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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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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快慢,在乎人心,十天可以像十年一样漫长,也可以像做梦一样,只在双眼的开合之间。
我的欧洲之行很顺利,在欧洲各国当了十天空中飞人,整个行程被排得满满当当,可我还是找到空隙按照临行前拿到的“课程表”,不时的用国际长途“骚扰”一下顾惜朝。
“课程表”其实就是《栖略》剧组的拍摄日程,包括所有场次的具体安排,因为顾惜朝除了休息时间,不管有没有他的戏份都会呆在剧组,有“课程表”在手才能每次都很“巧”的在他空闲的时间把电话打过去。
对此,顾惜朝曾表示过怀疑,他在电话里问:“你有千里眼吗?”
我又忍不住逗他,“你不知道什么叫心有灵犀吗?”
心有灵犀?这词好像有点暧昧了,心痒。
他果然停顿了一下才轻斥道:“你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吗?乱用成语!”
我开始发挥顺杆爬的本领,“错了,是体育老师教的,我从小语文就差,等我回去,你给我补补课吧!”
“找我补课可是收费的。”莫名的,就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应该是挑着眉的,有点小坏。
“我付得起。”我说。
“你小心倾家荡产!”这时他的眼睛应该微眯,有点凶,有点妩媚?
“千金散去还复来嘛!”我应付自如。
“咦?这句用对了呀!”我想象他故作惊讶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我笑,“跟大作家聊天就是有好处,近朱者赤啊!”
他也笑,“那我惨了,跟你这个‘半文盲’继续聊下去,我就要近朱者黑了!你这家伙都不用睡觉的吗?这个时间你那边是凌晨吧?”
……
我们的通话总是这样愉悦的,东拉西扯也能聊上很久,每当一个话题结束,自然而然的就转到下一个,他比我健谈,思维也很跳跃,幸好我的反应快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回国前,我们的最后一次通话是顾惜朝打过来的,我有点意外,不过这通电话他只说了三句话,而且内容非常让我无语。
第一句和第二句,他的声音很兴奋,“下雪了!好漂亮的雪花!”
他来自江南水乡,那里的雪晶莹剔透、冰肌玉骨的,当然比不上北方的大雪片子来得的豪迈,难怪他这么激动,不过现在才十月中旬,树叶还没枯黄,竟然就下雪了,还真是难得。
我提醒他,“别光顾着玩雪,带上手套,多穿点,别冻着!”
他的第三句,声音依旧很兴奋,“不说了,我要堆雪人,你回来就能看到了!嘟嘟嘟……”
我扶额,搞了半天,这孩子就是打电话通知我回去看他堆的雪人?
十四个小时后,我已经坐在公司的会议室,布置好接下来一星期的工作,公司里最主要的几个部门主管已经对我心悦诚服,把工作交给他们我很放心。
接下来我可以彻底放松几天,我给自己安排的第一个行程就是去看顾惜朝为我堆的雪人。【咳咳,小顾啥时候说雪人是为你堆的了?】
“课程表”显示,剧组这两天应该在一家咖啡厅取景,就是戏里“独角兽”打工的那家咖啡厅,会有很多顾惜朝的戏份。
我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铁游夏和顾惜朝的对手戏。
雷卷看见我这个时间出现有点惊讶,招手叫我过去,指着监视器的屏幕说:“小顾很有天赋,学习能力很强,不过我发现一个问题。”
我问:“什么问题。”
“他不是很上镜。”
这怎么可能?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监视器,那里面的顾惜朝虽然依旧一表人才,但是确实少了点什么。
我想了想,提议道:“多加些特写镜头试试。”
雷卷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抬起头,继续看监视器外的顾惜朝。
这时铁游夏正要接过顾惜朝递上的咖啡,一不小心咖啡杯从手中滑落,两人下意识的同时伸手去捞。
“砰!”两人没掌握好距离,头碰到头发出不小的一声,咖啡杯也落在地上,瞬间粉身碎骨。
雷卷立刻叫停。
铁游夏的助理马上冲过去查看,他却浑不在意,只关心一旁的顾惜朝,“抱歉,是我走神了,你没事吧?”
顾惜朝揉着额头,回道:“没事,我又不是纸糊的。”说完,他转身冲我笑笑,笑得尖尖的小虎牙都露出来了,“你回来啦?”
我整个人都站在这,当然回来了,我朝他招手,“过来,我帮你揉揉。”
顾惜朝笑着走近我,“我没事,这里还要清理一下,等地面干了才能继续拍,我先带你去看我堆的雪人!”
于是,我跟着他从后门出去,可是刚一出门,顾惜朝就像放了气的气球一样蔫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依稀还能看出雪人的轮廓,不过现在已经化成了一个不太规则的球体,乍一看倒像是个巨大的包子。
虽然顾惜朝聪明的选择在背阴的地方堆雪人,但是现在毕竟是十月,反常的大雪来得快,化的也不慢。
我看顾惜朝打蔫的样子有点想笑,又舍不得,真是奇怪的感觉。
他恢复的倒是很快,搓着手说:“真可惜,你看不到我的杰作。”
我想也不想就把他的手握进自己手里捂着,边说边拉他回到室内,“不要紧,下次我陪你一起堆。”
他想抽回手,没成功,瞪了我一眼,我当没看见。
动手不成,他改成动口,“你放手。”
我当然?没放,“你的手好凉,我给你捂捂。”说完,我低头往他手上呼了一口热气,嘴唇不小心碰到了他手上的皮肤,很细腻的触感。
下一秒,我看到他脸上出现可疑的红晕,烟霞烈火般惹眼。
气氛变得很微妙,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完全处于离魂状态,以至于副导演喊人的声音传来时,我赫然发现自己距离顾惜朝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而他平时偏长的眼睛竟然能瞪得又圆又大,像受惊的小兽,既可怜又可爱,不过……距离太近,有点对眼。
“噗……哈哈哈……”魔法解除,我大笑着撤回身体。
他趁我笑得脱力时抽回双手,泄愤似的捶了我一拳,转身追着副导演的声音跑回去,我也笑着跟在后面。
后面的戏拍的很顺利,从与铁游夏的友好互动到接受委托人的委托,顾惜朝一气呵成,就好像憋了一口恶气不吐不快,我知道那是冲着我的。
我把他惹毛了,却一点也不后悔,只觉得好笑,好像他一炸毛,我心里的痒就会有所缓解,然后又更痒,然后就又想逗他炸毛,不知不觉间恶性循环了。
隔天,《栖略》的拍摄进入重头戏,要进山拍摄,戏里其它分散的场景已经基本拍摄完毕,只剩故事发生的核心地——神威山庄。【取名无能党泪奔~~o(>_<)o ~~】
神威山庄的取景多亏了雷卷的一位朋友——高风亮,山庄是他家的祖产,也是历史古迹,为表敬意,戏里直接沿用“神威”这个名字。
山庄山庄,自然是建在山上的,我决定延长自己的假期,跟着剧组进山。
进山的路上,我、雷卷、顾惜朝一辆车,雷卷问我为什么要跟着,不等我回答又恍然道:“为了息红泪?”
我尴尬的点头,回来两天,因为没有她的戏份,也没去找她,一直没见到人,甚至没告诉她我回来了,就在刚才还借口跟雷卷有事商量,婉拒了与她同车,我们可是公认的情侣,心里不免有些内疚。
我被雷卷的问题弄得心情下滑,坐在后排的顾惜朝也有他的苦恼,因为今年冬天来得太过突然,看似美好的雪景却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他之前的剧本里没有考虑到下雪的问题,对于悬疑推理剧来说这是个不小的漏洞,他必须尽快调整剧本。
于是进山的第一天,拍摄进度稍作调整,所有人员自由活动,直到顾惜朝将剧本修改好。
山庄的主人高风亮很热情,给大家安排好住处,还安排了自助餐,剧组所有人员都在一楼大堂热闹的聚餐,除了我和顾惜朝。【你不算剧组的吧⊙_⊙】
我端着一盘小点心,疑似鬼鬼祟祟的溜进了顾惜朝的房间,他正奋笔疾书,没发现我,呵呵。【笑个毛线球啊= =】
他认真的样子很能打动人心,我凑近去看,他的字很好看,我不是很懂书法,说不出里面的意境,却也看得出他是行家,这年头会“写字”的人已经不多了。
他发现了头顶的阴影,转过头看我,神色不善,“别烦我,没看我正忙着呢吗?”
我把手里的点心递到他面前,“大家都在楼下吃自助餐,我给你带点儿上来,你尝尝!”
他的眼睛分明一亮,甚至还吞了一下口水,态度却依旧不变,“拿一边儿去,别来烦我!”说完便转身不再理我。
这孩子真记仇,不就是这两天我逗他的次数多了点吗?我这人哄孩子还是有办法的,“小顾啊,那你慢慢写,我把点心放这儿了,你饿的时候吃吧,我先下楼了。”
我走出房门,故意大声关门却留了一条门缝,果然没过多久就见到顾惜朝左右看看,发现没人后便欢天喜地的把那盘点心拿到嘴边大吃特吃起来。
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这熊孩子也太可爱了!
正偷笑的我忽然感觉背后有人轻拍了一下,惊得我猛转过身,竟然是息红泪。
她对我的扒门缝行为表示不解,“少商,你这是干什么呢?”
“哈哈”我用笑声掩饰尴尬,“我想来看看小顾的剧本改的怎么样了。”
她接受了我的答案,“你急什么?他写好了自然会拿出来,导演让我们大家不要打扰他,你还是跟我下楼去吧!”
我只好跟她一起下楼,她拉着我介绍了新加入剧组的几名演员,他们都是戏里接下来的重要演员,我对其中两个人多留意了一些,一个叫黄金鳞,一个叫傅晚晴,我知道他们跟小顾的对手戏都很多。
按照剧情,铁游夏和息红泪是来这里查案的,顾惜朝是来执行委托人任务的,而作为山庄经营者的一家人,将卷入一场争夺山庄继承权的黑雾中。
那个叫傅晚晴的女演员对顾惜朝很有兴趣,听说他现在正临时修改剧本,马上露出一脸的崇拜,我真想看看她见到顾惜朝在房间里吃点心时那副馋猫样儿会是什么表情。
顾惜朝当天晚上就改好了剧本,雷卷看了一遍立刻拍案叫绝,当机立断马上开拍,于是进入神威山庄的第一场夜戏正式开始拍摄。
夜戏,真不是一般的劳师动众。
我从欧洲回来一直没调整时差,竟然诡异的跟剧组的作息同步了。
顾惜朝小学生听讲似的站在那认真听雷卷讲戏,一会儿有他和息红泪的对手戏,我莫名的有点紧张。
副导演高喊:“神威山庄第一场,开始!”
这一场是动作戏,息红泪怀疑顾惜朝的身份,两人从文斗升级为武斗。
剧情可以忽略,我发现一个细节,刚刚有一个动作,息红泪真的打到顾惜朝了,其他人却没发现,而顾惜朝也在隐忍。
我马上喊停,所有人都惊诧的望向我,我管不了那么多,寒着脸把顾惜朝拉到一边。
他瞪着我,“你捣什么乱?”
我抓住他的左手,一把拉起他的衣袖,白皙的小臂上果然有一道暗红的痕迹。
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你你你轻点!”
这伤口一露出来,大家也都明白了我的用意,雷卷马上叫人拿药箱过来,息红泪也过来道歉。
顾惜朝对息红泪的道歉只淡淡的回了一句:“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我给顾惜朝处理了伤口,还好只是皮下出血,不过受伤的面积这么大,肯定很疼,顾惜朝却很坚持,刚上好药就马上继续拍戏。
剧组收工时已经天蒙蒙亮,顾惜朝早就回去休息了,我却一直都在,因为息红泪也一直都在,在外人看来我完全是个体贴的男朋友,陪着女朋友通宵拍戏。
第二天,我趁还没开始拍戏的空档去找顾惜朝,想看看他的伤怎么样了,没想到他门口站了一堆人,隐隐能听到女人的哭声,走近一看竟然是息红泪。
我一出现,息红泪马上扑进我怀里,看起来受了很大的委屈。
我疑惑的看向站在门内的顾惜朝,他还穿着睡衣,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脚边是一地的食物残渣和玻璃碎片。
他咬着嘴唇,冷冷的看着我。
息红泪伏在我怀里,哽咽着说:“我昨天晚上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好心给他送早餐,没想到他……呜呜呜……”
身边的人一阵怯怯私语,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我只是看着顾惜朝,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的怨恨却让我心惊,虽然我也曾怪息红泪弄伤他,可是他这么做确实过分了。
这戏还要拍下去,两个主要演员闹僵不是什么好事,我好言好语的各自劝了几句,没想到顾惜朝竟然砰地一声把房门关上了,我也是有脾气的,他这样任性我也只好先送息红泪回房间。
这边安抚好息红泪,心里还是不放心那边的顾惜朝。
我离开息红泪的房间,正碰上傅晚晴提着药箱急匆匆的经过,心里咯噔一下,忙叫住她,“傅小姐,是什么人受伤了?”
傅晚晴急道:“是小顾,他的脚受了伤。”
脚受伤?这人是怎么回事,转眼的工夫又把自己弄伤了!我接过傅晚晴手里的药箱,“还是我去吧,你是女孩子,不方便。”
傅晚晴红着脸点点头,她果然对顾惜朝有意思,心烦!
我连门都没敲就闯进顾惜朝的房间,他抱膝坐在床上,雪白的床单上血迹斑斑,看得我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依旧冷冷的看着我,“戚先生,堂堂连云集团首席执行官,难道连敲门这种基本常识也不懂吗?”
我一手一个抓起他的脚踝提起来,他显然没有预料到我会有这种举动,乍失平衡的上半身向后倒去。
他用手肘撑住上半身,恶狠狠的喊道:“戚少商!”
我看着他两只脚底都有被玻璃碎片割破的伤口,又气又心疼,“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扭过头,“不用你管,去哄你的女朋友吧!”
我没接话,坐到床上,把药箱放在一边,把他的两只脚放在我的大腿上,小心翼翼的检查那些伤口,以防有细小的玻璃碎片留在伤口里,确定没有之后才开始一点点的上药。
上药的过程,他一声不吭,我不吭一声。
包扎好伤口,我拍拍他的小腿,他又恢复到之前那个抱膝的姿势,站起来明明很高挑的他,此时看起来真像个孩子。
我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不能怪我,狼和羊在一起,谁能想到是狼被羊欺负了?”
他猛地抬头看我,一脸疑惑。
息红泪两次获得影后殊荣,她的演技非同凡响,但是她低估了我对顾惜朝的信任,我们虽然相识的时间不长,也许我还不够了解他,但足矣信任他。
他不愧是我的知音,不等我解释已经想通了我话里的意思,“从来都是羊欺负狼的,是你太笨!”
“哈?”我觉得全地球的狼都会表示不满。
他仰着小脸,一本正经的说:“我看的纪录片里,都是狼被羊欺负!”
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我瞬间倒床不起。
孩子,你看的那不是纪录片,是喜羊羊与灰太狼啊啊啊!!!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