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南海家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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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很多人都拒绝相信，但红发死神确确实实是血肉之躯，并非神明所化。有前海军本部医师病历为证，在沃尔顿要塞任职之时，红发死神曾在背脊处受过致命伤，昏迷三天三夜才勉强捡回性命。”——《被神化的人：红发死神》
她就着延绵不断的电子滴滴声醒转，慢慢睁开眼。
这里是......哪里？
刺鼻的消毒药水味，满目白色......医务室？沃尔顿要塞的医务室？
趴在病床上的她眨了眨眼，刚想翻身爬起来，背上一阵剧痛让她又趴了下去。
痛......
听到动静的利尔斯医生拉开了隔离帘，劈头盖脸地斥了她一顿，声音忽近忽远：“你这孩子，受了伤好好躺着！你背上受的刀伤我好不容易才缝好的，知道吗？就是在说你呢，别乱动！要是再动伤到脊椎，以后你连路都走不了，知道吗？”
可能是麻醉药的后遗症，她觉得浑浑噩噩的，四肢也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背上的伤？
对了，她跟部队一起乘着军舰出海巡逻，然后遇到了阿尔斯海贼团......子弹打完后，她拿起了刀，冲向那群宰渣......
利尔斯医生的絮絮叨叨传入她的耳中：“......你睡了足足三天，现在都快到第四天凌晨了！你......”
出海是星期一，过了三天，今天就是周五的凌晨......
一个念头迅捷地闪过，她昏沉大脑被刺激得一片清明。
她不顾扯到伤口的疼痛咬牙坐起，掀开被子。也许是这几天都在昏睡的缘故，她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小家伙在等我！”
每个月的第二个周四是她的假期，每个月她都会早早启程赶上山，去圣.彼得修道院看小家伙，陪他一整天。以前即使不得已要失约，她也会托人带口信过去，让小家伙不要再等，但这次...毫无预兆，小家伙......
“卧.槽给我躺回去！”利尔斯医生动作利落地把她摁了回去，对不听话的病患态度有些恼火，“不想残疾的话别乱动！”
纳达挣扎抗拒着要起来，固执无比：“小家伙在等我！”
利尔斯医生不愧是本部出来的精锐，眼明手快地制住了纳达的动作，吹鼻子瞪眼：“我不管谁在等你，要是你下了床，不残废也会落下病根！”
纳达一双琥珀色的眼清澈见底，就是明明白白地写了不合作。
利尔斯医生倒也不恼，语气阴沉沉的：“你要是再下床，我就给你扎一针，让你安安稳稳睡到第二天。知道了吗，十三岁的小鬼？”
他松手，纳达没有继续动作，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继续看着他，神色倔强，但这次眼中是不甘的妥协。
医生哼了一声，揉了揉她火红的头发：“小鬼要听话。”这才拉上帘子，走出去。
熬到医生远去，她翻身下床，动作轻巧灵敏得像山猫一样，落地无声。这平时信手拈来的动作此刻做出来，却生生疼出了一头汗水。
但不能停。
小家伙在等她。
沃尔顿的夏夜带着难得的凉意，黑蓝天际已经带上了薄薄暮光，风中泛着清新草味花香。盛夏的各种虫鸣汇成协奏，它们摩擦着自己的翅膀，吸引配偶。山上的鸟儿也不甘落后，啼叫着，委婉地歌词出优美的旋律，一派生机勃勃。
纳达几乎是拖着自己行走在倾斜山路上，身体几乎被劈成两半的剧痛让她的衣服一遍又一遍被汗水打湿，火红发丝也狼狈地黏在了额角。
快到了......平时只需五十分钟的路程，她已经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快些，快些，见到小家伙......
转过最后一个弯路，她怔了怔，然后加快了自己的步子，表情平静，琥珀色的眼中却全是怜惜。
屋顶简陋的十字架投下阴影。
那个同样有着火红短发的小小身影双手抱膝，坐在门槛上，一动不动。
她竭力放轻自己的步子来到小家伙面前，这才发现他倚着门框睡着了。皱着眉，看上去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
小家伙从来都会坐在门口等她回来，无论风吹雨打，无论她怎样劝说训斥，每次都会在这里等她。
她的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辛酸。小家伙竟从昨天早晨，坐着等到现在吗......
纳达此刻没有抱起他回到房间里的力气，只得自己也倚着门框坐下。浑身肌肉叫嚣着，抬起的双手因脱力颤抖着，轻轻抱住了小家伙。
但她的动作还是惊醒了向来敏锐的小家伙。
他睁大了那双因刚醒来还有些迷蒙的琥珀色眼睛，看到来人后，眼中带着欣喜的光。他用力回抱纳达，小小的身躯带着暖意，笑得像夏天的朝阳一样灿烂，声音稚嫩欢快得像山间雀鸟：“姐姐，你来了！欢迎回来！”
“嗯。”她亲昵地亲了亲他软软的脸颊，同样报之灿烂的微笑，“我回来了。”
她很快乐。
但好像有什么不对。
是什么呢？
“姐姐，我很想你。”小家伙的身体暖暖的，笑得天真可爱，身上却满是粘稠鲜血。温热黏腻的液体把她双手染红，小家伙声音稚嫩，“姐姐为什么不来看我呢？”
不。
身体变得像冰块一样冷，手却依旧牢牢地抱着她：“我很想姐姐啊。”
不对。
身后修道院不知什么时候着了火，熊熊烈焰贪婪舔食着石屋木顶，包围了他们。
她抱着小家伙勉力站起，却逃无可逃。四面八方都是烈火，噼里啪啦的响声伴随着滚滚热浪，一时像陷入地狱深处。
怀里的小家伙嘴仍一张一合，神色惊恐，大哭着：“姐姐救我，姐姐救我！”她双臂无力，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舌侵蚀四周，心绝望得几乎要碎了。
原本的美好温馨被现实狠狠扯得支离破碎。
她想要抱紧怀里的小家伙，护着他拼尽全力冲出火海，却双手忽地一空。低头，小家伙已经化作灰烬，四处飞散。
“不——！”她大吼，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着，满目惶恐直直地对上了近在咫尺的琥珀双眼。
基德的声音中满是惊喜：“你醒了。”
她想要抬手擦自己头上冷汗，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手心被热气熏得湿漉漉的。
她怕这又是一场梦，沉默半响才轻轻问道，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小家伙？”
“是我。”尤斯塔斯.基德眯起眼，亲昵地将她的手举到自己脸颊边，让她感受自己的温度，重复着，“姐姐，是我。”
手下再也不是软嘟嘟的婴儿肥，而是坚硬突起的颧骨，以及隐隐约约的细密胡茬，刺得手心痒痒的。她脸上的茫然取悦了基德，他开始裂开嘴大笑，依稀可以见到小时候的影子。像只乖巧的巨犬，继续蹭着她的手。
接下来他的动作猛地顿住，浑身僵硬紧绷，眼神惶恐。
她琥珀色的眼里全是他的倒影，却盈满了泪水，不住地顺着眼角滑落，打湿了枕头。
姐姐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哭过。
从来没有。
他睁大眼，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本能地俯低身子抱住她。他笨拙地抱着她，像抱着稀世珍宝一样小心。
她流的泪水越来越多，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抓着他的后背，随着抽泣声音断断续续：“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高烧的缘故，她落到基德脖子上，胸口的泪滚烫得可怕，像要生生灼烧他的灵魂。
纳达在这个生硬的怀抱里，放肆地哭了出来，哭得嗓子嘶哑。这几年所有的悲伤，痛苦，委屈，恨意，统统用咸涩泪水宣泄出来，脆弱得像海上的泡沫。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凶名远扬的红发死神，而是个普通的女孩，委屈着，依赖着，被护着。
“小家伙......”她哭得累了，抱着他结实的后背，没有抬头。她的声音闷闷的，两人紧紧相拥，能感觉到彼此胸腔间的震动，“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基德低头，吻了吻她头顶的火红发丝，琥珀色的眼中全是温柔满足，“姐姐。”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南海家乡