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嬛入中宫 ...
-
贺兰忠英和二夫人忙慌慌的，一前一后进了房间，丫鬟们没跟进去，也就散开了。
“这可如何是好！那小妮子一步登天，竟飞上枝头成了凤凰。”二夫人埋怨，“亏得咱们日日挤兑她，以后可有的她报仇的时候了！”
“这十年能做的咱们一样没落，娘您怎么就扶不了正，我如果是嫡出，那皇后的位置哪儿轮得着贺兰嬛！”忠英不悦道。
“你也别寻思那皇后的位置有什么好的，吴废后现在的下场，搞不好就是那妮子的明天！”
忠英好奇，“娘，我也纳闷，那吴废后是怎么被废的？”
母女说的急，没去想窗外隔墙有耳，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厮正侧耳听着，粗布衣裳，半旧了的鞋子擦破了边儿，发髻有些凌乱，像是劳苦之人，怎么看都和华贵的贺兰府格格不入，只是那眼神犀利，反而不似俗人。
二夫人心虚的压低声音：“我听宫里的嬷嬷说的，说是在御花园里和万氏起了争执，吴废后就叫人杖责，太监们争执起来，吴废后身边儿有侍卫，万氏就落了下风，险些被打的时候让身边一个小太监救了，一水的侍卫硬是没打过那个小太监，结果让皇上给瞧见，加上万氏这么一闹，吴废后百口莫辩了！”
“看来那万氏也并非草包，身边倒也也养了些有用之人。”忠英悟道。
“可不是，娘以前跟你说过，以色事人，能得几时好？那万氏长皇上十余岁，荣宠不断定有几分真能汰，所以说，老四去当那个皇后，咱们就是塞翁失马，你不是倾心那个商殷祺么。”
“娘！你说什么呢！讨厌……我听说他辞了官，要下江南呢。”忠英娇羞道。
窗外，小厮冷哼一声，突然，一个女声响起。
“什么人！”
小厮一愣，眼前的小人儿明显是女扮男装，奇的是那两只手，包的跟个粽子，小厮琢磨着，这贺兰府里的人多是奇怪，一个下人叫唤起来还……小厮突然一皱眉，附近……有高手！
储兰跟着也一怔，来府里半年多，不知这里竟藏龙卧虎！对方内力之高实属罕见。
“问你呢！什么人！属垣有耳，不是君子所为！”储兰义正言辞，若招来别人也能帮自己抓住这小厮。
小厮冷笑，虽易了容，但美唇难掩，轻佻的从里面吐出几个字：“鬼才是君子。”
房间里的忠英母女听到声音，询问着出来，小厮这下紧张了，突然见到贺兰隆，忙叫了声 “大人”，储兰一惊，可回头的刹那就后悔了，这么低劣的骗术，自己竟上当了！
回过头来，小厮早就连影儿也没了，看来也是个高手，今儿真是奇了。
储兰怕让忠英母女看到，连忙也躲开。
习武之人的嗅觉异常敏感，旷世高手出现在周围的兴奋感让她走了神，不然那家伙也逃不掉。这事儿渐渐让储兰淡忘，只是，时过境迁时回望，储兰觉得另一个自己是幸运的，并非错误的时间，遇到并非错误的人。
*********
商殷祺这是最后一次进贺兰府，他是来跟贺兰隆辞行的，昔日的岳父大人如今成了国丈，尴尬在所难免，贺兰隆不多留，放他早早回去。
许是心里仍放不下，商殷祺不知不觉绕后院走，希望一个偶然，能见到贺兰嬛。想到这儿，摇头苦笑，此刻，她想必是在跟着宫里的嬷嬷学着那些繁琐的宫廷规矩。
紫禁城，总要比自己更扎实些。
扑通一声，商殷祺惊了一下，眼前一个个头不高的少年跪在了自己面前，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不是少年，是个女孩。
商殷祺莫名其妙，此时的储兰双手举着一个步摇，低着脑袋，不知道要闹哪样。
“大、大人”，储兰紧张的口吃，“小人，小人打听过，他们说您是宫里的锦衣卫，伺候圣驾之人。”
商殷祺皱眉，淡然道：“你打听错了，我刚辞了官，现下并无职位在身。”
储兰一愣，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商殷祺：“你本来打算找我做什么？”
对方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步摇，他不懂女人家的配饰，可这步摇上的金镶玉，看起来颇为贵重，怕是这孩子最值钱的东西，商殷祺立刻明白对方是有事相求。
储兰尴尬，此时说话结巴起来：“本、本来，想求、求求大人，在宫里多、多照拂些姐姐，可……”
商殷祺指尖一暖，这女子竟是贺兰嬛的妹妹，自己半年前似乎听说过，府里多了一个千金，不想却是如此光景，想必在府里的时日并不好过。
“你们倒是姐妹情深，可你想多了，我一个男儿身，如何照拂娘娘？”
储兰皱眉，“我听他们说过吴废后的事儿，我姐姐……我姐姐她擅文不擅武，我怕姐姐吃亏。”
商殷祺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贺兰嬛会吃亏？而且和别人不一样，他知道的贺兰嬛脾气倔强，骨子里很是傲气，这些带进后宫，只会处处备受牵制，吃亏是早晚的。
“你只告诉你姐姐，紫禁城里，吃亏是福。”
说完，商殷祺就要走，储兰喊住他，“大人请收下这个步摇，只请大人多说些，多少让姐姐的日子好过点。”
商殷祺怔住。
*********
新后入宫，这是何等大的喜事，宫中的大队人马，执礼大臣，太监宫女浩浩荡荡执着仪仗，只待贺兰嬛上了皇轿，入主中宫。
为了赶上良辰吉时，天不亮队伍就要出发，府里的下人都早早准备着，眼巴巴的想瞧上一眼，只是禁卫遮挡着，也看不见许多。
贺兰隆和夫人早早等候在门口，贺兰嬛被宫女簇拥着，见到父亲，微微颔首，算请安，也算别离。一身华服，耳上硕大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气度十分的雍容华贵。暗红衣袍的内侍恭候着，宫女伺候她上了轿撵。鞭炮随即点燃，乒了乓啷的热闹声中，贺兰嬛再次瞧了一眼府门和牌匾，一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随着厂工开路，队伍在鞭炮声中出发。
“等一下！等一下！！！！”
一个不怕死的声音撕开花炮鼓乐声，直直的冲了过来。
繁月早就换了青绿的宫女衣裳，此时听到声儿，大惊失色，知道一准儿是七小姐！
储兰冲撞过来，被外围的侍卫拦住，太监眼快，让侍卫给拖下去。
贺兰嬛自然听清了，轻声唤了下繁月。
繁月忙掏出大把的银锭子给了周身的太监，轿子竟然停住了，只是按规矩不能落，不吉利。储兰挣脱开，跑了过来。
贺兰嬛见真是储兰，颇吃惊，可心里却有着暖意，自己本以为这辈子再难见着了。这一圈儿的亲属，想必只有这孩子是真拿自个当亲人的。
“姐姐！”储兰上气不接下气，“我有话要告诉你！”
繁月连忙压低声音，“快说，别误了时辰！”
储兰点着头，顺了下气儿，“后宫有三忌四宜，忌用牡丹，忌去御花园的绛雪轩，忌与贞宁宫冲突。宜慈宁宫走动，宜衣食住行不出坤宁宫，宜严律于宫人，宜多荐后宫于圣上。”
储兰说的快，倒像是背诵了他人的话。贞宁宫，贺兰嬛当然知道，那是万贞儿万娘娘的寝宫，紧紧挨着皇帝的承乾宫，当真是独承乾坤恩露的。
“我还有个东西要送与姐姐。”储兰低声道，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荷包。“姐姐有所不知，”储兰声音极低，“这是我从江南带来的，姐姐自然知道用处。先生总说，事在人为，姐姐心眼好，老天爷自会保佑的。”
“你等等！”贺兰嬛眼睛已经湿了，“我且说与你听，我如今进了宫，二姐姐他们不敢再对你怎样，可这府里你也不能继续呆着，若日后和我一样身不由己，那当真是我们姐妹苦命，府里有两个武师父，我求了父亲，让他们教武功于你，日后你就算去江湖，也好于一入宫门身不由己的好。”
储兰哭着点头，将荷包塞给贺兰嬛，自己退后几步，跪在地上磕了头。
繁月忙叫队伍继续前进。
皇轿中，贺兰嬛打开荷包，发现里面是几粒暗红色的香精，想起刚才那句“事在人为”，心里了然，破涕而笑，封上了荷包。
紫禁城，飞檐卷翘，高墙朱门，金黄的琉璃瓦在初日的阳光下映的波光粼粼的，却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贺兰嬛一言不发，安静的看着这一切。
大婚之夜，太监来报说皇帝就寝万妃处，皇后贺兰嬛早知如此，只是叹气，让宫女收起了储兰给的荷包，将其束在高阁。
繁月看着皇后孤独的身影，颇为动容，“娘娘，累了一天，早些歇息吧。”
皇后微微点头，门外的月亮皎洁明亮，虽是冬日，庭院里的梅花却开的喜庆，在澹澹的月光下如点点的碎花，倒不似那般严寒了，遥望着宫门外重叠如山峦的殿宇飞檐，炉烟淡淡萦绕鼻间，让人下意识静神凝思。
夜色中的天空如滴了墨汁一般透着浓浓的黑意，贺兰嬛轻轻合目。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嬛入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