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帝国]紫气东来》洛凝

31、第二十八章

　　有了容焕的指路，裴东来和狄仁杰很快便找到了暗道机关，立时便开启暗道追了进去。

　　待到追至暗道出口，裴东来等人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处他们从来到过的地方。

　　“这是哪里？”裴东来想都不想，立时便扭头看向容焕。

　　“鬼市北街。”容焕懒洋洋地答。

　　“北街？”裴东来愣了一下，四处扫了眼后脸色却是一沉，“若是街市，怎会半个鬼影都没有！”

　　“东来，北街与鬼市其他街的确不同，因为这里并无摆摊也无贸易。”狄仁杰拍了拍裴东来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这里，是‘鬼街’。”

　　“鬼街？此话怎讲？”裴东来立时抬眼看他。

　　“顾名思义，这里是空出来供三界六道鬼神往来的街市，是保佑鬼市贸易繁荣的供奉之地。”狄仁杰没有接话，倒是容焕开口解释起来。

　　裴东来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只是突然在出口的不远处蹲了下来。

　　“发现什么了？”狄仁杰立时带着容焕凑了过去。

　　“脚印，看来至少有五个人——其中一双稍小一些，该是宫紫无误。”仔细辨认着地上的痕迹，裴东来皱着眉道。

　　“这个方向，柯泽亚要将人带去的地方……竟然是祭祀塔？”容焕看了眼脚印的朝向再抬头看了眼远方，忽然出声。

　　“祭祀塔？”听闻此言，裴东来和狄仁杰齐齐看向了他。

　　“嗯，那里是鬼市督市祭祀鬼市守护神的地方。”容焕有些皱眉，似是不能理解柯泽亚的举动，“但那里并非是能随意进出的地方，一旦进入其中的话就必须要向守护神奉献祭品……难道？！”说到这里，他陡然变了神色。

　　见他变色，裴东来和狄仁杰就知事情要糟。

　　“——他若真的心念静儿，那就不可能会对宫紫动手！”裴东来率先站了起来。

　　“我们还是尽快赶去祭祀塔吧，看样子他们应该走了没多久。”狄仁杰也站了起来，沉吟片刻后道。

　　裴东来顿了片刻，猛然抽剑架在了容焕颈上。

　　“东来你干什么？！”狄仁杰被他这动作搞得措手不及，一时不知他想怎么样。

　　“如果宫紫……”裴东来沉默片刻，语气骤冷，“我会立刻杀了你，然后让柯泽亚陪葬！”

　　“东来你先把剑放下！”眼见容焕颈上已经开始渗血，狄仁杰便越发焦急起来。

　　“狄仁杰你是怎么了？”裴东来没有移开手中佩剑，倒是淡色的眸子慢慢瞥向了他，“自带着他出现在鬼市后你的言行举止就透着一股子怪异，究竟是你有问题……还是他有问题？”

　　“东来，你先把剑放下。”深吸一口气，狄仁杰再次抬眼看向面前的大理寺卿。

　　“行，你先说说看到底这是怎么回事。”裴东来挑眉，眼神越见凌厉。

　　狄仁杰不再接话只看着他，而他也没有一丝妥协的意思，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看着。

　　“——你们有时间在这耗阿紫可没有，若不嫌弃的话你们就继续在这大眼瞪小眼，先让我往祭祀塔去。”

　　就在二人相顾无言僵持不下之时，一个女声突然响起，吓了裴东来一跳。

　　“静儿？！”他闻言立时四顾，但却怎么都看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可刚刚的声音他肯定没有听错，那么……人呢？

　　“东来，你还不把剑放下了。”狄仁杰叹了口气，再次开口。

　　裴东来一愣，旋即扭头看向了容焕。

　　“……静儿？”他看着他，难以置信。

　　“你就这么想砍下我的脑袋？”容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声音的确是上官静儿的无误。

　　裴东来立时还剑入鞘，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了，现在我们还是赶紧往祭祀塔去吧，我担心阿紫会出事。”容焕——不，是上官静儿——神色一整，沉声道，“柯泽亚……现在的柯泽亚，非常危险。”

　　“静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裴东来忍不住问。

　　上官静儿看他一眼，半晌之后长吁了一口气。

　　“边走边说吧。”狄仁杰在一旁道。

　　驭兽笛之事，要从十年前说起。

　　那时龟兹国朝贡三宝，神皇陛下便将三宝之一的驭兽笛赠与了上官静儿，也因此成就了之后的陆离国师。但没过多久龟兹国前任国王之子柯泽亚便千里追寻驭兽笛而来，并在盗取驭兽笛的过程中同陆离国师交了手，并且在机缘巧合之下知晓了陆离国师的真实身份是上官静儿。

　　也许是出于怜悯，也许是出于同情，上官静儿在知道了柯泽亚的身份之后决定不向神皇陛下禀报此事；而柯泽亚竟在失败了三次之后也破天荒地没有再对驭兽笛出手，独自一人隐入了鬼市，从此之后再无音讯——直到两年前，上官静儿因浮屠奇案随狄仁杰和裴东来入鬼市探查。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说现在的柯泽亚非常危险？”一路飞奔，裴东来眉头紧皱，“从你的描述来看他应该是一个知进退的聪明人，宫紫与你的关系他应该也知道，按理说……”

　　“柯泽亚是聪明人没错，但他未必知进退——若知进退的话他早就回龟兹去了，怎么还会在鬼市流连甚至成为了鬼市督市。”上官静儿面无表情，声音沉凝，“当年他会放弃驭兽笛，只是因为我与他的一位故人容貌相似；而现在，他已经不顾一切了。”

　　“静儿，你说的不顾一切是指……？”狄仁杰沉吟片刻，低声问。

　　“他一直不相信我死了，是因为他将我和那位故人重叠在了一处；现在他挟持宫紫只是为引我出来，只要我能出现他一定不会管宫紫的死活——他已经疯了。”上官静儿话音刚落，祭祀塔就出现在了三人的视线之中。

　　“那位故人，究竟是谁？”裴东来突然开口。

　　“……龟兹现任国王之女，索娅。”沉默片刻，上官静儿回到。

　　宫紫现在的感觉非常糟糕，自踏入这塔状建筑物的瞬间起就是如此。

　　——这里的血腥味太过浓郁，而且还是那种经日积累起来的陈旧气味，简直刺鼻地叫人作呕。

　　“督市，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在这里住一阵吧？”伸手在鼻前扇了扇，宫紫挑眉。

　　“那就要看宫少卿愿不愿意现在就将静儿的下落告诉我了。”柯泽亚回头看她，笑得亲切温和。

　　“督市，条件不是这样讲的啊。”宫紫也笑，眼中却笑意全无，“比这更恶劣的环境我也住过，若督市只想以此来要挟我的话……那么抱歉，就请你好酒好肉招待我吧，我可是很挑嘴的。”

　　“看来，我真不应该将宫少卿当做寻常官家女子来对待。”沉默半晌，柯泽亚喃喃道。

　　宫紫笑着不回话。

　　“要不就这样吧。”猛然击掌，柯泽亚露出恍然神色，“宫少卿，我每一柱香的时间砍你一根手指，手指砍完了就砍掉你的双手，接着再是小臂、胳膊，然后再是脚趾、脚——直到你说出静儿的下落为止。”

　　“……柯泽亚，你不要太过分。”宫紫瞬间沉下脸色，瞪向了面前表情平和的鬼市督市。

　　“宫紫，我说到做到，你最好现在就说出来。”柯泽亚神色不变，语气轻松。

　　“若你真有这个胆子，就试试看啊。”宫紫冷笑一声，眼角余光却瞥向了被一名黑衣人拿在手中的佩剑。

　　柯泽亚闻言立时抬手，他身旁的两名黑衣人即刻便向她走去。

　　就在两名黑衣人的手要碰到宫紫肩膀之际，她却骤然发难冲向了一旁拿着剑的黑衣人，一把抓住佩剑剑柄便将它从那黑衣人的手中抽了出来！

　　“柯泽亚，坐以待毙可不是我宫紫的作风。”宫紫握剑而立，眉梢之上又沾染了几分凌厉之色，“——在暗道里形势于我不利，在这里可就不一样了！”

　　“宫少卿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柯泽亚也不急着抓她，只看着她微微眯起了眼。

　　“督市当真是在鬼市里不见天日的久了，说的话也透出一股子晦气。”宫紫也不恼，只笑着将话回了过去。

　　柯泽亚看了她许久，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了驭兽笛。

　　宫紫先是一愣，而后就是一惊。

　　“柯泽亚你不会是想……”宫紫看着他，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

　　“宫少卿还没见识过驭兽笛的功效吧？”柯泽亚朝她微微一笑，随即便将驭兽笛抵在了唇边。

　　柯泽亚在吹着驭兽笛，但宫紫却一点声音都听不见；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听见黑暗中传来了“咕噜咕噜”的沉闷声音。

　　“督市，这个玩笑你似乎开大了些啊。”吞了口唾沫，宫紫强自扯开嘴角。

　　“放心吧，它们不会害你性命的。”柯泽亚重新将驭兽笛塞入袖中后抱肘而立，一副看定热闹的模样。

　　——不会害我性命又不是不会伤我！

　　宫紫还没来得及将心中所想咆哮而出，从她侧面扑来的黑影就杀了她个措手不及，急忙躲开时肩膀还是被硬生生地撕破了道口子。

　　“这是……狼？！”定睛看清了这道黑影，宫紫禁不住叫出声来。

　　“让宫少卿见笑了，鬼市里可藏不住太多珍禽异兽。”柯泽亚有些惭愧。

　　“督市你真是太、谦、虚、了！”宫紫猛然抬眼看他，咬着牙皮笑肉不笑地道。

　　狼是群居动物，有第一只必然就有第二只，只希望不要……宫紫一边想着一边四顾，却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想太多了。

　　只见黑暗之中二十几双绿幽幽的眸子陆续闪现，宫紫鸡皮疙瘩都快起满了一身。

　　这里的血腥味，莫非就是……宫紫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但越是这样脑海里浮现起来的画面却越多，她只得自暴自弃地闭眼摇了摇头。

　　刚刚率先扑向宫紫的显然就是头狼，它低吠了一声，那二十几双光点就在它身后慢慢聚拢起来。

　　“督市，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再谈谈……”宫紫再大胆一人面对这么多双绿幽幽的眼睛也不免心惊肉跳，她沉默半晌之后突然再次开口。

　　“待会吧，等到它们安静下来后我们再谈也不迟。”柯泽亚笑着应到，话音未落那二十几双幽光便瞬间动了。

　　就在宫紫紧握佩剑准备拼死一搏之时，一道身影忽然从天而降落在她的面前，就见寒光闪过，那匹头狼瞬间便已身首分家！

　　“宫紫，下次你要是再敢不听招呼擅自行动，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依旧冷厉的声音如今听来却叫宫紫倍感亲切，她差点就要不管不顾地一把抱住自己面前这个身影了——这突然从天而降的身影，当然就是裴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