句话,她说了至少五分钟,可见她的精神状况极其的糟糕。

      戚少商心里已经有了初步判断,他把木小蝶交给女警,然后对马学仁说:“我需要你提供一些资料,麻烦你跟我回警局一趟。”

      马学仁回道:“没问题,这是我的义务。”

      “谢谢合作。”

      ☆ ☆ ☆

      戚少商急切的返回发生命案的房间,见到如常工作的顾惜朝才暗暗松了口气,但是随即发现游天龙正对他使眼色。

      于是他走到顾惜朝身边,像往常一样开口询问:“有什么发现?”

      “致命伤在头部,左侧太阳穴位置,只有一次撞击的痕迹,凶器可能是一个烟灰缸。”

      “这几点和木小蝶说的都对上了。”

      “我现在把尸体运回去,你负责联系死者家属吧。”说完,顾惜朝转身准备离开。

      戚少商在后面叫住他:“惜朝!”

      顾惜朝没回头,只简单的说了三个字:“我没事。”

      戚少商皱起眉,一直默默看着他走出视线。

      ☆ ☆ ☆

      半个小时后,警局,口供房。

      戚少商向马学仁详细询问了木小蝶的情况,得知她是一名西点师,在一家甜品店工作,父母住在外地。她和徐亚辉结婚两年,近半年经常发生争吵,进而时常遭到徐亚辉的殴打,不久前因为不堪被虐待而报警求救。正式立案后,徐亚辉并没有收敛,仍动不动就拳脚相向,逼得木小蝶不得不提出离婚,并搬出去躲避他。

      说到此处,戚少商问:“木小蝶怎么会找到你做她的律师?”

      “是法庭指派的。”

      “都有哪些人知道她的住处?”

      “理论上,应该只有我知道——她还没把离婚的事情告诉她父母,而且她为了躲避徐亚辉,已经向她工作的地方请了一个月假。”

      “那你认为徐亚辉是怎么找到木小蝶的?”

      马学仁也想不通这一点,于是如实回答:“我不确定。”

      戚少商觉得问的差不多了,便说:“谢谢你的配合。在案件定性以前,木小蝶暂时会被拘留,如果有其他问题,还要再麻烦你。”

      “我明白。不过我想问一下,你个人觉得木小蝶是自卫杀人,还是防卫过当?”

      戚少商自然不会正面回答他,用几句官方说法敷衍了事后便把他送出了警局。

      ☆ ☆ ☆

      下午四点,顾惜朝的办公室。

      戚少商刚刚送走死者家属,就马上赶去找顾惜朝。

      “有什么疑点吗?”戚少商拉了一把椅子,坐到顾惜朝旁边,边问边抚摸他的头发。

      因为是面对戚少商,顾惜朝觉得没必要掩饰自己的疲惫,便干脆趴在桌子上回答:“没什么疑点——死者生前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案发前没酗酒、没吸毒、没中毒;木小蝶全身都是伤,尤其是头面部和腹部,所幸没有骨折和内伤。”

      戚少商心疼的问:“很累吗?”

      “嗯,尸检和验伤都还好,主要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死者家属。”

      “下次遇到麻烦的情况就交给你的助理。”

      “他还不如我呢!”顾惜朝撇了撇嘴。

      戚少商无声的笑起来,“他是你的助理,有责任为你分担工作。”

      “先不说这个,你那边怎么样?现在能确定案件性质吗?”

      “目前只发现了一个疑点:就是徐亚辉到底是怎么找到木小蝶的。另外还要看鉴证方面,再综合所有证据,模拟案发经过,之后才能确定案件性质。不过我想先听听你怎么看?”问出后面那个问题的时候,戚少商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顾惜朝的视线停留在某处,沉默了一会儿,回道:“徐亚辉很可恶,但是他不该死,我也不希望木小蝶因此背上杀人犯的罪名。”

      戚少商稍微松了口气,顺着他的话说:“证据是不会说谎的,我们一定可以还原出真相,不会让死者死得不明不白,也不会让无辜的人被冤枉。”

      顾惜朝看向他,被他眼中的正气和自信感染,心情好了许多,慢慢坐直身体,主动表达出自己的感受:“少商,我知道你很担心我因为这个案子联想到我的父母。没错,我的确觉得不舒服,不过我会客观看待这个案子,毕竟每个家庭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

      戚少商露出鼓励的笑容,调侃道:“怎么办,我的担心好像多余了呢?”

      顾惜朝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是感激的,不是因为他的关心,而是因为他的理解。

      ☆ ☆ ☆

      三天后,会议室,重案A组、法医、鉴证,全员到齐。

      首先由游天龙开始发表搜证结果:“现场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你们去过现场的人应该都看到了,没去过的就看照片吧,关于这一点我就不多说了。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三组比较明显的指纹,分别属于木小蝶、徐亚辉以及旅馆老板,请注意:凶器烟灰缸上面只有木小蝶右手的指纹。另外,徐亚辉手中的头发是属于木小蝶的,木小蝶的指缝中也有少量徐亚辉的皮屑。”

      然后是顾惜朝讲解尸检和验伤报告:“徐亚辉生前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案发前)没有酒精过量、吸毒、中毒迹象,致命伤在头部左侧太阳穴位置,伤口显示只有一次撞击。木小蝶头面部、腹部及四肢都有瘀伤,尤其是面部,曾被人反复大力击打,导致左眼充血,口腔内膜严重破损,以及轻微脑震荡。除此以外,木小蝶身上还有很多旧伤,包括多处非开放性外伤和三处发生在半年内的骨折。”

      接下来是戚少商总结模拟现场的经过和推论:“综合环境证供和刚刚两位提供的证据,我们模拟了案发经过,结果显示木小蝶没有说谎,徐亚辉的确曾在案发前□□木小蝶,木小蝶也确实用烟灰缸还击过徐亚辉一次。”

      此外,还要再补充几点:徐亚辉的钱包里除了证件、现金、银行卡,还有一张计程车□□,显示案发前他是从自己家直接打车到案发现场,他手机的最后一通电话记录是在案发前一天晚上,短信和其它通讯软体的信息有距离案发时间较近的,也有提到过木小蝶的,但是都没提及木小蝶的住处。

      于是,现在唯一的疑点仍然是:徐亚辉是怎么找到木小蝶的?

      最后经过一番讨论,木小蝶杀夫案暂时被定义为自卫杀人。

      可是消息才刚放出去没多久,死者徐亚辉的家属就马上冲到警局抗议,同时提供了一条令人不得不起疑的线索——在嫁给徐亚辉之前,木小蝶曾有过两段婚姻,而她的前两任丈夫也都是死于非命!

      本案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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