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帝国]紫气东来》洛凝

20、第十八章

　　一扇红木雕花门，内外两人人心思迥异。

　　宫紫躺在床上，想要闭目歇息却又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向了门上那道影子。

　　“大人。”心底万千思绪流转，宫紫忍不住低低地唤了一声。

　　“什么事？”像是没料到屋内的人会突然出声喊自己，门外的人顿了一下才应声到。

　　“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宫紫斟酌了一下，小声问。

　　“……你想问关于静儿的事？”裴东来沉默半晌，不答反问。

　　“——没事了大人！”被这样一语道破心中所想是极其尴尬的，所以宫紫决定闭目睡觉再不多说半个字。

　　“我喜欢静儿。”

　　不知安静了多久，裴东来的声音突兀响起。

　　宫紫心中一震，却并未出声应答。

　　裴东来抱肘靠在门外，他抬头看向湛蓝云疏的天空，慢慢敛起了眸子。

　　“——但静儿与狄仁杰，却是两情相悦。”

　　接下来的话，却叫宫紫惊讶得一下子睁开了眼。

　　裴东来说了很多，语气平淡的像是在复述别人的故事，宫紫根本就不能将说这话的人同之前态度坚定必须找到上官静儿的大理寺卿联系一处。

　　裴东来说的很有条理，宫紫也听得十分仔细，其实故事的经过无非也就是八个字：襄王有心，神女无意。

　　——裴东来心系上官静儿，上官静儿与狄仁杰两情相悦，依裴东来的性子他自然不会去做那棒打鸳鸯的蠢事，所以他和上官静儿的结果便可想而知。

　　只是这坊间怎么打听都听不来的八卦秘闻竟然被裴东来说出，宫紫多少觉得心里有些别扭。

　　“你是不是觉得，这话不该经由我的口中说出？”也不知是相处久了心有灵犀还是其他，在宫紫心底刚刚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门外的人竟就突然问了一句。

　　“……大人。”宫紫知道这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装睡混过去了，只得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我想找到静儿，不过是想确认她现下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裴东来听她出声，便接着往下说到，“我知道我不比狄仁杰，狄仁杰一向尊重她的选择，愿意为她拿起或放下，但我做不到——只要知道她还活着我就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必须看到她真实地站在我的面前，哪怕这么做让她复归平静的生活再起波澜。”

　　“大人，你明知道我……一向听不得肺腑之言。”翻过身来朝门口看去，宫紫禁不住苦笑。

　　“我不是想说服你什么，我只是要让你清楚我的态度。”裴东来的声音停顿片刻，再次响起。

　　“这几天大人你一直跟在我的身边，案子不查真的不要紧吗？将那个假顾儒轩放着不管真的没问题么？”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宫紫决定转移话题。

　　“有狄仁杰在，假顾儒轩掀不起什么波澜；”裴东来转身，面向雕花木门，“至于查案……宫少卿，你可记得这案子是谁与谁负责的？”

　　屋里，宫紫沉默。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门被推开了。

　　“……病好了？”裴东来打量起面前穿戴整齐的女性下属，微微挑眉。

　　“大人，查案如救火，如今已火烧眉毛了，属下安能不好？”叹了口气，宫紫忍不住揉了揉眉角。

　　如裴东来所言，狄仁杰从汪驴口中得知顾儒轩已死之后便立即差人不动声色地围住了顾府，就近监视。

　　而假顾儒轩好像有了什么预感一般，连续几天都称病在家，不曾踏出府邸半步。

　　裴东来和宫紫来到狄仁杰府上时，正巧碰到盯梢的人折返禀报消息。

　　“东来，你们来了。”见他们出现，狄仁杰立时便笑着起身迎接。

　　“那假顾儒轩这几日都不曾出门吗？”裴东来没有理会他的招呼，直接看向了回报之人。

　　“启禀裴卿，确是如此。”那人连忙诚惶诚恐地行礼回答。

　　“不该啊，难道他已经从柯泽亚那里得到了消息？”宫紫闻言不由皱眉，略一思索却又觉得不对，“可柯泽亚应该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那水下的尸体是顾儒轩了，我和汪叔在检查完尸体之后也将尸体重新下葬，决没有第三个人见过尸体的真面目！”

　　“事无绝对，这个可能性虽小但也不能排除。”狄仁杰沉吟片刻，再次抬眼看向裴东来，“东来，要试探这假的顾儒轩，其实还有个更简单的法子。”

　　“上门拜访？”裴东来看向他。

　　“聪明。”狄仁杰立即赞叹了一句。

　　“狄章事，你要是与大人一同登门……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没有好事吧？”宫紫看了眼他又看了眼裴东来，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出言提醒到。

　　“宫少卿这话倒是不假。”狄仁杰禁不住笑出声来。

　　“所以？”裴东来像是在想什么，半晌之后慢慢看向宫紫。

　　“所以什么？”宫紫先是一愣，随后见裴东来和狄仁杰此时竟都看向了她，心下立时暗道“不好”，“……大人，狄章事，你们别这样看我啊。”——看着我我也不会去的，这事儿怎么会突然落到我头上来？！

　　“第一，你是女子，以私人身份拜访顾儒轩很正常，毕竟顾儒轩在长安城的名声还不错，有倾慕者也没什么奇怪；第二，你清楚事情来龙去脉，旁敲侧击起来也容易，而且你的应变能力也足以使你轻松应对所有突发变故；第三，你过目不忘，查探蛛顾府之中蛛丝马迹的事情交给你我们也最为放心；第四……”见宫紫满脸都写着“我不去”三个字狄仁杰也不着急，只慢悠悠地开始伸手数起一二三，数到第四点的时候一直装作听不见的宫紫终于装不下去了。

　　“狄章事，你这是根本不给我不去的理由。”宫紫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好半晌才沉着声音道。

　　“宫少卿，这乃是情势所迫查案所需。”狄仁杰笑着看她，丝毫不在意她散发出的深重怨念。

　　“快去吧。”裴东来在一旁催促到。

　　宫紫看看他又看看狄仁杰，只得认命地转身准备朝外走。

　　“对了宫少卿，请你等一下。”没等她走出大门，狄仁杰却又叫住了她。

　　“狄章事，还有什么事吗？”她心灰意冷地回头看他。

　　“换一身衣服再去吧，大理寺官服可不适合私下拜访异性时穿着哪。”狄仁杰朝她眨了眨眼，随即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自顾自笑了起来。

　　宫紫刚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话刚到嘴边她就看见了裴东来阴沉的神色。

　　——直觉告诉她，要是真把话问出口的话后果也许会很严重。

　　所以宫紫只点了点头，继而扭过头去继续往狄府外走。

　　在迈出门槛的刹那，她似乎听见身后传来了裴东来的咬牙低吼和狄仁杰越发大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