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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九) ...


  •   第二日一清早,曹子桓就被父亲召去问话了。他早饭也来不及吃,就急匆匆地往外赶,心中忐忑不安,不知是不是朱建平说了什么,父亲要罚他。
      站在书房门外,曹子桓抚了抚衣角,再次确认自己穿戴整齐得体,但心中仍是打鼓,犹豫着待会一进门是先跪下认错还是装作一切正常……
      “我等你很久了,进来。”曹孟德的语气很随意,然而透过早晨清冷的空气传入耳中,却让人忍不住要打寒战。
      曹子桓低着头挪进去,眼角一扫,房间里只有父亲一个人。
      “听说你最近结交了两个新朋友?说来听听。”
      好像以往小时候一样,父亲喜欢考自己各种各样的问题,或是诗书礼仪,或是弓马剑术,只不过那时子建总是和自己并排一起接受考核。不过今日看来,父亲并不知道自己昨夜妄为之事,曹子桓清了清嗓子,恭敬地答道:
      “是吴季重与司马仲达。前几日父亲刚回来,又是诸多事烦,一时未能引他们来拜见,是孩儿疏忽。”
      “嗯。”曹孟德放下笔,轻描淡写地道:“我看也不必见他们了。”
      曹子桓抬起头,刚好对上父亲那捉摸不透的眼神,心里顿时一紧,道:“父亲的意思……”
      “子桓,你与子建何者资质更佳?”
      “呃……子建天赋异禀,又聪敏过人,我……”他不明白父亲忽然提起这一茬是为什么。
      曹孟德看着他,点头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勤能补拙亦可大成。身为长兄,择友论交,更须慎之又慎,你明白了吗?”
      “是,孩儿明白,可是……吴季重于我有恩义,司马亦是难得的人才,此二人堪为良师益友,父亲应该也会喜欢……”
      曹孟德冷哼了一声,神色严厉起来:“且不说那个来历不明的道士,司马仲达是什么东西,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曹子桓赶紧跪下解释道:“仲达虽是狼妖,但并无害我之心……父亲不是说过唯才是举吗?如今若能留下他,必是一大助力,而且……孩儿已跟他缔结血誓,可保他忠心无二。”
      “血誓不是万无一失的,我看他早晚要吃掉你,放在身边就是祸害!”
      曹子桓心头一慌,口不择言:“妖也不是非要吃人不可,荀令君也是……父亲不还是收了他吗?”
      颍川荀氏也是著名的妖族,其实最强的二荀皆归于曹公,与父亲多年来合作亲密无间,并无隔阂,怎么到了自己这就不行呢?
      “好啊!”曹孟德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我出去一趟,你长进不少!我倒要看看司马仲达有什么本事,敢叫你跟我顶嘴了!”
      “父亲息怒!”曹子桓脖子不由自主地一缩,但还是想争取一把,“孩儿不是有意忤逆,只是……孩儿资质驽钝,恐怕自己难孚众望,所以日日勤学,未敢懈怠……若连区区一只狼妖都收服不了,今后如何成大事?不如就此一头撞死,省得给父亲丢脸!”
      他伏在地上低着头,眼泪已经含在眼眶里,只待必要时声泪俱下。然而曹孟德却好像给呛住了似的,瞪着儿子半晌没说话。
      曹子桓眨了眨眼睛,估摸着父亲的脾气应该不至于杀人了,才慢慢抬起头来,只见曹孟德已经坐回桌前,正在思索着什么似的。
      片刻后他终于冷冷地道:“收了就收了吧,你自己的人自己看好,到时出了事别来找我哭!”
      曹子桓正想道谢,头上又降下来一句:“吴季重就让他走吧,这里不需要他。”
      没想到竟如季重所料,一分不差。曹子桓张了张嘴,无话可说,最终声音嘶哑应道:
      “是,父亲。”

      曹子桓出来时天色还未大亮,一阵寒风迎面吹来,明明跟昨天早晨的风差不多,可当风之人却大不相同了,世事之无常仿佛都有因果循环,却又飘忽得无可名状。
      “从今日开始,人生就只剩下一半了,该努力才是啊曹子桓。”
      他整理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至少表明自己没什么大碍,大哥还在天上看着呢。
      他来到吴季重房门口,不料敲了半天都无人应门,难道……用力推开门一看,里面却空无一人。床铺已经收拾干净,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有桌上的茶盘下压着什么东西,是一张纸和一支半尺长的哨笛。
      曹子桓扫了一眼,内容没甚新意,只说既然此地已不可久留,他便出发去寻找续命之法,万事可托付仲达云云,另附上信笛一枚,专投他这居无定所之人。他细细把玩着那枚小小的笛子,翠绿色的竹皮好像刚折下来一般新鲜,只有一个气孔,吹起来倒是很简单,翻过来一看,只见背面刻着模糊的八个字:
      临风一响,天涯可寄。
      就是说,无论你走到哪里,它都能送到吗?季重总是有这么多奇巧玩意,这个小小的信使堪比锦鲤鸿雁了。曹子桓又看了一遍那封留书,只字未提他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又有什么关系呢?最早不过明天,最晚不过十九年,吴季重至少会回来见自己最后一面。

      第一封信很快就来了。
      “季重说他到了南方去寻葛仙翁 ,说是此人能行奇法,好长生之术,也许有对症之方……季重以前似乎也曾见过他。”曹子桓指着信上的字对司马仲达说。
      “嗯,我听说过他,据说常年流连灵山宝地,近来未曾听闻有什么消息,也不知是否修成了仙道。”
      曹子桓私下里曾问过朱建平究竟有无续命之法,其实也不是全无可能,只是他已经欠人太多了,前二十年的快乐日子恍如一梦,之后的人生无论如何不能再牺牲别人。若封印不成,那么只剩下破除咒印一途,但张绣的毒咒十分难缠,紧紧地浮在魂魄之上难以分离。
      司马仲达又看了一遍信,沉吟片刻后道:“凡事皆有生死两面,季重求的是生途,却不知这条路是不是正解……”他说完想了想,提起笔来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然后交给曹子桓,说:“对付恶鬼也许得另辟蹊径,烦请公子帮我带几句话给他。”
      “还有,公子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钱。”
      曹子桓一听,笑了起来,道:“我早就想到了,季重出门在外怎能没有钱呢?”
      他寄给吴季重的第一封信就是曹府的印鉴符信,虽然金额并不很多,但足以保他衣食无忧了,当然这事父亲是不知道的。
      他收起仲达的短笺,顺便道:“仲达,后天父亲要出门,叫我也跟去历练一番,你也一起吧。”
      “是,公子。”

      清风送来一声悠扬的笛声,划过吴季重耳边,他从怀里摸出另外半支竹笛一看,果然一张卷的紧紧的纸正缩在其中。他倒出纸卷,展开细细读起来:

      十二月三十日夜,子桓白。
      是夜除夕,阖家团圆,灯彩尽繁,明烛如昼,高朋把酒,亲故谈欢,唯不知子修吾兄,埋骨何处,季重吾友,羁旅何方。恍惚间悲从中来,不能自抑,唯分一宿长夜,对月思念。
      郭祭酒曾笑言身后事,谓无须繁礼,只消薄葬于陶家之侧,任身躯朽落成泥,取做酒壶,日日与酒浸淫,便是来生一大快事也!当时拍手称叹,意为潇洒过人。如今方知世间举重者多,举重若轻者少,既见草木零落,何得而无忧也!
      得书知一切安好,我心甚慰。南国山水当于中原风光迥异,恨不能与季重同游。东望于邑,裁书叙心。

      他也一个字都没提正事,只写了些随口道来的情绪,代仲达以致问候什么的。吴季重坐在小毛驴上,摇摇晃晃的,渐渐地心思也摇晃起来,飞回去年那个初冬。
      这位公子乍一看是很冷淡的,就像大多数有钱人一样,但他又有点可爱,简简单单就被自己唬住了。这位公子称得上是喜怒无常的,有时候很容易就情绪高昂起来,有时候又莫名其妙地低落下去,特别是,年纪轻轻地就在开始想身后之事。吴季重想,这性格大概并不很讨人喜欢,但他只是在一旁看着,有时听着,然后觉得其实也不错。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好的也有坏的也有,总而言之是吴季重的幸运曹子桓的不幸。

      第二封信乘着第二年的春风飘飘然飞来,不过上面的字句却有些诡异。
      “置诸死地而后生。”曹子桓读了几遍这句关键的话,不明所以。
      司马仲达道:“理论上讲,确是可行之法。公子身上的毒咒就如同以寿命为食的血誓,不死不休,除非寄主死透了又活过来。”
      仲达果真很聪明,一句话就能懂吴季说的意思,不过曹子桓想既然他没多写,一定是还未确定是否可行。只透露一点不全说,似乎是在照顾自己的情绪,既带来些希望,又不至于冀望得过分。曹子桓默默领受了字里行间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心想,这真是我的幸运。

      接着是第三封,第四封……如流水般的日子,日子般的信件,看起来是那么平淡,好像吴季重不是远在千里跋山涉水,好像曹子桓不是对谁负疚内心煎熬,没有人泣涕如雨泪下连珠,也没有人已成老翁但未白头。
      他们大概早已达成了某种共识,结局未到之时,总有一线生机,若是真正改变不了,那便一起迎接,就好像他偶尔在信里流露出的情绪那样:

      逝者杳不可追,千秋终有尽时,福祚难及胤嗣,浮华身后相随。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亦无不掘之墓也。
      谨以薄才,承君厚爱,若一朝弃归,而师友俱在,知苍天之不我负也,更有二十载光阴如梦,与君共之。

      季重知道他其实并非看起来那么悲观,只是未免多愁善感了些。他又读了一遍信,视线停留在“与君共之”四个字上,不禁叹了口气,也多愁善感起来,举头望了望天上招人恨的月亮,低头想了想某个招人恨的家伙。所幸曹子桓生活一切如常,跟司马在一起也学了不少东西,好像真的会长成一个有为青年了。

      转眼间三年已过。
      进入“下半生”之后,时间就过的特别快,大雁几次来回,春草几次生发,就是几轮春秋。在曹孟德看来,他的儿子终于有点成器的样子了,他知道这很不容易,没有灵力却要做到和其他曹家人一样的事情,必定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这样看来,留下那司马仲达还算有点用处。子建也颇争气,这几年来个头窜高了,隐隐有超过子桓的势头,凡事也喜欢跟哥哥比出个高下,不知该说他是长大了,还是另一种小孩子气。
      然而季重来信的次数渐渐少了,好像在忙着什么似的。
      在一个秋风初起的早晨,熟悉的鸣笛声又一次响起。天上飞过一行不知名的鸟儿,应和似的也叫了几声,大约是游子的心思,万类皆有,一个人说起,就连鸟儿也晓得了。
      曹子桓抽出纸卷,读出上面龙飞凤舞的字句:“季重说葛仙翁虽有奇计,但力所不及,只好去请教他的老师左先生 ……”他接着往下看,笑了起来:“哈哈真有意思,他说葛仙翁生的满头白发,状若百岁老人,但比他年长的先生却作少年模样。”
      “是左元放?”司马仲达有些惊讶,想了想慢慢道:“原来他没有死,如此说来……”
      两人把各种可能的情况讨论了一番,然后写成了回信。
      曹子桓卷着信,不经意地问道:“仲达,你说……我是不是拖累了季重?他本不需要对我这样用心的。”
      “不过两厢情愿而已,哪有什么谁欠谁的。”司马不假思索地很快答道,好像这个问题已经在他脑中过了很多遍似的。

      就这样你来我往,岁月如驰。
      吴季重的上一封信说他要开始炼丹了,所谓“置诸死地而后生”的丹药,前几年颇费了一些功夫寻找草药,如今万事俱备,佐料齐全,只待大显身手烧一锅好吃的。曹子桓一看这措辞又差点笑了出来,季重总是有法子逗他开心。他知道其实希望是渺茫的,只不过这样开着玩笑,在信里相聚的时候便是快活的。

      注1:葛仙翁即葛玄,左元放即左慈,左慈是葛玄之师。他们的相貌是我胡诌的……
      注2:郭嘉所说那个身后事,原典故属于东吴的郑泉,只是我很喜欢这个说法,觉得也颇适合他就张冠李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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