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五前][紫白/承卓/现代架空]问心》清梅竹

3、第 3 章

　　周末的商业大厦十分冷清，各家公司都是门户紧闭。姜承匆匆穿过空空荡荡的长廊，推开尽头虚掩的大门。刚走进会客厅，乍眼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由一愣。

　　正在陪客人聊天的唐风不明究里，连忙起身，半是招呼半是介绍：“魔翳先生，这位就是我们总经理姜承。姜承，这位魔翳先生是夜龙集团的代表，这次过来，是想为集团两个月后举办的博览会寻找合适的安保公司。魔翳先生觉得我们公司可以胜任这份工作，但具体事宜，他希望和你好好商谈。”

　　这家安保公司是姜承与唐风共同出资建立的，经过近两年的经营，两人合作可谓默契无间。虽然姜承之前并未在场，但听到唐风的三言两语，立即明白这次合作大有希望。但此刻他却丝毫没有考虑生意的事情，只激动地上前紧紧握住来人的手：“魔翳先生，好久不见。”

　　魔翳望之年近三十，样貌有种特别的深峻，剪裁合体的西装将他的成熟气度完美勾勒出来。当看到姜承时，他之前礼节性的笑容里多了几分亲近：“小姜，你的公司经营得相当不错啊。”

　　“哪里哪里，多亏了朋友帮忙，现在只是刚刚起步而已，离我设想的样子还差得远。”姜承谦逊了几句，又说道：“自从您以前留下的号码注销后，我就再联系不上您。连去福利院找捐款人名单，也没找到联系方式。如果不是今天碰巧遇上，我还不知道原来您在夜龙集团工作。”

　　魔翳笑了一笑，说道：“确实是凑巧。我为了会展防保工作的事情，在推荐网站上查找相关公司，正好看到你的照片和简介，才知道你就是做这一块的。你我也算相识多年，我知道你做事稳重可靠，让人放心，就想把这件事委托给你们公司。一来万事省心，二来还可以顺便找你叙叙旧。”

　　唐风在一旁听了半天，不由插嘴问道：“你们以前认识？”

　　“以前在福利院时，魔翳先生每年都有捐款资助我和其他孩子的学费，有时还会过来看一看我们。那段日子真是多亏了魔翳先生照顾，否则我也不会有今天。”姜承感激道。

　　闻言，魔翳连连摆手：“小姜千万别这么说，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做的这些事，完全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姜承疑惑地看着魔翳，一个隐约的念头悄然在心中浮起：莫非……魔翳认识他的家人？

　　魔翳看了唐风一眼，唐风立即会意：“我还有文件要处理，你们慢慢叙旧，稍后由我作东，一起小酌几杯。”

　　说着，他快步走出会客厅，还体贴地带上房门。

　　姜承这时也顾不得其他，只紧紧盯着魔翳追问道：“是谁委托你照顾我？”

　　“是你的父亲。”

　　“那——他自己在哪里？”姜承悄然攥紧了拳头，沉声问道。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想过自己的身世，设想将自己丢在福利院门口的父母当时究竟是什么心情。是出于家境贫寒的无奈？又或者自己的诞生根本是个意外？

　　但接下来魔翳平淡的话语，将他所有的猜想都击得粉碎：“他现在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只在当年随姐姐一起去D国时见过他一面，当时我还很小，只记得姐姐似乎是去和他谈生意的。他那时身体状况很差，每次我见他，都觉得他比上一次见面时更瘦弱。后来我们准备回国时，他突然亲自来到酒店，拜托姐姐帮他照顾一个孩子，但不要让孩子知道他的存在，也不用亲自抚养。”

　　听到这里，姜承喃喃道：“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你。”魔翳眼中闪着不知是追念还是什么的微芒：“我姐姐答应了他，但回国没几年，她便因病去世。之后我接手了姐姐的工作，其中就包括每年给你所在的福利院一笔资助，直到你念完书为止。”

　　“为什么……”姜承心绪翻涌，一时间辨不清是悲是喜，只直觉问道：“他为什么要把我送到C国来？”

　　魔翳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点了支烟。吞吐几口，他的表情便氤氲在淡雾之中，只有声音依旧醇厚清晰：“这几年我们夜龙集团和D国的公司也有生意往来，为了生意我曾收集过一些资料，某次我无意发现，你的父亲应该也是C国人。但关于他的资料很少，我只能查出他是在战争时期被强征为远征军到D国作战，战争结束后他听说家乡的亲人都死了，便没有回国，留在D国打拼。他……我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二十年多后，D国最大的经济命脉玉矿，有七成以上都在他掌握之中。那时，已经没有人再敢直呼他的名字，无论黑白丙道，都敬称他为大君。”

　　大君，短短两字，却包含着无限的敬畏与权威。一个外地人只用二十余年便在异乡奇迹般崛起，手段当然不会简单合法。更何况，D国本来就是一个充斥黑色势力的国家。

　　姜承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世竟会如此复杂。小时候他曾无比羡慕那些被人收养的同伴，希冀有一天自己也能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庭。可天生的沉默木讷让他永远做不到其他孩子的乖巧讨喜，大人们的视线只在他身上一掠而过，便含笑牵起别的孩子的手。每次独自回到宿舍，他都悄悄安慰自己，没有人要他不要紧，那是因为父母总有一天会来接自己回去。

　　他曾将父亲的容颜在心中勾画了无数次，可直到他长大，直到他已不再心存幻想，才猝不及防地听到那个他曾经无比期待的消息。

　　而魔翳淡然的声音，还在继续：“我猜，他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而你又刚刚出生，出于种种顾虑才把你送回C国吧。当然，这些只是我的个人猜测，实情究竟如何，还要靠你亲自去查证。”

　　——查证？为了一个将他弃之不顾的父亲，他要远赴千里去彻查那些遥远封尘的往事吗？但若父亲真是别有隐情……

　　姜承猛然抬头看着魔翳，喉结微动，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大概是看出他的挣扎犹豫，魔翳微微一叹：“你现在过得很好，或许我本不该告诉你这些陈年旧事。但我觉得，你有权知道这些，否则，说不定你日后会遗憾后悔。”

　　遗憾后悔——短短四字，却像巨石般重重落在姜承胸口，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稍后我会把资料邮件给你，该如何处置，决定权在你，我只是告诉你实情而已。”魔翳捻灭香烟，优雅地欠了欠身：“今天不适合再谈生意，我下周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